129.第129章 考校;王之威嚴

  第129章 考校;王之威嚴

  「小雀雀,百年已經過去,桑海桑田,這片天地變化的太多了,故而,我想好好讀讀書……」

  說到這裡,公主夏突然露出回憶之色,「我喜愛讀書,然而因為國事,不得不為國征戰,卻忘卻了自己心中所喜愛。」

  「如今重回天地,當補全心中遺憾……」

  白止看向公主夏,美麗的側顏,在夕陽西下,美人如玉,似乎又能瞬間消逝。

  白止道:「天下之書何其多,你又何時能看完呢?」

  「讀書而已,何必在意時間?且不說,有小雀雀在?」

  公主夏反問。

  白止皺眉,「……不要叫我小雀雀了,叫我白止也可!」

  「多謝白止~」

  公主夏輕笑。

  白止輕嘆,想到了曾經之公主夏。作為一國之公主,若是國家強盛,公主應該是琴棋書畫,皆精通之。

  手不釋卷,眸蘊詩菁,天下佳人,君子所好。

  然而,世事無常,秦國弱小,外有諸國環伺,這讓小小的公主夏以女兒身,擔負起了保家衛國之責。

  而如今,少女再次睜開眼之時,已經是大一統之際,天下歸一,盡歸於秦,且盛世之相初顯,才子佳人,應當有之。

  且公主夏再次重生,又有什麼事情去做?已經無有戰事,故而,心中曾經愛好再起,如何不如做?

  畢竟上一次的去世有諸多遺憾,她不想這一世再有遺憾。

  「好!」

  白止點頭,道:「天下之書何其多,細細讀之,卻也是另一種滋味,囡囡讀書,豈能不允?」

  白止看著遠山,道:「我記得始皇帝他來的時候,帶了許多書,而且扶蘇也帶著書,你可以借閱之。」

  「善!」

  公主夏微微點頭。

  就在一人一鳥說話時候,四個男子從遠處的樹林之中走出,只見四人手中皆抱著一些木柴,顯然是去撿柴了。

  卻見始皇帝嬴政臉上帶著回憶之色,對一旁的扶蘇道:「曾經我年輕之時,跟隨神鳥讀書,神鳥帶著我去往驪山之中,那段時光,幾乎是『飲毛如血』,當真艱難。」

  「……此時再想起,當真是讓人回憶啊……」

  聽到嬴政說起曾經之事,扶蘇聽的津津有味。

  幾人將木柴放在地上,然後兩旁的護衛連忙上前,升火。

  同時,一人去湖邊,處理撲捉到的野兔、山雞等。

  這個時代,山中最不缺的便是這種東西。

  公主夏從四人身上收回目光,頗為驚訝地道:「未曾想萬人之上的始皇帝竟然也會做如此辛勤之事……」

  公主夏也聽到了嬴政說的話,也明白了嬴政也曾跟隨神鳥學習,此時此刻,看向白止的目光更加感激。

  說起來,此時的嬴政、扶蘇,乃至秦國宗室,也都是公主夏的後人,自己的後人被白止如此關照,如何不讓她感激。

  注意到公主夏的目光,白止卻搖搖頭,「這些不過舉手之勞……」

  …………

  三人一鳥圍坐在篝火旁,公主夏正在垂首看著從始皇帝嬴政那裡借到的書,至於嬴政卻比較拘謹。

  至於公子扶蘇,卻無任何異樣。

  白止看向公子扶蘇,不禁考校道:「如今天下已經初顯盛世之相,雖然天下和平,段時間內再無征戰,但是卻仍有憂患!」

  說到此處,白止頓了頓,道:「我也不讓你說出秦國將來如何,你便先總結一下過去的大秦,發展之優勢、以及劣勢!」

  白止的話頓時引起了始皇帝嬴政的注意力,即使是看書的公主夏也不禁側耳傾聽。

  公子扶蘇沉吟片刻,斟酌需要,隨即才緩緩開口,「既然如此,那扶蘇便說出心中拙見:——」

  「秦國統一天下已經過去十年之久,而在父親的治理之下,百姓休養生息。曾經秦國行耕戰之制,秦國上下,皆為征戰而生。」

  「但是有老師指導,父親在滅國之地並未施行秦國之秦法,而是新秦法,以讓曾經六國之民認同秦國!」

  「此乃其一:新秦法之功。」

  「另外,六國尚存之時,他國宗廟皆對秦抹黑之,認為秦乃粗鄙之人,不通禮儀,虎狼之師也!」

  「父親行親民之策,並且此前秦吏去往城池之中,解釋秦法、秦令、秦人,此乃……老師常說的輿論之戰!」

  「故而,此乃其二:輿論之戰也!」

  「天下一統,百姓皆疲,故而,父親使天下休養生息,百姓得意生存,無有戰事發生,黔首家中親人皆在,享受天倫之樂,即使有征戰、築城修路通河之事,也會實現通知黔首,解釋其中利弊!」

