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絳的笑容有些許的淡下去,她抬手撫摸雲令政的那一張本不屬於他本身的臉。
「阿策,你在說些什麼?」
雲令政握住她的手,緊了又緊:「即便這天下人都不信我,你也信我,不管我做什麼,都信我。」
南絳不知他是雲令政,只以為戰場上的蕭天策,轉頭到南漢做細作。
細作這條路,成功或者是失敗,都是千古罵名,洗不乾淨。
他從未把傷心難過表露在臉上,也從不讓旁人看見他的不堪跟嘆息,唯獨在自己面前展現最本質的一面。
南絳感受到了他的信任,仰頭看著他:「你我本就是夫妻,夫妻一體,我願意陪你闖刀山,下火海。阿策,我知道這條路很苦,但是你有我在你身邊,你就不是孤單一個。我答應你,不管你做什麼,都無條件信任你。」
雲令政垂眸,眼底沒有什麼悲傷,因為他真的做到把自己都騙過去了,他忘記了自己,叫「雲令政」。
此時此刻,哪怕是永生永世,他只想要做蕭天策,南絳的蕭天策。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可是,人跟人之間,哪怕是夫妻之間的信任,又會有多長久呢?
雲令政熟知人心人性,現在卻自欺欺人一般,再不願意去多想多問。
有現在這一刻就足夠了。
「阿策,阿姐知道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嗎?」南絳有些擔憂。
雲令政騙她:「不知道,只有你知道。」
這一場生死遊戲,最好誰都不要知道明牌的背面是什麼,真正的事情是什麼,如此,才能保住各自平安。
只不知道,嬴棣如何了。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他應該醒來,安全到了霍慎之身邊。
天色漸漸地暗淡下來,南漢臨海,多魚鮮。
大周多平原,物產富足,百姓在內,並不受戰火影響。
嬴棣不知睡了多久,艱難睜開眼,只聽見耳邊有熟悉的聲音,是天樞。
「少主子的藥效過去了,好險。若不是首輔大人留下的生路,我們不僅要死在天牢,還要死在那些飯菜上。」
送嬴棣去天牢……
雲令政在西洲,已經做到了首屈一指,百官敬仰的地步,天牢裡面有些什麼,他難道會不知嗎?
歷朝歷代,總有達官顯貴,在天牢狸貓換太子,可天牢那種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自然就是在裡面做暗道手腳。
「是,首輔大人還精通奇門五行,現在學了巫族留下的那些典籍,簡直如虎添翼。」是天璣的聲音:「不過可惜,雙手被廢,再也不能握筆,持劍。這等英才,因為我等背負如山罵名,我等慚愧。還好,我們將少主子平安送回來,沒有辜負首輔大人的心。」
有腳步聲靠近,嬴棣沒有徹底清醒,但是一聽就知道,是霍影。
霍影走到了床榻跟前,伸手探了探嬴棣的脈搏:「從西洲出來,一直這樣?」
那脈搏剛開始似有若無,現在才開始強了些許,但也像是瀕死之象。
天樞道:「是首輔大人給的藥,下了重藥在少主子身上。我們每個人都不知道下一步是什麼,剛開始我們看見少主子呼吸全無倒在了天牢,天牢之中又起了大火,我們也恨也怨,幾乎豁出去要去殺了首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