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吹響反攻的號角

  出自西北叛亂諸部的一千奇兵伏於飛狐關後的山麓之中,只待時機一到,與羅森騎兵裡應外合,飛狐關僅有500守軍,前後守敵之下必然淪陷,到那時,塞納爾將士與飛狐關守軍便成砧板上的魚肉,任由刀斧宰割。

  而只要塞納爾一破,飛狐關落進羅森之手,與鳶城西北諸部便成掎角之勢,直接扼制傑諾咽喉,如劍懸頭。

  再有重軍進攻北部雀城,傑諾首尾無法兼顧,只要給羅森半月時間搭建浮橋,運送一萬兵馬過河,到時無論是激進一些,開拓山路送騎兵入境,直插京都腹地,一戰定天下。亦或是保守起見,由飛狐關出兵,聯合西北諸部軍隊先平鳶城,再取鶴城,蠶食西北,徐徐吞併傑諾版圖。

  總之,主動權盡在羅森手中。

  這謀略堪稱經天緯地。

  澤西正是因為此計,才有了初登帝位便大興兵戎的野心和決心,也使得泰格兒等國之重將願意為之鞍前馬後。澤西認為即使傑諾青衣軍師在此,也未必能夠應對如此經國陽謀。

  但是祭酒卻知道,若是青衣軍師在此,自己的計謀恐難成功。

  所以不惜耗費巨大輜重,引三萬騎兵壓境北方雀城,佯做大兵南下之勢,為的就是引走青衣軍師。

  只要無他在,此計必成。

  但是此時,這謀國之計,已經註定失敗了。

  祭酒渾身顫抖,雙手死死攥著韁繩,眼睛盯著那一千騎兵,難以平靜,甚至難以接受。

  在這最恰當時機,沖之而出的一千騎兵,怎麼不是西北諸部的奇兵?

  飛狐關後山路狹窄,這騎兵是如何過的山道!?

  那統領騎兵衝鋒的一襲青衣,怎麼會在此地!?

  青衣率領一千輕騎,席捲沙場,縱使金甲殿騎兵實力超群,卻並非鋼鐵之軀,先前已經交戰多時,士兵甚至戰馬多有疲乏。原本在金龍游海之陣的維持下,想來可以在傷亡不重的情況下剿滅剩餘塞納爾守軍。

  可這讓殿騎兵引以為傲的大陣,竟是被青衣率軍如若棍打七寸,轉眼間切的分崩離散,縱使心志堅定的殿騎兵,也知曉勝機全無。

  「不要亂!」澤西高喝一聲,企圖抑制金甲騎兵的頹勢,隨後他憤然轉頭,看向祭酒怒咆哮道:「這是怎麼回事!?這就是你埋下的一千奇兵!?你這支奇兵是要攻取飛狐關,還是要本皇的項上人頭!?」

  祭酒看著那陣中青衣,無比痛苦,無比憤恨,最後只能無比不甘地說道:「那屬於我們的一千騎兵,想來是被他殺光了。此戰已無獲勝希望,撤退吧,是我失算了。」

  明明安排大軍壓境傑諾北部鳶城,迫使青衣軍師在鳶城鎮守,只知道前幾日青衣軍師設伏兵將羅森大軍逼退三十里,卻沒有出兵追擊,只是閉門死守。

  可是誰能想到這幾日,他竟是瞞天過海,一路趕回了西北部,從京都調出一千餘輕騎趕到了飛狐關。

  青衣軍師一到,取下飛狐關的計劃即刻成了泡影,兩年的謀劃竟是一夕之間成了竹籃打水。

  澤西握著寶劍咬牙切齒,恨不得抽劍斬了這祭酒以泄怨恨,但他畢竟是一國之君,沒有在盛怒之中失去理智,轉頭看向那一千騎兵,恨然道:「是他?」

  「正是。」祭酒閉上眼,咬牙道:「我不如他啊。」

  「你...」澤西忍住了到嘴邊的惡毒語言,轉頭看了一眼紛紛倒地的殿騎兵,知道再不撤退,自己都將有性命之憂,只好喝道:「撤軍!」

  剩餘的殿騎兵聽令,策馬聚集到澤西身旁,開始帶領隊伍撤退。

  「這怎麼可能!?」原本認為勝券在握的陳獨醒面容愕然,不敢相信地看著自軍敗退,形勢在片刻間逆轉。

  姜陵也愣了片刻,隨後確認這一場戰鬥勝利女神終於轉身站在了自己一邊,姜陵緊繃的神經頓時鬆懈,心中的怨念也自然煙消雲散,他直接躺在地上,哈哈大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怎麼會有完全失衡的勝利天枰,怎麼會有無法挽回的必敗之局,原來此局的關鍵點,果然是時間,只要撐到了這一時間點,形式便會逆轉!

  英姿灑脫的陳獨醒此時握緊手中黑色念珠,全身顫抖,但是他心中卻明曉,這一局,敗了。

  自己審時度勢,變化戰略,而且自己的實力遠超敵對玩家,怎麼就敗了呢?

