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往西八百餘米便是皇宮,在皇宮南側,就是你說的那世家府邸所在。」一位士兵捂著胸口,靠坐在牆壁,眼神驚懼地看著眼前的人,顫聲說道:「我已經都告訴你了,你不能殺我,殺了城衛軍會被全城通緝...」
「多謝你告訴我這些。」那男子微微一笑,而後笑容變得略帶猙獰道:「可是我都殺了這麼多城衛軍了,你認為我還差你一個?」
在他們所在的這一條小巷之中,還有鮮血淋漓的三具屍體,皆是城衛軍。
那已經重傷的城衛軍驚慌地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那玩家將手中的長刀橫在了那城衛軍的脖頸,冰冷而鋒利的刀鋒稍稍觸碰皮膚,便留下一道血痕,他卻是沒有砍下去,而是移開了刀,略有所思道:「也不是不行,反正殺你一個小卒也沒什麼意思。」
那玩家乾脆收起長刀,看著驚魂未定的士卒,冷笑道:「想找人報仇就來吧,告訴你們隊長,我們五位來著異世界的絕對高手,會把這建鄴城鬧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記住了麼?記住了就滾吧。」
「好...」那城衛軍狼狽逃竄。
這位玩家正是曾經在蟲島與姜陵交過手的普雷特,他轉身便走,心中暗道:「我目前排名已經掉到了積分榜第一百四十六名,應該會匹配到一些強者吧,只要讓局勢混亂一些,還是有渾水摸魚的機會的。嘿嘿,不愧是我。」
他暗喜著自己靈機一動的戰略,向著西方快步離去。
如果以皇宮為中心,在皇宮的另一側七百米左右的距離,有著另一位玩家。
他換上了一身與南晉風格無異的服裝,正穩步往皇宮的方向走著。
此人正是石田左靖,積分榜上名列前茅的玩家。石田左靖倒也是第一次來建鄴城,但是曾經有任務到過南晉,觀看過戰場預告後確定了戰場所在地,便到商店買了一件南晉流行的廣袖左衽衣,為的就是行動時可以方便一些,不會引起重視。
一隊四人的巡邏兵從前方走來,石田左靖轉過身看向旁邊一家賣茶的鋪子,坐下來點了一壺南晉很常見的花茶,暗中以餘光打量幾名城衛軍從自己身後路過。
「客官您慢用。」身材矮小的老闆笑眯眯端來一杯茶,還說道:「原本今天是從城外採茶的日子,但是城門被封了,咱家這茶剩的也不多了。」
「多謝老闆。」石田左靖開口說話時甚至都帶著一點南晉獨有的口音,不仔細聽還真就聽不出來區別。
不得不說這便是石田左靖過人之處,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刻意地去觀察和記下其特有的一些建築風格、服飾服裝、歷史事件、甚至是語言習慣等等瑣碎之事,只要是他去過的地方,下一次再來的時候,便可以很快融入人群。
這樣的本事自然是需要極強的洞察力、記憶力和學習能力來支撐。而大部分玩家雖說也都是特邀入選,頭腦不俗,卻極少有人能夠做到這般細緻的事情,而且大多數人也不會認為費力去記這些會有多大增益。
但石田左靖不同,他幾乎是本能地便將他所去過地方的一切能接觸到的相關信息都記到腦海之中,就像是腦子裡有著一座閣樓一般,將這些信息分門別類,等到有朝一日需要時,再將其取出。
雖說絕大多數情況下,劇情分析能力、判斷力和個人戰力才是主導勝負的關鍵因素,故而玩家們不會刻意去記,甚至會下意識過濾掉那些看似雜七雜八的信息,但石田左靖非常清楚,這個習慣為他帶來了怎樣的好處。
他飲了一口茶,開口道:「這城門封到什麼時候?」
老闆說城門被封了,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此時也沒有問為什麼封閉城門,因為明顯城門封閉是舉城皆知的事情,自己若問了必會惹人生疑。
而問何時能開啟城門,就顯得不那樣突兀,等待老闆接話,就算老闆沒有說出封閉城門的信息,再用其他言語引導便是。
小茶攤上也沒有其他客人,老闆在一旁坐下,閒談說道:「不曉得喲,可能是要等那些神仙走了才讓開門吧。」而後老闆又壓低了聲音,說道:「聽說神庭來咱們這是抓一個大魔頭的,封閉城門,我估摸著就是為的是關門捉賊。」
「老哥說的有道理。」石田左靖點了點頭,他十分清楚百姓口中的神仙指的就是神庭,他故意露出一絲驚訝,接著說道:「這得是多大的魔頭,得讓神仙們親自來抓啊。」
「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頭?」老闆說完自己笑了笑道:「說書的把魔頭都說成這個德行,我半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人。我估摸著就是個實力高強的惡人,皇帝治不了了,請神庭來斬妖除魔。」
