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可以從兩名白聖製造的「怪物」身上,窺得一二!
陽面白聖演道的產物不死人,在「形」這一層面已處於完美的「生死平衡」狀態,可是尚未達到「神」的層面。
九百多年前,沈墨還是無相境修士時,受仙竹島真仙老祖孔策之託,他曾與玉泉仙子、金光道長、軒轅狄、白鶴靈尊等仙盟真仙,一道趕往珠璣洲南部仙棄嶺,探究降臨而來的禁地之秘。
事後發現,這處「禁忌之地」乃是靈墟界,歷史上曾多次以「仙魔古戰場」的形態顯現於太初世界巡天域。
跟以往不同,靈墟界內湧現出了大量不死之人。
它們身上沾染著濃郁的魙界氣息,同時又蘊含著龐大的生機,外形模樣更是古怪,於屍骸相和活人相間輪番顯化,宛如介於生死之間。
沈墨等一眾仙道強者,跟這些不死怪物廝殺時,發現等閒手段很難將它們徹底滅殺。
用種種手段「打殺」的不死人,很快就會恢復原狀,反倒是沈墨等人的殺伐手段,諸如劍光、仙術、神通、法器、大陣等等,受到了魙界氣息侵染而逐漸黯淡消解。
彼時,他們就有所猜測。
認為那靈墟界之主,掌握了一絲生死大道的玄妙,並以不可思議的手段,將魙界對靈墟界的侵染,轉嫁到了這些不死人身上。
如此才使得本該落入魙界的靈墟界,能以禁忌之地的形態降臨仙界,還造就出了「不死人」這種介於生死之間的怪物!
如今來看,他們當初的猜測果然沒錯。
所謂的「靈墟界之主」,其實就是陽面白聖,靈墟界是其道場,而不死人則是其演道的產物,由於不死人身上的生與死達成了完美平衡,所以一般手段根本無法將它們斬滅。
後來,沈墨動用混元斬道劍,斬破了其中一位新晉不死人、陽極上人身上的生死平衡,這才將之斬殺,令其得以投胎轉世!
那時候沈墨尚未成仙,催動混元斬道劍斬破「生死平衡」,耗費了體內三成法力。
如今他已然證得神仙道果,仙源之力層次極高,加之有萬座小世界提供無窮無盡的天地之力,一劍下去頂多消耗萬分之一的仙力,便可斬殺所有不死人。
這足以表明,陽面白聖在生死大道上,走得並不遠,還停留在「形」的層次上,造就的不死人也有形而無神。
如果陽面白聖能更進一步,達到「神」甚至是「道」的層面,即便是如今的沈墨都很難打破不死人身上的「生死平衡」,起碼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留在魙界內的陰面白聖,同樣如此。
他演道時造就的異常魙鬼,「由死向生」初步擁有了形體,在「形」的層面趨向於活物生靈,但並非真正活物。
正因為如此,沈墨能輕易摧毀大頭魙鬼的形體,斬滅其生機後,立馬恢復為了正常魙鬼的形態!
兩位白聖在生死大道上,無論是「生死平衡」,還是「生死輪轉」,都只邁出了第一步,想要憑此成就大羅金仙,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
隨後,陰面白聖又跟沈墨,說了有關周世離的事情。
太初界天地劇變之際,周世離機緣巧合下,進入了鬼國遺址之中,而那時鬼國遺址已被魙界侵染,之後他便落入了魙界。
跟周世離一道落入魙界的,還有鬼國遺址中的無數魂鬼,黑山鎮魔窟中的億萬天魔,以及鎮守城池據點的一眾赤炎域修士,包括了原臨江宗元丹老祖封道古和其他數位原四大仙門的太上長老。
並非所有落入魙界的生靈,都會化作魙鬼形態。
絕大部分修士、魂鬼以及天魔,落入魙界後,都直接「形神俱滅」了,化作了玄黃宇宙新生事物的給養,半點痕跡都沒留下。
不過,在陰面白聖的安排下,沈墨卻見到了封道古、鬼將軍張泰安和他庇護下的人魅,還有原天劍宗、衍月門、鬼屍門、七星壇的元丹老祖。
他們跟周世離一樣,都化作了異常魙鬼……
陰面白聖在魙界之內,是堪比九霄玄女楊靜沐、天魔始祖的仙道大能,顯然他早早算到今日會晤沈墨一事,並為此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封道古、張泰安等異常魙鬼,見到沈墨時同樣沒有絲毫波動,他們雖然在陰面白聖的道法下初步完成了「由死向生」,具備了形體,但本質上依舊處於特殊的死亡狀態中,並不具備三魂七魄、思維記憶、心念情感等要素,連一縷殘魂都算不上。
這種情況下,沈墨也無力改變他們的現狀。
即便沈墨前往過去時空,也沒法像「復活」佩瑜仙子一樣,以取巧的手段復活周世離、封道古、張泰安等人。
嚴格意義上說,他們已經身死道消,只是因為魙界的特殊大環境,才能夠以魙鬼的形態存在,如果將他們帶往其他地方,無論是仙界、諸天萬界還是寂滅星盤內,立馬會猶如泡影般煙消雲散,了無影跡!
