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藉助十億玉佩之主的感悟修行,進入了玄之又玄的悟道狀態。
心神之中,天命面板不斷有信息反饋而來。
【你進入了天人交感的狀態,心有所悟,對於修行真諦有了全新的理解,你的修為有所增長。】
【你進入了天人交感的狀態,心有所悟,對於宇宙奧秘有了全新的理解,你的修為有所增長。】
……
【你進入了天人交感的狀態,心有所悟,對於大道至理有了全新的理解,你的修為有所增長。】
【在此過程中,你意外獲得了機緣,天命點數 1。】
他的修為道行開始節節攀升,真仙道韻愈發玄奧縹緲,一顆混元道果更是璀璨高遠,冥冥中直通三千大道。
可就在這時,沈墨猛然間聽到了《大夢悟道經》的念誦之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
好似大道之音,若有若無,似真似假。
而就在這念誦道音之中,沈墨只覺自己的心神不斷向下跌落,變得飄飄渺渺,空游無依。
這種感覺他異常熟悉,在夢真人道化、夢界消失之前,他以感應之法進入夢界便是類似的體驗,而在夢真人道化之後,夢界也就消失了,之後他再施展感應之法時便只能進入自己的夢境。
沈墨欲掙扎著醒來,他雖修煉過《大夢悟道經》,但自己未曾施展此法,眼下驟然發生此等變故,顯然是悟道修行時出了問題。
然而,任憑他如何施為,卻依舊是心不由主的繼續朝著未知之地墜去。
不知過了多久,好似短短一瞬,又好似過去了數百上千年,沈墨感知到自己進入了夢境最深處,其心念意識就跟以前那般化作了一縷飄忽不定的意識體,好似一道即將消散的神魂,意識之軀正不斷向外迸發著一絲絲細微的心念火花。
「糟了!」
沈墨心念閃爍,身上頓時火花四濺。
「這裡既是我的夢境,又並非是我的夢境,乃是夢前輩之夢界在我夢境中的顯化。只是……夢前輩不是道化了麼?」
千年之前,沈墨尚未修煉成仙之際,傳他《大夢悟道經》的夢真人便已道化,由夢真人與無數入夢修士共同編織構築的夢界也發生了詭變,自此所有入夢修士都無法通過感應法門進入夢界。
同時,大夢之道藉助夢界外顯於世,其道韻跟仙羽老祖修持的造化大道一起,影響了整座仙界並朝著整個玄黃宇宙擴散。
在兩股道韻影響下,只有在夢中才會出現的生靈,存在於傳說中的非凡族類,早已隕滅卻在天地間留下過痕跡的強者,埋葬於時空長河中的無數隱秘,於天地之間若隱若現,試圖通過這兩條大道鋪就的通途,擺脫一切桎梏從「虛假」中走向「真實」,顯化於此方天地,引發了一場場災禍浩劫!
沈墨後續遇到一系列變故,諸如「十三仙人講法邪祟」化作太浩界邪靈,自封於時空封印的馱天妖聖突破封印顯化而出,鳳主妖聖和麟主妖聖兩尊大能欲藉助施念瑤、禹炎轉世身焰麟獸重新降臨世間等,都與兩條大道外顯於世脫不了干係!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因夢真人道化、仙羽老祖衝擊大羅境引發的道韻震盪,已趨於穩定,不會沒由來的影響沈墨自身修行。
沈墨心念不斷流轉,再次嘗試將自身意識抽離而去。
若是正常情況,哪怕進入了夢真人的夢界,只需心神一動即可脫離,可眼下所有努力都猶如水中撈月般做了無用功。
而且跟彼時進入夢界一樣,出現在這的並非是他的神魂,而是心念意識的映射,他無法動用一絲半毫的仙道修為,無法動用仙力和神識來施展法術神通,甚至無法動用天命面板種種神異功效!