石田左靖疑惑道:「最近我也沒聽說咱們建鄴城出了什麼惡人啊。」
「我也沒見著城裡哪裡出事了。」老闆說到這,抬手往東指了一下,再次壓低聲音道:「有人說是皇宮裡關著的一個惡人。」
「那挺嚇人的。」石田左靖再喝了口茶水,和老闆閒談兩句,便說有事先走了,離開了茶鋪。過了兩個轉角,他便直直奔著皇宮而去。
在皇宮的東北方向,三隊巡邏的城衛軍湊在了一起。
「聽到命令了麼?有個實力非常強的高手殺了我們三個兄弟,還叫板說他們有五個人,就是要把建鄴城鬧個底朝天。」一位小隊長神情憤慨,道:「副統領通知咱們從現在開始三隊合一,改成十二人一隊,遇到敵人也不要慌,第一時間想辦法通知統領們,聽到沒有?」
「聽到了。」
「咱們三位統領都是頂尖高手,而且聽說御龍軍謝大統領也在帶人搜索,謝大統領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不用我說了吧?那可是以一當千的絕頂高手,什麼歹人敢在這個節骨眼在建鄴城作亂,簡直是找死。」小隊長給其他人做著動員,自己情緒十分激動地說道:「今天聖上可邀請了一群神仙來做客,我們可不能丟臉,到時惹得聖上龍顏大怒,咱們都沒好果子吃。」
「明白!」
「行,整理一下準備出發,我們十二個人...等會,怎麼就十一個人?哪個小隊缺人了?」
「老王說去解手,不知道怎麼還沒回來。」
「他娘的,讓他解去吧,看晚上我不抽死他。上面任務都下來了,咱們不等他了,走。」
小隊長一揮手,帶著人繼續巡邏。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個牆根後面,正蹲著一個身形消瘦的男子。
解手的士兵已經被打暈倒在了一旁,那身穿黑衣的男子手指輕敲牆壁,低聲自語道:「有五個人要把建鄴城鬧個底朝天?看樣子應當是某個玩家放出的消息,故意要讓局勢混亂。但是現在所有玩家的主線任務應當是都沒有出現才對,在不知道後續行動目的的情況下妄然攪局,也不知道是自作聰明還是真蠢。」
「皇帝請一群神仙來做客,看來神庭並不是突然到訪,而是受邀而來,隨後卻又開始追殺那個男子。難道是受邀來抓人?皇帝想讓神庭幫忙抓人,恐怕是沒有那個權力,除非那人是叛神者。可就算是叛神者,皇帝手下高手那麼多,就不能自己抓了?還非要把神庭請過來?」
「難不成這個叛神者真的強到皇帝麾下的高手都無法殺死,只能暫且困住,然後請神庭來鎮壓,卻被那人給跑了?不對,戰場預告裡出現的只是一個誦經執事長,頂多就是天變上境的實力,而按理說南晉皇帝手下有兩個玄極不為過,若是皇帝的人都收拾不了,那誦經執事長怎麼說也是白給,神庭也得派兩位司命過來才行。」
他迅速把從守衛那裡偷聽到的信息提煉分析了一番,最後雖說沒有弄清所有劇情,但也從這三言兩語之中得到了很多關鍵的線索。他見那隊士兵走遠,便冒出頭來,向皇宮方向走去。
走了不出三分鐘,他剛轉過一個拐角,又突然躲了回來,而後探出半個腦袋。
「嗯?」他驚異地發現,前方竟有著一位玩家,而且正在和城衛軍攀談,看樣子很是熟絡,使得他不由嘀咕道:「這傢伙好像是叫楊驍吧?難不成這傢伙和南晉交際這麼深,已經得到城衛軍如此信任?」
楊驍與一隊士兵走在一起,明顯看得出並非「押送」,而是「同行」的狀態,甚至還能從城衛軍的臉上看到一些恭維的神色。
「楊大人,您也來幫神庭抓那惡人?」一位伍長開口問道。
「神庭未必需要我啊,我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你們的忙吧。」楊驍笑著說道:「從你們嘴裡也聽不出個具體情況,我還是直接去找你們副統領雷雲彰吧。」
「雷統領就在皇宮西邊盯著,一會你就能見到他了,想來雷統領見到你也會很開心,上次和你一起剿匪都是三個月之前的事情了,雷統領還經常拿出來和我們說呢。」
「是啊,一轉眼都三個月...」楊驍突然站定腳步,回頭看了一眼。
在後方尾隨的那人迅速察覺,一閃沒了影子。
「怎麼了?」城衛軍士兵問道。
楊驍眯起眼睛道:「是個叫孫夜雨的天行者。」
「要抓捕麼?」
「先不用了,這傢伙逃跑有一手的。對了,你們不是說有人聲稱會有五個人將要鬧翻建鄴城麼,這些人肯定都是天行者,只不過是四個而不是五個。告訴雷統領,見到天行者,別想著抓捕,格殺勿論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