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離開宗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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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元大陸。

  使徒張玄乙和庭主駱淳死於紅楓城之後,叛神者氣焰再次囂張起來,婁雲熙在大陸南部集結叛神者,大有反攻之勢,蘭茵國劉皇則出爾反爾,違背之前與神子的盟約,召集麾下高手,調動大批軍隊,大有和叛神者成掎角之勢交相呼應的架勢。

  而且蘭茵國王和叛神者四處散播「神子已死,神庭到了覆滅之際」的口號,軟硬兼施的拉攏各路高手甚至是平民百姓加入叛神者陣營。

  婁雲熙還派出使者,前去鼓動百靈谷和醉花樓,想讓他們再次與叛神者一道對抗神庭,但百靈谷和醉花樓都拒絕了他,表示之前連翻征戰,致使宗門損失慘重,需要休養生息,自此將自封宗門,不會再參與叛神者與神庭的戰鬥。

  叛神者見勸說不成,轉而去拉攏天狼派、東海伏龍劍宗、譚月閣這些二流宗派,想藉此壯大自己的勢力。

  就在此時,有一個宗門選擇站了出來,參與進了戰事,而且表示出了十分強硬甚至瘋狂的態度,以至於直接影響了大局走勢。

  這個宗門平日裡行事極其低調,弟子也很少在江湖上露面,即便是三年一度的靈道大會也只有很少的弟子參加,讓外人覺得有些神秘,甚至有些人開始質疑其在江湖上的地位。

  但所有真正具備實力的鼎盛宗門,包括雲神宗都不敢對這個教派說三道四。

  那便是數遍年來穩住靈元大陸第一宗門寶座的太乙古教。

  作為太乙古教的定海神針,也是太乙古教老祖的張玄乙死了,太乙古教的人第一時間找上了神庭,因為他們認為既然是神子請的老祖出山,那神庭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番興師問罪,弄清楚了殺害老祖的兇手之後,他們離開了,然後幾百年來從不涉身江湖爭鬥的太乙古教,走出了十二位長老。

  一名玄極上境,四名玄極中境,七名玄極下境。

  這些人一走出來,整座靈元大陸的江湖都是一陣心驚肉跳。

  這可是十二位玄極的高手啊,而且這還絕不是太乙教的全部戰力。

  太乙教十二位長老出山,直奔西南紅楓城,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叛神者統領婁雲熙。

  即便是婁雲熙也頓時惶恐,不得不避其鋒芒,急忙遁逃,這十二位長老追殺三千里,從西南直追到東部沿海,所有攔路的叛神者非死即傷,婁雲熙更是不敢露頭,剛剛起勢的叛神者竟轉眼間亂成了一鍋粥。

  神庭又豈會錯失良機,亦是組織了兩位庭主,四位司命前往東海沿岸圍剿婁雲熙。

  在距東海海岸不遠的地方有著一座風景秀麗的山嶺,在山頂平坦處,有著一處簡樸典雅的院落,正門處有著墨筆寫的一副對子,字跡鐵鉤銀畫,透著雄厚與滄桑。

  「於東海踏波逐浪伏龍斬蛟」

  「往世間摘星追月懲奸除惡」

  在宗內大堂,一位白衣年輕男子站起身,面容肅穆地鏗鏘問道:「我們怎能相助叛神者與神庭為敵?這豈不是自掘墳墓!」

  一位鷹鉤鼻的老者皺眉道:「你難道不知道神子已經死了麼?神子已死,本就死傷慘重的神庭群龍無首,已到了傾頹之時,這是大勢所向。」

  另有一位中年人帶著顧慮地開口道:「可是太乙教出世十二位長老,殺得叛神者狼狽不堪,幾乎無人可擋,現在神庭又出動兩位庭主前來助陣,我們若這個時候相助叛神者…以我宗實力,恐不能承受太乙古教的怒火。」

  他說的已經算是委婉了,東海伏龍劍宗雖說在靈元東部也算名氣響亮,但從綜合實力來看終究只是一個二流,門內宗主是玄極中境,另有三位玄極下境長老,天變上境的高手也不過十人,除此之外還有百餘位弟子,但他們的實力在這種戰局裡也影響不了什麼。

  這般實力放在以往倒是也足夠他們守著東海沿岸,稱霸一方。而此時太乙古教的十二位長老怒火衝天,神庭兩位庭主誓要除掉婁雲熙,若是他們敢在這個時候站到叛神者一旁,即便是一點余火都足以將這傳承百年的東海伏龍劍宗焚毀。

  「糊塗,太乙古教為何如此瘋癲?還不是因為他們的老祖張玄乙死了?神庭為何不顧之前閉門封山的約定再次出手?那是因為神子也死了!」鷹鉤鼻的長老眸露陰厲道:「遣神眾背後之人能殺得了使徒,殺得了神子,這世間還有誰是他殺不掉的?」