  「此乃其三:治且智民也!」

  聽到扶蘇總結的這三點,白止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白止為了改變秦朝脫離歷史之命運,的確是做了許多,但是總結下來,也就是這三點。

  一旁,始皇帝嬴政臉上也露出欣慰之色。公主夏若有所思,最後又將目光落在了竹簡之上。

  就著火光、月光,細細讀之。

  這三點,的確改變了大秦,改變了秦統一天下二世而亡的命運。

  與此同時,也改變了始皇帝嬴政這個人。

  現在的嬴政,至少沒有沉迷於求仙得道渴望長生。

  同時,此時已經將近四十的始皇帝嬴政,卻依舊年輕,且無疾病在身。

  隨後,白止看向扶蘇,然後又道:「很不錯了,不過,剛才我也說了,如今的秦國仍然有許多憂患,你可能察覺出?」

  問到這裡,一旁的嬴政連忙露出認真之色,仔細傾聽。

  「憂患之處……」

  此時,扶蘇當即沉思下來,而白止也沒有催促,看到篝火上的兔肉已熟,讓公主夏和嬴政開始食用。

  「秦國憂患之處,應當有兩處!」

  就在這時,公子扶蘇突然道。

  「哦,細說!」

  白止眼前一亮,看向扶蘇。

  「其一,仍然是六國之因。」

  「六國雖滅,但是仍有餘孽隱藏,在暗中積蓄力量。尤其是距離咸陽遙遠之地,當地郡守、亭長等,皆是當地之人,官員隱蔽,親親相隱。」

  「同時,一些地方民風彪悍,不聽管教,此乃是秦國之憂患。」

  「其二,乃是秦國本身!」

  說到此處,扶蘇不禁看了一旁的嬴政一眼,當即才道:「秦國之軍功進爵之制,已經不再適合秦軍。如今,六國已滅,天下征戰已無,哪裡又來軍功呢?」

  「故而,需要將此制更改之!」

  白止聞言,看向了一旁的嬴政。

  嬴政聽完扶蘇的話,當即道:「你所擔憂的事情,我自然已經知曉,故而,不需要再擔憂!」

  嬴政道:「至於你說的軍功進爵之制不再適合如今之秦國,我自然知道,而且已經開始更改之!」

  一旁的公主夏看著這一對父子,突然有一種江山代有人才出的感覺。

  未曾想自己在世之時,秦國經兩代秦王好不容易確立下來的制度,如今卻又到了廢除的地步。

  而且看起來還是如此的兒戲。

  不過她也明白,如今之軍功進爵制,的確已經不適合了。

  夜色籠罩之下,篝火微明。湖邊靜謐,卻也又有另一種嘈雜。湖邊水草之中時不時傳來魚兒翻身之聲,草叢之中又有蟲兒飛舞,生生不息。

  月光靜謐,如此流逝。

  ……

  翌日一早,一行人早早起來。

  踏雪再次套上了韁繩,公主夏沉迷於讀書,百家之言皆是華夏之精華。曾經在世之時,她也不過是精讀兵書,其他之書,卻未曾讀過。

  此時再活一世,定然要細細讀之。

  而始皇帝嬴政的目光卻看向外面,看著在自己的治理之下,大一統的華夏究竟是何等模樣。

  而扶蘇,卻時不時地回答著白止的問題。

  不過白止也並非時刻都在考校扶蘇。雖然此時的扶蘇是白止「仁」字進化所在,但是也並非再像上一次那般。

  只要按照預計的軌跡發展,便會成功完成這一「仁」字的進化。

  穎川郡。

  韓國舊都,新鄭。

  曾經之大城此時仍然有其風采,尤其是曾經之韓王宮,在郡守的治理之下,再次恢復了曾經之狀。

  始皇帝嬴政並未忘卻自己是微服私訪,來到城中之後,便仔細觀察著城中的一切。

  而公主夏也放下了手中的竹簡,美眸看向周圍。她身著普通的麻布衣衫,頭上扎著秦人女子髮髻,一根簡樸的木質簪子將髮髻束縛。

  簪子尾端卻有一銀飾瓔珞微微搖擺,給其平添了幾分少女的活潑。

  但是其美麗的容顏卻讓周圍之人連連側目,忍不住感嘆公主夏之美貌。

