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國,蠻荒森林。
一身獵人打扮的郭雲,緊握著手中弓箭,靜靜的蹲守在灌木叢中。
他的下耳垂比正常人長上一寸,幾乎垂到了下顎處,這是長耳神門徒們所獨有的特徵,能讓他的聽覺超乎尋常的敏銳,若是動用神力強化耳朵,甚至可以聽到百里開外的動靜。
由於耳慧神門徒年復一年的打壓,像他這樣的長耳神門徒已所剩不多,僅存的千餘人都分散在蠻荒森林各處,以採集野果和捕獵野獸維持生計。
幸好有長耳神賜下的神力,可以讓他們避開毒蛇毒蟲,找到乾淨的水源和足以果腹的食物,但縱使如此,日子也不太好過,由於生存的環境異常惡劣,很多人都會因各種意外而離世,而且還時常會有耳慧神的門徒進入蠻荒森林獵殺他們。
郭雲在心中默默讚頌了長耳神,隨即屏息凝神,開始聆聽風中的細微的野獸吼聲、捕捉林間枯枝敗葉發出的輕微響動。
「來了!」
郭雲耳朵微微一動,他聽到有一群野豬闖入到了距離他五里的範圍內,正在枯枝中刨食草籽樹實。
距離有些遠,若不調動神力,射出的弓箭很難穿透重重灌木、樹枝的阻擋,將皮糙肉厚的野豬一擊斃命……這讓郭雲有些猶豫,體內每一絲神力都來之不易,當年他獲得第一絲神力時就生了一場大病,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如果不是村長女兒秋月的悉心照料,恐怕他已病死了;現在雖然可以通過修煉,一點點積攢神力,但消耗神力太多依舊會令他無比虛弱,得儘快補足神力才能擺脫虛弱狀態。
不過想到秋月家已經兩個多月沒吃上肉了,郭雲還是下了狠心,調動起一絲神力加持在了弓箭之上。
他繃緊了渾身每一塊肌肉,長長的耳垂有一縷黯淡毫光亮起,這縷毫光就像是感應到了郭雲心中的想法,如同水銀墜地一般從耳垂處流淌下來,通過脖頸、肩膀、胳膊、手掌,流向了他手中的弓箭……
弓身由林中硬木製成,由資深門徒刻上了神紋,弓箭上也布滿了奇異紋路,弓弦則是由野獸筋膜和藤、麻等物編織而成;
無論是硬弓本身,還是弦上之箭,都經過長耳神的賜福,能夠發揮出遠超普通弓箭的效果!
嗖!
郭雲鬆開了骨制扳指。
箭矢劃破空氣,發出一聲近乎龍吟的呼嘯,化作一抹殘影,撕碎了路上所有攔路的灌木樹枝,朝野豬群中最大那頭野豬射去!
那頭野豬本能的感知到了致命威脅,但它已來不及逃避,甚至都來不及發出吼聲,箭矢便以迅雷之勢穿透了它的心臟,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沁出的大股鮮血瞬間染紅了它的皮毛和地面,其餘野豬更是被嚇得四散而逃!
從各種聲音反饋中,郭雲已確定自己射殺了那頭野豬首領,想到自己可以拿這頭野豬向秋月去邀功了,臉上不由露出一抹會心笑意。
他迅速從灌木叢走出,大步流星邁向野豬屍體所在位置。
然而,當他看到野豬屍體時,臉上的笑容立馬僵住了。
只見野豬屍體旁,靜靜的站著一男兩女三道身影,每個人都身著袍甲手持利劍,氣度非凡,絕非是山中獵戶,猶如外出狩獵取樂的慶國將門子嗣!
更讓郭雲暗暗心驚的是,以他的耳力,完全沒有感知到這三人的存在,就好像是突然從天上掉下來了。
「慶國將士?」
三人中的年輕男子,笑著搖了搖頭。
「耳慧神門下?」
「……」
郭雲遇到的,正是沈墨三人。
他們離開簡陋草廬後不久,便一頭扎進了蠻荒森林,在林間找尋了數日,終於找到了一位疑似長耳神門徒的獵人,於是便在半空中觀察了他許久。
從郭雲射殺野豬時暴露出來的手段,沈墨三人最終確定了他的身份,便決定現身一見。
只不過郭雲此人極為謹慎,開口詢問幾句後,連好不容易打到的獵物都不要了,直接轉身鑽入了林間。
沈墨動用【騰雲駕霧】天命,架起祥雲,在半空中遠遠的墜著。
郭雲於山林中繞了好幾個大圈子,確定身後沒人跟蹤,才心有餘悸的返回了他生活的王家寨。
然而,當他回到寨門口時,駭然發現之前遇到的三名男女已先他一步,出現在了山寨門口,甚至還帶上了他棄之不顧的野豬屍體!
這一瞬間,郭雲只覺腳底板騰起一股涼氣直衝天靈蓋,但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知曉這三人絕非善類,若得罪了他們,王家寨上下百多口恐怕一個都活不了。
郭雲硬著頭皮,走到沈墨三人跟前,拱了拱手問道:「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
沈墨三人以郭雲好友的身份,進入了王家寨。
沒過幾天,便跟村中老老少少混熟了,知道村長王鐵是村內唯一一位長耳神的精英門徒,而普通門徒也只有郭雲、王秋月等寥寥十多人,剩下的都只是無法修出神力的信奉者。
沈墨在表示想要成為長耳神門徒後,王鐵很是高興,當即為他舉行了供奉儀式。
上一次進入神道世界,沈墨和陳夢澤見過不少類似的儀式,普通人若能順利通過供奉儀式,便可得到該偽神賜下的一絲神力,成為它的門徒,若無法通過,便只能當一名信奉者。
所有供奉儀式的具體步驟,都相差不大。
王鐵為沈墨舉辦的儀式,拋開花里胡哨的流程,其中最核心一點是,跟著這位王村長一道讚頌長耳神,於冥冥中感知長耳神的存在,並向其放開所有心神守護,獻祭自己的精氣神本源!
沈墨乃無相境大修士,哪怕無法動用神魂之力,對超凡力量的存在也極為敏感,很快便通過一句句讚頌言語於冥冥中感知到了長耳神……有點類似於無相境才擁有的「神既通靈、對機施化」這等神異手段,不過此界偽神乃是在一尊天仙屍骸上誕出的,擁有此等神異也不足為奇。
不多時,沈墨只覺渾身精氣神憑空消失了一些,而左耳耳垂卻變得滾燙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