而佩瑜仙子,有著「魔魂將佩瑜」留於真實時空的印記,故而沈墨才能將她三魂七魄從過去的「虛假時空」中帶出,取代了「魔魂將佩瑜」的存在。
至於周世離、封道古等人,則無法做到這一步。
他若想強行施為,便需要面對時空長河的滔滔大勢,以一己之力抗衡整條時空之河的沖刷,抵禦無量宇宙發展衍化億萬年所積攢的浩瀚偉力。
最終,只會連累他自己,從根源上被無量宇宙傾碾之力抹殺!
要「復活」周世離、封道古、張泰安等人,或許成功以造化大道晉升、修成了大羅金仙的仙羽老祖,能夠做到這一步,憑藉造化大道直接將他們重新造化出來。
除此之外,等陰面白聖道途更進一步,在「神」的層面做到了「由死向生」,同樣能令周世離等異常魙鬼擁有神魂意志,屆時就好辦了,他們無論是選擇追隨陰面白聖,以異常魙鬼的形態繼續留在「冥土」中修行,還是選擇投胎轉世都可以!
由於周世離、封道古等人並不具備神魂意志,沈墨並未浪費時間嘗試跟他們交流。
「白聖前輩此番請我過來,不知所為何事?」
沈墨放下了手中酒盞,望著面前的陰面白聖,開口詢問道。
陰面白聖神情也變得鄭重起來,起身向沈墨打了個道揖,緩緩說道:「還請青雲仙君,於道途上助我一臂之力……」
正如沈墨在魙界內難以發揮出一身的仙道修為,陰面白聖在外界也難以施展其能,由於他此時也是一隻較為特殊「魙鬼」,甚至無法離開魙界!
奈何,無論是他還是陽面白聖,在生死大道的兩條道途上,已停滯了多年。
他希望沈墨離開魙界後,能夠幫陽面白聖奪得仙羽老祖的道果;
倘若無法做到,就將陽面白聖打入魙界!
陽面白聖帶著靈墟界、不死人,降臨於玄黃仙界,就是衝著仙羽老祖去的。
諸多大道並非獨立存在,而是猶如羅網般彼此交織、彼此影響,偏巧造化大道與生死大道極近,若白聖能夠奪得仙羽老祖道果,便可借造化大道壯大生死大道,增添幾分晉升大羅境的可能!
但此事殊為不易,要奪取仙羽老祖道果,有兩個前提。
其一,仙羽老祖晉升大羅失敗,身死道消,並且有破碎道果殘留下來。
其二,仙羽老祖殞落後,陽面白聖有足夠的實力,去鎮壓其他覬覦其殘留道果的仙道大能!
第一個前提倒是問題不大,仙羽老祖沒那麼容易渡過道劫,成就大羅。
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道行高深的頂尖大能,倒在了大羅境之前,要不然玄黃宇宙中也不會只有區區不到十尊大羅金仙了。
相較於邁入第八道境,仙羽老祖更有可能死在成道路上,以道化的形式成為仙道的一部分。
若他隕落,且有造化道果留下,勢必會有無數仙道大能爭奪其道果。
即便是沈墨自己,以及諸如楊靜沐、天魔始祖等有望大羅的頂尖存在,也不例外,奪得造化道果後可以從中汲取養分,用來壯大自身道果、成就自身大道!
