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境內，所有星艦限速。
所以芙黎和戎邃他們一行人，從帝都出發，到越過帝國邊境線，足足耗費掉了七天時間。
這七天裡，戎邃像個甩手掌柜一般，把所有的事都交給單侍官和兩位外交官處理，讓他們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再來找他，否則不要來打擾他和芙黎。
賀京川得知這事時，猶猶豫豫欲言又止了一整天，最後才找了個機會把芙黎單獨拉到一邊，神色極其凝重地問她：「你和他每天都在休息室里做什麼？」
芙黎：「？」
芙黎：「我在治療他精神海啊。」
賀京川臉上表情凝固：「……就這、這樣？」
「對啊。」芙黎應著，但心裡卻道，當然不止這樣，但是其他的她也沒法說啊。
「那就好，那就沒事了。」
賀京川驟然放下心，他拍了拍芙黎的肩留下一句：「治療歸治療，別太累了，你自己的精神海也要照顧好。」然後人就走了。
留下芙黎在原地摸不著頭腦，無風自凌亂。
越過邊境線那天，戎邃下達了提升星艦前進速度的命令，所有人都能明顯地感覺到行進速度快了三倍不止。
這個速度對於受過訓練的軍官們來說毫無影響。
對常年跟著戎邃東奔西跑的單侍官也影響不大。
只有兩位外交官比較難受，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們需要儘快抵達聯盟星掌握情況。
戎邃接完通訊回來時，看見的是少女坐在窗邊，望著星海，一個人出神。
他走過去，大掌撫上她柔順的長髮問：「不覺得身體難受？」
掌下的腦袋搖了搖，示意她適應得挺好的。
其他人在另一邊，這個角落裡只有兩人，靜了一會後，芙黎突然說：「判決結果出來了。」
「嗯。」
戎邃輕撫的動作不停。
「沈家上訴申請減刑，我同意了，上次的事也有沈家一份，我不想欠他們人情。」芙黎又說道。
「好。」
戎邃坐下來，攬人入懷。
芙黎靠在他胸膛上，後腦抵著他的肩，目光落在某一顆星星上。
她閒聊似的，想到什麼說什麼：「小純說，沈若馨離開帝都，去菲斯帝國了。」
這一點芙黎其實並不意外。
降級的打擊對於沈若馨是毀滅式的，她這麼多年都以她的S級精神力為傲，一朝失去，接受不了是難免的。
在得知她申請退出軍團時，芙黎就隱約猜到了。
「覺得心裡不好受？」戎邃反覆品味她的語氣後問。
芙黎聞言，揚起聲調「嗯」了聲，帶著疑惑：「你怎麼會這麼問？」
她難道看起來很難過？
「你的語氣不怎麼好。」戎邃給出解答。
芙黎胸腔微震，笑了聲，「談不上不好，只是沒什麼情緒而已。」
沈若馨的降級，席燕君的牢獄之災，沈家的頹勢……這些局面看似是她一手造成的，可這不過是他們親手種下的惡因，最終結出的惡果。
「我對她無所謂的，只要不來招惹我，她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因此高興或者難過。」
頓了頓，芙黎突然收回視線，問：「邃邃，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無情？」
血緣關係的紐帶是斬不斷的，在旁人看來，她應該是無情的。
「不會。」低緩的聲音就在耳畔。
「他們以前對你不好，現在如何難受都是應該的。」
芙黎感受到腰間的手臂收緊，她像是要被揉進骨子裡，鼻息之間充滿了令她安心的熟悉氣息，那一點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擔憂突然就跑沒了影。
她雙手在男人頸後交疊，似勾纏又似圈困，笑問：「那同理，要是你以後也對我不好，那你難受也是應該的，是不是？」
少女雙瞳剪水近在眼前，戎邃望進去，以一種極其篤定地語氣說：「這個假設不會有成立的一天。」
永遠不會。
-
三天後。
星艦在聯盟星降落，一行人從廊橋上下來，抬眼就能看見希爾帝國的專車。
幾輛並排停靠的陸地懸浮車，車身上星輝標誌金光閃閃，車尾站著幾個人，其中一個人正隔著大老遠朝他們招手示意。
戎邃帶著一行人走過去，邊走邊和身邊的芙黎先介紹道：「招手的那個是帝國駐派聯盟星的外交大官，叫儲今方。」
芙黎點點頭，心想等等多看兩眼，將名字和人對上號。
走至近前，儲今方的長相更加清晰。
芙黎原以為，能被帝國委以重任，駐派到聯盟星的外交大官，應該是個四五十歲，叔叔伯伯輩兒的人，結果近距離一看——
這人應該不到三十。
為什麼這麼猜？一是因為這位長得實在年輕，和她家邃邃看起來差不多。
至於第二，這人過來就先和她家邃邃勾肩搭背，看起來似乎很熟。
隱約聽他提起白嶼，很是熟稔的語氣，芙黎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儲今方先是和戎邃寒暄了幾句，而後轉身笑眯眯地和其他人一一打招呼。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最後才看向芙黎。
「這位就是芙黎吧？」身為外交大官，他都親自來接人了，肯定對人員信息都有了解。
芙黎落落大方，「你好，我是芙黎。」
儲今方不著痕跡看了戎邃一眼，笑著和她打了招呼，「小芙黎你好，我是儲今方，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叫我今方哥哥。」
這話，透著點惡趣味。
芙黎莫名的很熟悉。
但沒等她多想，身邊的人就牽起她的手，「走了。」
戎邃帶著一身不好的氣息，一個眼神都沒再給儲今方，帶著芙黎徑直上了第一輛帶有星輝標誌的陸地懸浮車。
他在儲今方的呼喚聲中，「嘭」地一聲，用力關上車門。
關門聲剛落，芙黎就被一股力道帶了過去。
隨後，下顎被抬起，視線被迫撞進那抹熟悉的視線里。
戎邃：「連名帶姓叫他，明白麼？」
芙黎：「……」
這聲調，這語氣，她突然想起來了儲今方給她的熟悉感是從哪來的——
來自於遠在雙塔星的白嶼。
一個小島哥哥，一個今方哥哥……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