換言之,他的心神被「自己的夢境」困住了。
沈墨稍稍定了下心神,舉目打量四方,只見前後左右上下都空空蕩蕩,顯得無比單調寂靜,似是夢界的淺層。
未等他起念,四方景象瞬間就變了,變成了夢界深層的模樣,曾經「遊歷」過的夢界城池漸漸流轉了出來,各種造型稀奇古怪的宮殿、樓閣、亭榭等建築,以一種極為荒誕離奇的形式搭建在一起。
但是,跟他千年前進入夢界深層所見到的場景不同,處處都透著一股衰敗、死亡的氣息。
城池上空曾懸浮著一座龐大如山的丹鼎,彼時不斷有氤氳霞光不斷從鼎中騰起,形成了美輪美奐的彩霞,鼎蓋之上乃是丹道修士交流煉丹心得的廣場,沈墨便是在丹鼎廣場上結識化名為王三的羅浮山少主唐嬋的。
可是現在,這座丹鼎已裂成了數百塊,每一塊殘骸都顯得鏽跡斑斑,更無霞光噴涌,只有死氣縈繞、黑霧漫漫,道道穢光沖天而起,伴隨著悽厲的嘯聲,令人毛骨悚然。
還有當年赤炎宗,為了讓神橋境更好的搜羅功法典籍,在夢界租借的竹篁樓閣。
彼時,這棟樓閣雖然像是一根彎彎曲曲、放大無數倍的竹子,但也算得上風景錦繡之地,眼下卻已枯死破敗,里外皆有藤蔓毒刺纏繞,仿佛有生命般蠕動著。
更讓沈墨望之心驚的是,此間充斥著不計其數的妖魔鬼怪,仔細打量,天魔、樹妖、不詳之鬼、邪祟靈怪等應有盡有。
一如當年他構築南柯靈地初期,因為以怖尊者為基石,使得其深重魔念化作了奇形怪狀、扭曲猙獰的萬千怪物,這些怪物不僅擁有各種荒誕詭異的能力,而且在南柯靈地中幾乎是無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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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沈墨還是靠著《神魂觀想經》、《大日如來心經》等功法,才將這些妖魔鬼怪排斥了開去,只留下了一處生機盎然、陽光明媚的淨土。
而眼下所見,更加險惡可怖,相較於那時的南柯靈地有過之而無不及!
「道友……」
就在沈墨凝眉苦思之際,一縷虛無縹緲的呼喊聲傳來。
隨後,便見面前顯化出了一道好似幻空泡影,身形面容都模糊不清的人影!
「心隨意動,萬物自化!」
沈墨口中呢喃一聲,隨即其意識體身軀立馬變得凝實起來,身上還多了一套萬法業蓮袍模樣的法袍。
在夢境之中,看到的、聽到的、嗅到的、感知到的、碰觸到的一切,都是虛幻之念,一般情況不會對道軀神魂產生實質性傷害。
但是,這處妖邪夢境顯然不正常,妖魔鬼怪橫行、魑魅魍魎猖獗,定然藏著不少污穢之念、強者魔念。
哪怕是如沈墨這般的神仙中人,一旦被這些穢念魔念所傷,同樣會通過自身心念意識反饋至真實世界,令其道軀神魂產生無法預知的變化。
因而,沈墨自然不會毫無防備之心。
他變化出來的法袍,乃是自己基於對大道至理、夢道的理解,編織出來的防護手段,有著隔絕穢念魔念的功效。
在真實世界,即便他已證得神仙道果,也無法做到讓天地萬物隨自身心念意志而改變,畢竟此等手段已經超脫了頂尖天仙的能力範疇。
但這裡是夢境,再邪祟神異其本質也是「內心世界」,心有多高天就有多高,只要手段得當,哪怕一介凡人也能擁有「上天入地」的強大能力……
當然,做到這些的前提,是不能超出自己的認知理解範圍。
凡人對「上天入地」的認知一般局限於變成飛鳥、變成土蟲,故而反應在夢境,也是長出翅膀展翅高飛,或是長出利爪掘入地底。
做好了重重防護,沈墨又變成三頭六臂之狀,變化出混元斬道劍、青雲傘、山嶽寶珠、煉魂幡等強大法寶,這才劍指面前模糊人影,沉聲喝道:「你是哪來的妖魔,喚我作甚?」
「道友誤會了……我乃大夢真人,與道友曾有傳法之誼。」模糊人影好似垂死老人,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斷斷續續,宛若風中的殘燭。
「夢前輩?你不是道化了麼?」
「我亦不知發生了何事,或是修行出了岔子,或是遭了妖魔暗算,等反應過來便已是道化歸天、形神俱滅的下場。好在貧道緊緊守住一點殘魂真靈不滅,還有轉世重來的機會。貧道真靈就藏在此間深處,還望道友看在傳法之誼上,救老道一救!」
「藏在何處?」沈墨眉頭一皺,趕忙追問道。
「貧道不知。或是妖魔鬼怪身中,或是殘垣斷壁之間,或是穢光毒氣裡頭……」
說完這些,模糊人影便好似泡影幻滅般崩散消失,再無聲音傳來。
沈墨臉色微沉,心頭快速盤算起來。
夢真人對他有傳授《大夢悟道經》之恩,而他又修行了這門功法並以此構築了南柯靈地,二人之間算是結下了因果。
倘若夢真人道化時,連一點殘魂真靈都沒留下,那這份因果自然也就隨之消散了。
沒有因果牽連,即便他修行出了岔子,受到了夢道的影響,也不會落得現在的處境,更不會無法脫離這處妖邪夢境。
故而,夢真人道化歸天時應該是有一點真靈留了下來,就藏在這妖邪夢境之中。
只不過出現他面前的,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夢真人所投來的一點心念,還有待存疑,很可能也是妖魔鬼怪的一種!