沈墨沉吟不語,既未答應,也未拒絕。
陰面白聖也知曉此事千難萬難,所以才做了後續補充。
倘若沈墨選擇全力相助陽面白聖,卻無法順利奪得造化道果,亦或是一開始就與陽面白聖為敵,與之爭奪造化道果……無論是哪種情況,後續他都可以試著將陽面白聖打入魙界。
屆時,陰面白聖就有把握鎮壓他的另一面,與之重新合為一體。
「生死平衡」和「生死輪轉」兩條道途碰撞、融合下,說不定就能令他在生死大道上更進一步!
對此,沈墨同樣沒有表態。
陽面白聖在外界,勢必有著不弱於楊靜沐的道行實力,貿然與之為敵殊為不智。
更何況,他還沒考慮清楚,若仙羽老祖晉升失敗,他是否要參與到對造化道果的爭奪當中!
陰面白聖並沒有逼迫他作出什麼承諾,將一枚用仙篆書寫的玉簡信箋,交到了他手中,囑咐他轉交給楊靜沐。
玉簡上留有的訊息內容,跟他之前向沈墨提出的請求並無二致……楊靜沐亦是白聖的至交好友,有著多年的交情,他顯然是知曉了楊靜沐已復活歸來,且成為了仙道紀元下的神道始祖。
沈墨略一思量,便收下了玉簡,至於楊靜沐會如何做,就由她自行定奪吧。
見狀,陰面白聖臉上露出一絲淡然笑意,忽然掐印施法,帶著沈墨一道挪移到了別處,等無比詭異扭曲的仙光消散,四方景象已然發生了變化!
他們二人已離開了「冥土」,出現在了魙界某個角落。
馱天妖聖真身,就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他找到了一座剛剛徹底落入魙界的世界,準備藉助此凋零世界的怨念殘韻一道脫離魙界。
只不過此時,他身邊圍滿了一頭頭形態詭異的魙鬼,試圖用死亡腐朽氣息將他的一切徹底污染。
馱天妖聖難以真正斬滅魙鬼,只能不斷掀起法術洪流,將這些魙鬼不斷驅離,並竭力維持自身存在不被魙界侵染同化!
「此人道行深厚,若不惜代價,當能藉助一界之鬼脫離魙界。若是被他逃脫,日後保不齊會尋你麻煩。為報答道友送信之誼,便由白某出手將他留下吧。」
不等沈墨開口,陰面白聖便已施法朝馱天妖聖攻去。
魙界之內,白聖的修為實力比絕大部分頂尖天仙,都還要高上一頭。
在他施為下,處於魙鬼形態的靈氣、功法、神通、法力、靈氣、道法等等,都好像是被注入了一縷生機,重新活了過來!
「吼!」
馱天妖聖口中發出一聲低吼,其法相再度顯化而出。
跟沈墨之前看到的一樣,由於其凝聚法相的億萬法術神通都受到了魙界氣息侵染,整具法相也呈現曲混亂之態。
無論是座下玄龜,還是盤坐在龜背上的恐怖人影,都不似最初時那般完美,反而顯得破爛噁心,淪為了一團扭曲、畸形、混亂的法術神通的聚合體,充斥著死亡腐朽的氣韻,每一個細節都彰顯著扭曲和絕望,只能隱約看出其法相原本的輪廓!
而白聖打出的法術神通,雖然也是魙鬼形態,但卻蘊含了一絲生機,反而顯得沒有那麼扭曲離奇。
雙方的力量碰撞下,不計其數的魙鬼被掀飛,造成了宛如天崩地裂般的恐怖景象。
不過,此時的馱天妖聖跟沈墨一樣,在魙界內難以全力施展其一身仙道修為,其扭曲噁心的法相在白聖攻勢下瞬間被打碎,就連法相體內的一座座小世界、仙山都徹底暴露了出來,悉數開始死亡腐朽。
這些開始死亡的小世界、仙山,皆被白聖施法收起,顯然是準備用於擴充其「冥土」!
馱天妖聖的真身,再一次顯化了出來,此時他佩戴在身的頭骨項鍊已然殘破,就連用強大真仙皮囊縫製的衣袍都變得破爛不堪,也逐漸為魙界氣息侵染。
下一瞬,白聖一掌拍下,將馱天真身徹底鎮壓。(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