  另一位長老點頭道:「他們的目標是婁雲熙,而遣神眾那位真正的主人是絕不會眼看著自己的統領身死的,甚至婁雲熙一路逃竄,想來也只是為了將神庭的人一同引出來,方便他們一網打盡,力求一戰定下靈元的勝負。」他看向宗主,觀察著宗主的眼神接著說道:「我們也無需和神庭、太乙古教的人硬碰硬,只要表明態度,稍作幫助,便可乘上遣神眾的大船。而若我們不肯出手相助,就怕日後要遭受遣神眾的怒火啊,還請宗主深思。」

  「看來遣神眾對霍長老古長老說了很多啊。」那白衣青年再次開口,他站到中間,語氣十分強硬道:「叛神者給天下帶來霍亂,殺死張玄乙前輩引得太乙古教上下震怒,還聯合蘭茵國王將戰亂擴散開來,使得無數百姓受苦,我們怎能幫助他們!?」

  「宋一凡!」鷹鉤鼻的霍長老怒容罵道:「你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懂得什麼?這些年宗門在你身上傾注了這麼多資源培養你,只是因為你天資過人,不代表你就有資格插嘴宗門大事!」

  相對沉穩的古長老也說道:「神明已然沉寂,我們眼睜睜看著不可一世的神庭在僅僅兩年間跌下雲端,現在神子又死了,聽說神子的繼承者不過是一個孩童,這都表明了神庭已經到了註定覆滅的時刻。至於太乙古教,一直霸占著靈元大陸第一宗門數百年,還不是仗著有一位踏足神聖領域的老祖坐鎮?眼下老祖死了,他們還敢如此衝動行事,簡直不知死活,自取滅亡。但這正是我東海伏龍劍宗踏著時代的浪潮一飛沖天的時候啊!」

  宋一凡覺得可笑,卻又笑不出來,咬牙道:「張玄乙前輩極少出世,太乙古教也向來與世無爭,還時常有弟子出山相助平民百姓,他們何罪之有?太乙古教十二位長老豈不知能殺死老祖的人該是何等強大,但他們為了給老祖報仇,輾轉三千里,這是何等氣魄。而我們東海伏龍劍宗卻還想著助紂為虐,要借著叛神者的東風再進一步?不覺得可恥麼!?」

  「放肆!」霍長老站起身怒喝一聲。

  古長老也皺眉罵道:「你這自命清高的豎子,休要誤我劍宗大事!」

  這時宗主開口問道:「一凡,早些時候你前往白落城參加奪珠大會,當時還相助安玉瑾對神庭出手,那時你便與我說『神庭若如此下去,不出十年便要煙消雲散』,現在為何又向著神庭說話?」

  宋一凡輕嘆口氣,帶著幾分失望道:「師父,您也糊塗了麼?」

  「混帳東西!」

  「怎能如此與宗主說話!」

  「宋一凡,你瘋了麼?」

  「我並非是向著神庭或是叛神者。」宋一凡站的筆直,不顧耳畔的斥責批判,只是目光堅毅地掃視幾位長老道:「我只看道理,只問我的心。」

  「在白落城,神庭做錯了,我可以拔劍指著神庭司命魚嫦,向她討個公道。」

  「現在叛神者為禍天下,讓數不盡的人無辜受苦,婁雲熙縱容叛神者在紅楓城屠戮百姓犯下令人髮指的罪行,難道你們可以置若罔聞麼?」

  「只因為他們強,我們就要和他們同流合污,只因為這樣有利可圖,我們就要違背良心?」

  「這還是講究浩然正氣的東海伏龍劍宗麼?」

  宋一凡的話語擲地有聲,讓幾位長老面色陰沉了下來。

  霍長老和古長老恨不得把宋一凡拍出去,他們偷偷看著宗主的臉色,正想著要說些什麼反駁宋一凡。

  但宗主開口了,他看著宋一凡,緩緩搖頭道:「一凡,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那只是對於你而言。對於劍宗,對於我…」

  宗主話沒說完,他輕嘆了口氣,眸色複雜的看著宋一凡,帶著幾分掙扎的神色,片刻後才收斂情緒,堅決道:「請你離開東海伏龍劍宗吧。」

  宋一凡握緊拳頭,看著師父眼露心痛。

  他知道師父是一個心懷正義的人,是一個令自己發自內心去尊重敬仰的人,但是他怎麼會…

  宋一凡看到了師父眼中的掙扎,轉而想明白了師父的意思。

  「師父,還請您…」宋一凡抱拳想要再勸師父,但他心中輕嘆一聲,雙膝跪地,重重磕了個頭,說了一句:「請您保重。」

  說完這話,宋一凡腰懸白梅劍,孤身離去了。

  宗主看著愛徒離去的背影,張口無言。

  他是一個正義的人,但他也是肩負著一宗的生死存亡宗主。

  他不是一個勢利的人,但又不得不向勢利低頭。

  真是沒辦法的事啊。

  我妥協,是為了讓東海伏龍劍宗的宗門還在。

  你離去,東海伏龍劍宗的精神就還在。

  如果是自己年輕的時候、還沒有當上宗主的時候,也會向你這樣選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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