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此去……不還!

  「沒有什麼比一方起源之地走向終結,更能詮釋毀滅的道理了。」

  嬴低眉看了看掌中的鎮國玉璽,似在緬懷著什麼,而後才淡淡說道,「若你願放棄舊土天道這一個看似『高貴』的身份,讓舊土提前步入正軌,將其終結,在終結的過程中,你可以很輕鬆地參悟並掌握毀滅大道,以這麼一條至高大道,去窺探至高無上的不朽帝路。」

  「是守舊,還是求變,全憑你自身意願。」

  「朕,只是為了了卻這份因果,將毀滅大道贈予你。」

  說著,嬴屈指彈出一道深邃的玄光,飛入洛星瀾的眉心,而後又交待道,「有一點,朕需提醒你,切莫貪心不足,既要又要。」

  「正常而言,非舊土終結這般世界毀滅之契機,縱使你有此傳承,也斷然無法參悟毀滅大道。」

  洛星瀾有些愣神,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嬴淡淡一笑,「因果已消,無論你作何選擇,朕皆希望你能有所成就,未來……於人族添磚加瓦。」

  「人族的未來需要你們,也需要我們,但歸根結底還是在於你們。」

  洛星瀾若有所思。

  而此時,嬴則揮手散去囚籠,轉身漫步而下,落於雲台上,環視了眾人一眼,深邃的目光,無法形容,仿若將每一個人的跟腳都看得清清楚楚。

  無論是江曌,亦或東皇天焱,亦或帝九鎩……

  眾人心神悸動,一種由衷的敬畏,油然而生。

  嬴淡淡一笑。

  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江玄身上。

  注視良久。

  有些唏噓,有些驚嘆。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神農、帝禹、軒轅、顓頊、江三通的影子,他們好像都認可了你。」

  「還有唐皇,以及……」

  嬴不禁搖了搖頭,「你承載了這一代人族的希望。」

  江玄愕然,消化了一二後,默默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辛苦你了。」

  嬴用一種平淡的語氣,說著安慰的話,讓江玄有些不適,有些彆扭。

  站在他面前的這位,應該就是他那迷人的老祖宗了吧?

  以他對始皇帝的臆想來說,這麼溫柔的話,著實和對方的人設不符啊!

  人設碎一地了,好不好!

  狗作者,出來挨打。

  你就這麼塑造始皇帝的?

  你不挨噴,誰挨噴?!

  「我沒什麼能幫你的。」

  這時,嬴又開口說道,「命數難違,此道艱難,稍有不慎,萬劫不復,我在此道上,也只是搖曳於苦海的扁舟,無甚經驗可以傳授。」

  江玄心中一沉,縱使他已一次又一次地見識到了命數的可怖,可經由始皇帝之口說出,心底還是不免倍感沉重,直覺拯救南宮明月……無望。

  為南宮明月改命,無路可行,更不要說為人族改命了。

  此道難,難於上青天!

  嗡——

  忽而,嬴托起鎮國玉璽,飛出一道細小的氣運金龍,伴隨著一枚枚帝王法則,飛入了江玄眉心,而後說道,「此乃我參悟帝王大道的一些心得感悟,現在交予你,希望於你有所幫助。」

  「帝王大道不同於其他至高大道,人人可以修習,當然……能成功參悟並掌握的人,終歸也只是少數。」

  「此道,不在於大道本身,而在於心性的錘鍊。」

  「若無帝王心性,縱龍袍加身,也不過一身黃皮。」

  「帝王心性……」

  江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代,人族勢弱,還需你多費些心神。」嬴又輕聲交待道。

  江玄神情一怔,看向嬴,心底有著諸多疑惑,人皇帝禹為何會無故失蹤?人族先賢、那些至強者又都去了哪裡?

  比如,顓頊人帝。

  他大夢一場,代入江三通始祖,已然獲悉……顓頊人帝並未隕落。

  那麼,顓頊人帝,又身在何處?

  顓頊人帝的消失和人皇頗為類似,十分突兀,只是相較於人皇,顓頊人帝好歹在失蹤前,將人皇之位傳承了下來。

  這般設想的話,軒轅人帝、天皇、泰皇……諸位人皇,很可能都不曾隕落。

  可是……他們都去了哪裡?

  「我知你心中疑惑。」

  嬴淡淡一笑,「不過,以你現在的境界,還不是知曉這些的時候。」

  「知道的太多,也是一種負擔。」

  「你只需知曉,我們都擋在人族的『終結』之前,我們沒有死絕,人族便仍有生機,你們……便還有機會!」

  此言一出,江玄心中陡然一沉,壓力倍增。

  別搞啊!

  這話說的,有點絕望是怎麼回事?

