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半臉人,燒鍋爐的張大爺

  我遺漏的東西,不是別的,就是劉花的反應。

  劉花的反應太不正常了!

  從她破壞了我打算跟猞猁交流的時候,她各種反應就不對勁,尤其是看到我來最裡面的這間宿舍,她幾乎都沒有任何防備,直接妥協攤開給我說了。

  一切看起來很合理,但處處透露著不合理!

  可以說,從她出現一直到離開,似乎所有事情都跟著她的計劃走的,一切那麼順,一切看起來那麼合理,簡直無懈可擊!

  可等我細細回想起來,好像種種合理都透露出不合理的表現!

  首先,是她看到屍體的反應,十分淡定,然後便是我來到這間宿舍時,她幾乎都沒有任何堅持,直接撂了!

  太不正常了!

  劉花的反應,只是想掩蓋某些事實,對嗎?

  這或許就是我忽略的問題!

  想通這裡,我急忙追了上去,從樓上到樓下也就三樓的距離,並沒有發現劉花的身影!

  我暗嘆了一聲大事不妙!

  劉花就算跟這事沒什麼關係,但也脫不了聯繫!

  因為自己的忽略,導致了這麼重要的線索斷了!

  我一通自責,只怪當時的我還是太年輕了,缺少閱歷!現在回過頭看去,總覺得這也是一種人生經歷,很寶貴的。

  也正是這樣一點點的成長和積累,讓我在多年後減少了很多麻煩,變得更加成熟理智。

  我沉默了一會兒,肚子餓的咕咕作響,我再次去了三零三宿舍,只不過現在,我並沒有發現猞猁的身影,我嘗試著聯繫它,可換來的卻是鴉雀無聲。

  錯失了一個機會啊!

  我不知道的是,正是我錯失的這次機會,讓我因此愧疚很久!

  言歸正傳!

  確定猞猁不在之後,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給八具屍體擺上了一個聚靈陣,通過九轉封魂陣來擺的,可以暫時保住八具屍體不被損壞。

  做完這些之後,我肚子咕咕直叫。

  我這才想起,我一天沒吃飯了,我還沒有達到辟穀的地步,能做到滴水不進,該吃飯還是得吃飯。

  離開三零三宿舍之後,我還是不放心,讓落水鬼給我守在這,我給它點了三炷香,然後讓他給我老老實實守在三零三宿舍裡面,交待完這些之後,我這才去食堂。

  吃飯的空隙,我聽見食堂有人再談論女寢發生的事情,果然啊,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任何時候都是一樣的。

  學生們聊著各式各樣的八卦,話題最多的就是女寢鬧鬼,還有人說,這一切都跟燒鍋爐的張大爺脫不了干係。

  燒鍋爐的張大爺?

  我想起來了,所謂的燒鍋爐就是每晚負責給學生們燒熱水,在食堂後面的鍋爐房哪兒。哪兒之前是公用的洗澡堂,後來在每個宿舍都安裝了洗澡間後,公用的澡堂就擱置了,可燒鍋爐的傳統被保存了下來,後面變成了打熱水的地方。

  而她們談論的燒鍋爐的張大爺,我也認識,之前讀書的時候,我還經常跟他聊天,這個老大爺待人和善,只不過長相有點奇怪,他半張臉都凹下去了,顱骨清晰可見,就是半臉人。

  對於半臉人的張大爺,聽他說年輕的時候在工地幹活,不巧被一塊預製板砸傷,福大命大的他,丟掉了半張臉,活了下來,因為他傷了半邊臉,也干不得重活,然後就來到一中燒鍋爐,這一干,就是很多年。

  第一次見燒鍋爐的張大爺,他給人一種很自卑怯懦的感覺,或許是外表比較嚇人,導致他沒啥朋友,為人老實厚道,幾乎很少開口說話。

  張大爺幾乎吃住都在鍋爐房,很多時候渾身髒兮兮的,身上全是煤渣的味道,幾乎也沒什麼朋友。

  所以說,我真覺得有些女學生八卦真的過頭了!

  燒鍋爐的張大爺,是個多么正直的人呢,這麼惡意中傷他,真的好嗎?

  我無奈嘆息了一聲,隨即低頭扒拉著飯菜,而這時,我清楚的看到我桌子前有一雙腳朝我走了過來,這雙腳很大,髒兮兮的帶著煤灰,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誰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張大爺依舊是那副憨厚老實的笑,沖我打了個招呼,隨即我也朝他打了個招呼,他用比較渾濁的聲音說道:「小魯,好久不見了。」

  「張大爺,你也來打飯嗎?」

  張大爺搖著手中的不鏽鋼缽,不鏽鋼缽上面坑坑窪窪,但洗的非常乾淨:「是啊,這不馬上天黑了,我抓緊時間打個飯吃,要不然晚上學生沒熱水了。」

  「張大爺,您請。」

  張大爺嗯了一聲,然後端著不鏽鋼缽去打飯,我清楚地看到,張大爺一路過去,學生們一副嫌棄的模樣,紛紛離他好遠。

  為什麼不能給可憐人一點善意呢?

  心存善念,才會富貴平安。

  他們所嫌棄厭惡的東西,也會在某天回報回來。

  張大爺打好飯之後,自顧自地找了個沒人的角落,那個角落就是倒剩飯的地方,這個地方似乎成了他專屬的位置。

  我端起餐具徑直朝他走了過去。

  對於我的到來,他並沒有過多驚訝,只是笑呵呵地說道:「小魯,你不怕別人笑話你?」

  「我不怕,相比於嘲諷笑話,我還是喜歡跟真誠的人待在一塊兒。」

  張大爺刨飯的手一抖,抬頭看向了我,僅存的一隻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下,露出了一絲欣慰,歪著嘴笑了:「你還是沒變,也不害怕任何人的眼光。」

  「張大爺,快吃飯吧,等會兒學生要熱水咯。」我打趣道。

  我跟張大爺,就像是許久未見的老友一般,談笑自如,在所有人眼中,我跟張大爺是一樣的人,以至於他們朝我投遞來嫌棄的眼神,我也毫不在意。

  張大爺吃飯不像是細嚼慢咽,他都快速的刨飯吃,我之前問過他,他說自己長相怪異,怕嚇著學生,所以吃得快,是為了給學生們留位置。

  一分鐘時間不到,張大爺刨完了不鏽鋼缽的飯菜,而我餐盤裡面的飯菜才下了一半,他憨厚地笑著,撿起掉落在桌子上的飯菜,忙不迭地塞進嘴裡,他從來都是這樣,一點也不浪費糧食。

  他用僅存的一隻眼睛,仔細檢查著飯桌上還有沒有飯菜,一番檢查之後,他緩緩起身擦乾淨自己坐過的地方,做完這些後,他再次檢查了一番桌子和凳子,有沒有被他弄髒。

  我知道,這是他一貫的作風,我也習慣了。

  確定四周乾淨無瑕後,他就準備離開了,我沖他微微一笑,算是告別。

  張大爺走出幾步,忽然轉過頭看向我,僅存的半隻眼睛眨晃了好幾下:「小魯,你還是沒變,或許……我不真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