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車窗,沈子騫看著巷口的嬌美女子,她眉飛鳳舞,靈動的眸子轉啊轉,似乎在使著什麼壞。
沈子騫放在車門上的手頓住,片刻之後,他緩緩收回了手。
阮紫茉聊完事情之後,紅唇翹了翹,心情很好地轉身離開。
她走了一段距離,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轉過了身,隔著一段距離,和車裡的人遙遙相望。
在沈子騫伸手要推開車門時,阮紫茉已經面無表情收回了視線,她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繼續往前走。
那一眼的冷漠,沈子騫的心像是被一把刀捅了進來。
沈子騫一路跟著。
阮紫茉始終沒有搭理。
她來到車站,沒多久,公交車來了,車門打開,阮紫茉拿出兩毛錢,抬腳走了上去。
沈子騫沒再跟過去,坐在車裡,一直看著那輛公交車離開。
「回家。」
許久,沈子騫手按著額頭,對前面的司機開口說。
桑塔納調轉了車頭。
沈家。
「淮書哥哥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精心為他挑了那麼久的禮物,他看都不看就扔了出來。」
「都怪那個賤人,要不是她,淮書哥哥定然不會這樣對我。」
「傅淮書就是不知好歹的,珠珠,我們別搭理他。」
沈子騫剛走到門口,「砰」一聲,一隻花瓶砸在沈子騫的腳邊,陶瓷碎片落在他腳四周。
沈子騫抬起了頭,冷肅著一張臉,目光異常犀利。
空氣靜默了片刻。
「大,大哥……」
沈夢珠像是做錯了事,躲在沈黎淵身後,怯怯地喊了一聲。
沈子騫掃了一眼地板,水果、花枝、書本、玻璃渣子、茶壺等滿地的狼藉,他臉色有些陰沉。
小茉在外面過得是什麼日子,那一家蠻橫刁鑽的人,絕對不會對小茉好,這些年她都經歷了什麼。
她在那樣的人家艱難求生,可沈夢珠這個他們全家捧在掌心疼的女兒,越發刁蠻跋扈,肆無忌憚揮霍著所有人的寵愛,一心想著她自己,完全不惜福。
沈黎淵察覺到大哥的情緒不對勁,他將沈夢珠嚴嚴實實遮擋在身後,「大哥,珠珠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心情不好,你別怪她。」
「心情不好就可以打砸家裡的東西了,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吃不上飯。」
沈子騫英俊的臉冷凝,他睨了一眼沈黎淵。
沈黎淵雖然不是一直跟在老爺子身邊培養,但每次老爺子他們總是教他們珍惜糧食,不許他們浪費一點食物,他這些年也一直是這樣做的。
沈夢珠咂了咂嘴,對沈子騫的話不以為意,那些人吃不上飯怪他們窮,和她有什麼關係。
「沈夢珠把地掃乾淨。」
沈子騫掃了一眼,不知悔改的沈夢珠。
沈夢珠臉色不好,她才在傅淮書那裡吃了癟,心裡憋著一股火氣了,但面對沈子騫,只能吶吶回了一句,「知道了。」
見沈子騫抬腳走了,沈夢珠鬆了一口氣,從沈黎淵身後走了出來。
沈子騫走在樓梯口的時候,他又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沈夢珠。
「大,大哥你還有什麼事嗎?」
沈夢珠被沈子騫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親自打掃,不許麻煩任何人,否則你去跪祠堂。」
沈子騫甩下這句話後,他走上了樓梯,這次沒再回頭。
沈夢珠聽到祠堂兩字,她臉色白了白,那個地方擺滿了死去人的牌位,供台上擺著水果,插著一炷炷香,下面的鐵盆擺放著一堆紙錢,白天就有些陰森森的,更別提晚上那地方多麼陰森恐怖,當初她很大一部分是被嚇病的。
那個地方,她再也不想去了,因此即使沈夢珠心裡很不忿,她還是老實打掃乾淨客廳的地板。
沈黎淵想替沈夢珠說好話,追上了樓,找沈子騫。
書房裡。
沈子騫坐在書桌前,他將之前沒看完的一本書,做了標籤,放在了左手一側,從一旁抽出了一份資料,另一隻手拿起了鋼筆。
「大哥,珠珠只是太喜歡傅家那小子了,我知道你對珠珠恨鐵不成鋼,不想她再執迷於傅家那不識好歹的小子,但你的方式能不能溫和一些,你那樣會嚇到珠珠的。」
沈黎淵對著沈子騫叨叨絮絮著。
「咔」一聲,沈子騫手中鋼筆的筆頭直接斷了,墨水正一滴一滴落在資料上,暈染掉上面的字體。
「你說夠了嗎。」
他手中的鋼筆朝沈黎淵扔了過去。
沈黎淵嚇得閉上了嘴,僵在了原地。
「你眼裡只有沈夢珠,你知道小茉這些天經歷了什麼嗎,你既然一心一意都是沈夢珠,當初為什麼又那樣執著找小妹,不肯相信她已經死了。」
沈子騫一想到阮家那家人,小茉是在那樣的家庭成長,那股難受勁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
如果當年沒發生那樣的意外,小茉應該在沈家的萬千寵愛中長大,快快樂樂,無憂無慮,不會遭受那些苦難。
「小茉怎麼了?」
聽到大哥提起小茉,又聯想到大哥情緒的不對勁,沈黎淵不由緊張了起來,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書桌前,目光急切地盯著沈子騫。
「去問沈硯名,他做了什麼好事。」
沈子騫冷聲開口。
「二哥?二哥他不是在住院嗎?」都住院了,他還能做出什麼事?
沈黎淵皺起了眉,心中閃過各種疑惑。
「現在,出去。」
沈子騫不給沈黎淵將心裡的疑惑問出口,他下令轟人。
沈黎淵走出去的同時,一個中年男人拿著一隻紙皮袋走了進來。
沈黎淵掃了一眼那隻紙皮袋,他知道大哥一直在追查當年那場意外,不知道這次這人給大哥帶來什麼收穫。
「砰」一聲,書房門關上了,將沈黎淵隔絕在外。
沈黎淵在書房門口徘徊了好一會兒,他才悻悻然離開,下了樓,開車去醫院。
中年男人來到了書桌前,恭敬開口,「蓮夫人最近的生活軌跡,和曾經一樣,出去逛街,打打牌,有宴會邀請,她會盛裝出席,有時候心情好,去看一場電影,她並沒有和什麼奇怪的人接觸。」
沈子騫眉頭緊鎖,這樣看來,確實沒有任何異樣。
中年男人只是客觀闡述事實,其他事他也不敢多說,這畢竟是家務事,外人不好過多插手。
「聽說當年還有一個目擊者,嚷著他親眼見到車禍的全過程,只不過當時沒什麼人在意他。」
中年男人打開了紙皮袋,從裡面掏出了一張照片和一份資料,他將東西遞到了沈子騫面前的桌上。
他繼續說,「這人叫陳生,家在十里村。」
這極大可能是當年他母親那場意外的突破點。
或許真相不遠了。
沈子騫站了起來,他走過一旁的掛衣架,拿起了衣架上的外套,「備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