  「大帝墳場?」

  江玄忽而想到了什麼,不禁發問。

  「嗯?」

  嬴情緒有著一絲波動,有些意外地看著江玄,「你竟知道大帝墳場?」

  不禁搖頭失笑,「看來……你已去過諸天之外了。」

  江玄頷首。

  「他們確實都在大帝墳場之中,包括我,待同你交代完後,也會攜大秦前往那裡。」嬴也沒有隱瞞,直接說道,「在那裡,為眾生,更為人族……抵擋『終結』。」

  江玄眉頭緊皺,「何為『終結』?」

  「何為終結?」

  嬴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

  「不知道?」

  江玄一愣,不解其意。

  「是的,不知道。」

  嬴又肯定地說了一遍,「祂預言了『終結』的到來,卻沒有給出明確的指引。」

  「祂?」

  江玄心中的疑團更多了。

  「有些事情,你的境界到了,自然也就知道了,現在過多探知,只會成為你的負擔。」嬴提醒了一句,顯然並不願多言。

  江玄頷首,心底卻止不住地吐槽,都喜歡來這一套是吧!

  沒事打什麼機鋒,很裝逼嗎?

  「我在那裡,等著你。」

  嬴輕笑了一聲,轉身漫步踏空而起。

  而後,一揮衣袖,帝王法則涌動,飛入昏厥的鬼谷、武安君等人體內。

  嗡——

  深邃的玄光褪去。

  鬼谷、武安君等強者,以及百萬大秦將士,悠悠轉醒,而十二金人和兵馬俑卻轟然粉碎,化為精純的大道能量,湧入這些大秦將士體內。

  轟!轟!轟!

  煞氣滾滾,氣息快速拔升。

  昔日大秦之崢嶸,初現端倪。

  「臣鬼谷(白起、蒙恬……),叩見陛下!」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鬼谷等一眾大秦將士,單膝跪地,無比激動地長嘯。

  「眾愛卿平身。」嬴淡淡道。

  「謝陛下!」

  眾人起身,目光灼灼地望向嬴,面容因激動而顯得有些漲紅,他們雖奉行陛下遺志全力相助嬴四海,可說到底……他們是陛下的臣子,忠心之人永遠只有陛下!

  而今,改命雖失敗了,但陛下卻得以復甦,說句實話,這才是他們心中所願!

  忠義難兩全,莫不如是。

  嬴掃視了一眼昔日的部下,感懷地一笑,威聲道,「眾愛卿,血還熱否?」

  「可敢隨朕,再捨命一戰?!」

  轟!

  大秦眾將士目光灼燃,煞氣沖霄。

  引頸怒吼,「誓死不還!」

  「好!」

  嬴朗聲大笑,一手探出,將下方的恢宏宮殿擎起,另一隻手托起鎮國玉璽,向蒼穹擲出。

  轟隆隆!

  蒼穹破碎,黑暗亂流倒卷,竟分出了一條深邃、無垠的通道。

  「隨朕,再戰一場!」

  「諾!」

  旋即,嬴漫步踏入通道之中。

  百萬大秦將士,緊隨其後,整齊劃一,煞氣如墨激盪。

  片刻間,他們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江玄、洛星瀾等在場的眾人,予以注視,懷揣著敬意,目送這麼一位傳奇的帝王離去。

  他們清楚,泱泱大秦,此去……不還!

  狗道人也在其中,目送嬴離去後,沒有時間耽擱,轉身落下,向江玄走來,將太蒼在內的十四道神像交予對方,並說道,「以神像輔助鑄聖庭的法門,我已交予太蒼,你若需要,隨時可以動用。」

  江玄瞥了一眼太蒼,此時的太蒼已恢復自主意識,點了點頭,示意狗道人所言屬實。

  「多謝。」

  江玄頷首,不咸不淡地道了聲謝。

  「此局終了,你我因果兩清。」狗道人特意強調道。

  他執掌因果大道,奉行因果之律,因果不清……輕則他心有不安,重則他道受阻。

  這小子邪門,他必須劃清界限,把一切都算的明明白白,以防上一次的情況重現,他又特娘莫名其妙地和對方產生了因果糾纏。

  江玄呵呵一笑,「前輩好像算錯了,你我因果雖兩清了,但我江家和前輩的因果,還沒了結呢!」

  「嗯?」

  狗道人神情一怔,江家?他和江家有什麼因果?他怎麼沒什麼印象了?

  下意識地調動因果大道,進行推演、追溯……

  一番之後,狗道人忽而尋得了源頭,不禁有些發懵,「江三通?」

  「正是我江家始祖江三通!」江玄頷首一笑。

  我嘞個豆!

  狗道人小眼睛陡然瞪得溜圓,他特麼總算是搞明白了,他為何屢次在江昊天這父子倆手上栽跟頭了!

  「江三通居然沒死……」

  狗道人慾哭無淚,後悔不已,他當初就不該暗戳戳拿江三通那小子做實驗。

  這莫大的因果……終究還是在江家後人身上「發酵」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