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顧禾凝聽見封疆的聲音,帶著焦急。
她不知是應該難過還是開心。
他是愛自己的,自始至終。
可為什麼認不出來?
彼時,背著醫藥箱的雲姒跟她擦肩而過,顧禾凝眨眼,眼淚從眼眶滾落,她死死地記住了雲姒的身影。
雲姒……似乎有聽過這個名字,她沉睡太久,記不清了。
且看見雲姒臉上帶著的半個面具,她想起宮女說的無名醫師。
無名,就是雲姒,雲姒……雲令政……
顧禾凝被押送回顧家的路上,想起了雲姒的身份,心也跌落谷底。
雲姒,大周攝政王之妻。
那就更不可能為她所用,也不可能幫她的。
她出不起籌碼。
彼時,椒房殿。
雲姒給顧清凝吊上抗生素,聽了胎心,發現……
她抿唇,醫者之心,只覺得有些遺憾。
剛要說什麼,顧清凝拉住雲姒的手腕,低聲開口:「我送你大周一個大禮。」
雲姒沒反應過來顧清凝說的是什麼東西,就聽見她喊:「陛下,雲姒說我們的孩子保不住了。」
封疆從屏風外大步過來,眼底有些遺憾,更多的是心疼,她擁緊顧清凝:「只要你好好的,孩子我們可以再要。」
顧清凝的身體沒有什麼大損傷。
可她卻先開口:「雲姒說我的身體,再也不適合生育……」
這是個重磅打擊,足夠摧毀一個一心一意的帝王。
沒有子嗣,是平民百姓的大忌,更不要說是皇家這種需要個人繼承皇位的敵方。
封疆猛然看向了雲姒:「當真!」
雲姒垂眸,顧清凝已經把戲台子搭建好了,怎麼唱是她的事情,聰明人不應該多插手別人家的事情,多管閒事:「是的。」
「雲姒的醫術冠絕天下,她說不能,那就是真的不能了。封疆,我有罪。」顧清凝哭的泣不成聲。
封疆緊緊抱住顧清凝,此時他不再是帝王,而是一個簡單的男人,是愛人的依靠,他的身體在給予她力量,更是定聲同懷中的女人說:「沒關係,孩子只不過是錦上添花,只要你活著,孩子與否,又有什麼要緊?」
顧清凝心狠狠一震,只覺顧禾凝何德何能。
「可你是帝王……陛下,不能把我這樣了的事情說出去,不然好不容易穩固的朝堂,局面會再次被打亂。皇家後嗣凋零,是多嚴重的一件事。」
普通百姓,哪怕是後嗣凋零,也少不了你活著的時候就惦記著吃絕戶的人。
皇家……還不知道是不是有膽子大的會起兵造反。
現在本就是戰亂時期,天下不安。
雲姒緩緩退後,她沒有品到顧清凝說的送她一件禮物是什麼意思。
直到天明時分,她口中說的禮物,來了。
顧家的幾個兄長都在戰場,知道妹妹懷有皇子,更是買力。
如今,孩子……
他們自請入邊疆守邊,跟大周一戰,更要駐守各處,為妹妹做定海神針。
封疆當時就允許了。
雲姒明白了所謂的禮物是什麼。
厲害的將帥難尋,顧家這幾個只要一死,那南漢又少了能人。
顧清凝用自己孩子的命,奪顧禾凝嫡兄們的命。
好招數。
「顧家的哥哥對自己妹妹好好。」東陵初闕忍不住小聲開口。
雲姒跟軍師相視一眼,彼此都搖頭。
雲姒:「自己的妹妹成了國母,只要生下孩子,顧家就會水漲船高,以後皇帝就是他們的外甥,更是不得了。現在一場空了,他們唯有用駐守邊疆的辦法,才能穩住自己妹妹的後位。封疆不會廢后,但是那些大臣總會鬧個沒完的。他們這麼做,是為了有朝一日堵住大臣們的嘴,更甚者,是等著下一個孩子出生。」
事情的本質遠比表面的想像複雜。
東陵初闕道:「下一個孩子?方若汐?」
雲姒搖搖頭:「有可能……不是方若汐……」
雲姒才走到皇城門口,就有人將雲姒喚了回去。
椒房殿,原本已經要被送去顧家的顧禾凝,現如今被抓著按在了地上。
顧清凝睜開眼,看了顧禾凝一眼,最後目光落在顧夫人身上:「母親……」
「別哭。」顧夫人疼愛女兒是真的,不把別人的兒女當人也是真的,此時她上前抱住顧清凝,哭:「沒關係,母親給你想了出路了。」
「什麼出路?」顧清凝問。
顧夫人:「我曾聽聞白大人說那無名醫士很厲害,可借腹生子。這賤人……」指向真正的顧禾凝,「害你至此,我要她為你孕育孩子,到時生出來,那還是你的孩子。也是顧家的骨血。你懷孕不久,使用此法,一切還來得及。」
顧清凝哭:「母親,妹妹她……」
「好了,你從小就心善,這件事情就讓我來做。」顧夫人沒有給顧禾凝說話的機會,直接塞了嘴巴把人拉出去:「你好好修養,手裡不要沾血,母親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顧清凝哀求,可顧夫人已經走遠。
慢慢的,顧清凝自己擦去眼淚,看向了白燼笙:「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