  「皆是因為,那一名武靈。」

  他死死盯著姜陵,咬牙道:「你怎麼就能有名武靈!?這不公平!」

  「公平?你特麼跟我說公平?你不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麼?」姜陵不屑地笑了笑,隨後他偏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地上的屍體,苦笑道:「可惜我的兩個兄弟看不到你現在這個傻樣了。」

  戰馬嘶鳴間,金潮褪去,陳獨醒如同海中礁石留在了場間,他知道自己即使撤退也沒有用了。陳獨醒冷靜了些,搖頭喃喃道:「對啊,輸了就是輸了,扯什麼公平。」他再次抬起頭,眸子閃光死死盯著姜陵,記住了他的樣子,隨後帶著怒意冷笑道:「下一次我不會再輸了。」

  姜陵躺在地上,抱了抱拳,道:「祝你好運。」

  輕騎踏過,陳獨醒死於亂軍衝殺。

  身上帶傷的伯約衝到姜陵身前,扶起了姜陵,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姜陵擺了擺手,隨後虛弱說道:「恭喜將軍即將取勝,可惜我無法陪將軍征戰了。」

  「你果然給了我驚喜。」伯約拍了拍姜陵的肩膀,慨然說道:「看你傷勢也不妨大礙,等我救回克格列將軍,擊退了羅森兵馬,再來和你詳談,你留在此地養傷。」

  伯約翻身上馬,就要去追討敵軍。

  姜陵站起身,抬頭看向伯約,沉默片刻後笑道:「將軍,我有一句話想說。」

  伯約好奇地望向姜陵,也笑問道:「小兄弟有話直說。」

  姜陵看著這道執劍立馬的灑脫身影,誠然感慨道:「男兒心中都有沙場,年少時也羨慕那些挑燈看劍、馬踏天下的英豪。而將軍你真是我心中智勇雙全的國之良將,克格列將軍是赤忠無畏的國之勇者,能在此地認識兩位將軍,實乃幸事,也算願了我一個心愿,多謝!」

  聽到姜陵突然矯情了這麼一句,伯約愣了片刻,笑著搖頭道:「這話等我把克格列帶回來,咱們一起說!」

  言罷,伯約縱馬奔襲而出。

  姜陵望著伯約疾馳而去的背影,望著塞納爾戰士即使戰鬥已久,甚至歷經絕望之後還能嘶吼著衝殺而出的身姿,心中感慨而欣喜。

  然後姜陵望向自己周圍,看到了黃烈和宋韋的屍體,看到了陳獨醒那死不瞑目的屍體,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無數塞納爾將士的屍體。

  蒼涼而悲壯。

  剛剛那一席話不是姜陵惺惺作態之言,而的確是發自內心。

  年少時從文字和電影上看過沙場征戰,有些描繪的活靈活現,有些演繹的恢宏壯闊,讓人心神震動,為之熱血沸騰。

  那些或策馬揚鞭、或勇猛無畏、或計謀百出的將軍,更是大多數男兒少年熱血時崇拜的對象。

  夜裡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這一次的身臨其境,參與其中,姜陵感覺自己經歷了一次成長,也完成了一個少年時將軍的夢。

  可惜遊戲已經宣布勝利,自己不能和伯約將軍克格列將軍一同飲上一杯烈酒了。

  下次有機會的吧。

  .....

  伯約策馬來到了青衣身邊,問道:「關後果然有伏兵?」

  「他們早已安排西北諸部埋伏了一千人馬,已經被我們殺絕了。」青衣軍師奔襲而來,雖是早有安排,但自然是面有疲憊,他說道:「為了不讓他們給澤西報信,我故意以分兵計誘之,分四次添兵圍殺,等他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時,已經沒有機會放信鴿了。不過代價就是,我比預期的晚到了一刻鐘,害死了很多將士,還險些將你害死。」

  伯約搖了搖頭,道:「您的安排自然沒錯,敵軍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您在一年前就暗中開闢了一條能使騎兵通過的小路。只是...希望克格列將軍不會有事。」

  「我虧欠克格列很多,希望能給我機會補償他。」青衣點了點頭,隨後問道:「剛剛你扶起那人是誰?看衣著不像是塞納爾的將士。」

  「那人...」伯約突然想了什麼,回頭看去,卻是見不到那人的身影了。

  「嗯?」青衣軍師疑惑看去。

  伯約釋然嘆了口氣,笑著搖頭道:「想來,那人的確是天行者。」

  「天行者?」青衣軍師聞言微驚,隨後思索片刻,喃喃說道:「這個世界要開始亂起來了麼?」

  沒有時間給使徒二人說太多,馬蹄踢踏,追擊著已經淪為敗軍的羅森精兵。

  在騎兵的後方,是塞納爾的將士步行跟隨,剩餘的八百塞納爾士卒即使已經打了這麼久,身體疲憊不堪,但他們各個徒步狂奔,嘶吼著追殺那些金甲騎兵。

  推動他們疲憊的身軀,讓他們繼續征戰的力量,自然是胸中的怒火。

  威爾洛副官被刺客擊殺,克格列將軍生死未卜,三年建成的營帳付諸一炬,那些前一日還在有說有笑的同袍,已經死了一大半!

  即使再累,即使身上有傷,他們也要提著刀槍,去報仇雪恨!

  哀兵必勝。

  輕騎一波弓箭飛過,又是一片金甲騎兵落馬倒地,策馬狂奔的輕騎也不停留,徑直往前,自有後面步行跟隨的塞納爾戰士收割那些落馬殿騎兵的生命。

  金甲騎兵僅剩不足300人!

  伯約眸子一亮,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激動,顫聲道:「我們...能直接殺了那澤西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