  當然,周圍之人自然不知公主夏的真正身份,只能側目觀看之。

  若不是因為秦法,恐怕當有色迷心竅之人,上來出言調戲了。

  經過幾日的相處,公主夏對於扶蘇頗為喜愛。扶蘇有禮,且對普通之人有仁心。

  再加上是自己後人的緣故,公主夏認為若是扶蘇將來為秦二世,定然會成為一代仁君。

  「先祖請看,前方便是曾經之韓王宮……」

  在扶蘇的指引之下,公主夏看到了前方有士卒把守的韓王宮。巍峨宏偉的宮殿,瓊樓玉宇,翹角飛檐。

  「竟然未曾毀在征戰之中……」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經領兵征戰之時,戰爭所向,建築等自然無法倖免,皆被戰火所焚燒,化為灰燼。

  「蓋因是父親之令,讓領兵之將勿毀城池宮室,不然受苦之人定然是百姓黔首!」

  「善!」

  公主夏聽到這裡,認同地點頭。

  隨後,扶蘇當即看向公主夏,道:「先祖可曾進入韓王宮一觀?若是未曾,此時當是好時機!」

  扶蘇當即如此道,他卻是忘了,自己此時卻是微服私訪。

  而曾經之韓王宮,雖被潁川郡郡守修繕,但是卻被歸為始皇帝之行宮,除卻日常灑掃、修繕,無關人等,不能進入。

  聽到扶蘇之言,公主夏陷入了回憶。

  有沒有來過韓王宮?

  好像來過,也好想沒有來過!

  最後,她搖頭,道:「未曾來過!」

  「那就進入一觀!」

  扶蘇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嬴政,嬴政也點頭,道:「可!」

  大不了露出自己的身份,先祖觀看韓王宮為重。

  同時,始皇帝嬴政不禁突然心生一想法,若是在秦都咸陽仿照六國之宮室,修建宮宇,如此,將來不必真正前往六國國都,便能一觀六國宮室之貌。

  如此,豈不美哉!

  而這個念頭也不過是突然划過,並未在意。

  扶蘇看向前方逐漸變得巨大的韓王宮,心中感嘆,然後低聲喃喃道:「如此偌大宮宇,立於此處,於百姓無益。」

  「不如拆之,木材等可以為百姓修建房舍,如此助民豈不是更好?」

  然而,聽到扶蘇之言,公主夏卻是搖搖頭,並不認同。

  韓王宮,代表的乃是曾經韓王宗室之威嚴,若是輕易拆之,即是踐踏韓王威嚴。

  若是如此,豈不是在告訴天下之人,為王者,也不過如此!

  而始皇帝曾經也為秦王,如此,豈不是在另一方面,卻自己之威嚴?

  在公主夏看來,愛民可,卻不能失王室之威嚴!

  故而,對於扶蘇之見,公主夏並不認同。

  不過,她也沒有直接說出。

  「來者何人,始皇帝之行宮,不可靠近!」

  幾人緩緩走向韓王宮,負責看守的秦卒當即將幾人攔了下來。至於白止,從進城之初,便將自己的身形隱藏在虛無之中,唯有嬴政幾人可見。

  看到秦卒如此,嬴政露出滿意之色,也並不惱怒,卻從手中取出一塊玉璧,遞給了士卒,道:「且將此物送給負責此處之人!」

  士卒接過玉璧,他自然看出玉璧非同尋常,非富貴之人,不可佩戴玉璧,故而,他已經猜出眼前之人身份不同尋常。

  但是因為職責所在,只能如此照辦。

  片刻,卻見一名身著大秦官服,面容削瘦之中年人快速走來,手中還持著剛才嬴政所出玉璧。

  「幾位是……」

  削瘦中年人乃是此處韓王宮主管之官員,若是未來始皇帝出行,駐陛此地,也是他在此迎接、負責皇帝之日常。

  當他看到士卒持著玉璧前來之時,當即心中一驚,來不及多想,便快速趕來。

  他曾經乃是一小吏出身,因為始皇帝賞識有能力之人,故而他才能有如今之地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