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浮動著血腥氣息,雲姒跪坐在黃沙之中,冰涼的東西落在她的臉上,她伸手一抹,聞了聞,是血。
清瘦少年模樣的人,看著遠處被狼群撕咬的屍體,他笑著跪在雲姒跟前,伸手去觸碰雲姒的肩膀。
雲姒警覺的往後,張口想要問是誰。
最後只能在地上畫了幾筆。
「啊啊?」雲姒沒有聽見聲音,伸手胡亂的去觸摸,手腕被人擋了一下。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告訴對方,她說不了話,也看不見。
風吹過來,地上雲姒那一句「你是誰」旁邊寫的兩個字,「白澤」,被風吹散。
「沒關係,我帶你走出這裡。你能聽見的是不是?」
多少年了呢?
從八年前,馮老起事,白澤捨命找來景昀開始,他們就分開了。
這八年,白澤依舊在找雲姒,遇到了意歡,送了意歡去西洲,知道了意歡跟雲姒有關係。
他很想要問問問當年在西疆救他的雲姒阿姐,為什麼不找他,是不是不記得他了,不要他了。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想要找雲姒,雲姒被南漢的人帶走。
他們再次失去了聯繫,他再度踏上了尋找的路。
白澤。
是除了雲姒的名字之外,他唯一會寫的字。
機緣巧合的,「白澤」這個字,還是霍慎之教他的。
阿姐跟九爺對他很好,但是他還是最喜歡阿姐。
白澤眼底落下清晰的眼淚,不知是歡喜還是為這八年的尋覓,總歸,他現在是開心的。
雲姒聽不見聲音,只「啊啊」了兩聲,用手比劃著名。
白澤大抵明白,她在問自己是誰。
只是眼底忍不住落寞,他是白澤,她給自己取的名字,現在,怕是都忘記了。
「小白,叫我小白吧。」既然記不得了,那就不用想起來,他記得這一切就好了。
白澤的眼底,顯出幾分苦澀跟釋然。
雲姒步步朝著前面走,她心中轉過念頭,想到了一直找不見的白澤。
只是如今種種,不是談這些時候,她也開不了口。
客棧一把火被少的乾淨,霍影什麼都沒有尋到。
「主子,或許真不在這裡,陸鶴他們那邊還有一些希望。」客棧是被老闆娘給燒了的,打鬧起來,全都喪生了,「可能又是障眼法。」
誰也不知道,南漢那邊究竟派出了多少人。
霍慎之目光落在地上,雜亂的腳步,毫無線索可言,風這樣大,早就吹的覆蓋了不少蛛絲馬跡,真的到了找無可找的地步。
他收回眼,未曾回頭,只冥冥之中定下令來:「你去跟陸鶴匯合,早點拿到解藥。」
霍影不敢有違,如今這個時候,早一點找到雲姒,他們的神算就多幾分。
月色被烏雲籠罩,風聲猶如鬼哭狼嚎。
茫茫黃沙上,幾具被啃食過的殘屍昭示著先前的打鬥。
霍慎之的目光掃向四周,雲姒的氣息,所有,都被特殊的藥隱藏了起來,朱厭亦無能為力。
他看著西北方向,第一次,信了心裡的感覺,只策馬朝著西北方向去。
那裡,正在下大雪,只要進去,就是九死一生。
朱厭被遣回頭,同霍慎之一起的,是他那匹早就通了人性的戰馬雷霆。
彼時雲姒越走越冷,身上已經開始失溫。
白澤未曾到過這裡,看著滿天的雪,想要回頭,已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