而他之所以落入了這處妖邪夢境,與夢真人間的因果未消是一方面的原因。
另一方面,極有可能是在他修行悟道時,混元道果離三千大道太近了,離大夢之道、心魔之道和因果之道太近了,才在道韻影響下,生出了這一場類似心魔劫般的劫數。
如果只是夢真人殘魂真靈求救,需解開彼此間的因果,那絕對不是現在這般光景,起碼心神一動便可脫離此處,之後能徐徐圖之。
「當是天魔始祖的反撲!」
沈墨身上心念火花四濺,轉瞬間便釐清了其中錯中複雜的緣由。
他要削弱魔祖道行,煉化其外相,成就大道至寶,那魔祖又何嘗不想將他化作天魔,奪走煉魂幡?
但隨著魔祖外相被鎮壓,《除魔秘典》廣為傳播使得宇內天魔本源不斷被盪除,魔祖道行正在快速跌落,僅憑他一人之力,也無法做到這一步。
偏巧,妖邪夢境中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正好對應著天魔始祖、青聖元君、不詳污水和遠古帝王四尊天仙境舊日餘孽。
除此之外,夢真人一千年前突然道化,也來得蹊蹺。
特別是他道化後不久,偏偏遇到將自身煉成造化仙棺的仙羽老祖,開始衝擊大羅金仙之境。
而仙羽老祖跟舊日餘孽又有著不清不楚的干係,仙羽上宗的覆滅也有宇宙意志、掌道大羅們和舊日餘孽摻和其中!
結合諸般信息,沈墨心中大致勾勒出了這場「心魔劫」的來龍去脈。
想要渡過這場劫數,首先自然是要護住自身心念意識之軀不滅,之後再於此間尋得救出夢真人的殘魂真靈,解去一重因果,如此方有可能脫離這處妖邪夢境。
如果自身死在了這妖邪夢境之中,那便萬事休矣,恐怕自身道心會誕出心魔,將之道軀神魂魔染,從此化作一頭七階大天魔。
自己身死隕落也就罷了,憑他的道行實力,化作天魔後唯有楊靜沐這般頂尖天仙方能制伏,屆時域外道場的數十尊真仙,趙靈音、陳夢澤等人,以及十九座有靈界的千萬下宗門人、界內億萬生靈,都得死在他手中。
念及至此,沈墨不敢大意,祭起一眾「心念法寶」,小心翼翼的朝距離最近的破碎丹鼎飛去。
夢真人的殘魂真靈就藏在這片妖邪夢界內,只不過具體位置卻是不知,可能在妖魔鬼怪身內,可能在殘垣斷壁之中,也可能在穢光毒氣裡頭,需要他一處處尋過去,一頭頭妖魔殺過去。
剛靠近破碎丹鼎,黑霧穢光中便顯露了上千道詭譎身影。
宛如當年沈墨第一次前往鼎蓋廣場,這些詭影飄浮在半空,或盤坐於地,或躺在黑霧雲頭,卻都靜靜的望著沈墨,似乎就在等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