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混亂之城(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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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金朴三家的代表匯聚一堂,金家四爺、朴家五爺以及齊芷夏自然就是能夠代表各自的家族拿主意的主事人。

  金四爺和朴五爺不必說,都是和當代家主一個輩分的人,齊芷夏雖是來了姐弟兩人,但也是低了一個輩分,好在齊芷夏名聲在外,這其中可不光是因為她絕美的外表,自然也有其實力使然。

  十六歲觀天書,十七歲晉升天變境,十九歲手握實權。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力壓同輩絕大多數的齊家子弟,深得齊老太爺寵愛,即便是金四爺和朴五爺,也要給這丫頭幾分面子。

  此時桌上擺著幾分精緻的點心,和一壺清香漫溢的茶水,但有資格坐在這桌上的,也只有六人而已。

  齊芷夏和齊良姐弟二人,身後站著舅舅杜其峰和另一位齊家供奉。金霆坐在金四爺旁邊,朴五爺旁邊坐著的卻也是一個年輕的女子。

  酒店的掌柜,也是金家在德城的負責人金霆站起身來,從隨從手中接過茶壺,開始為幾位斟茶。而身體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金四爺則掐著手中的念珠,開口說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也是事發突然,我就不說什麼場面話,開門見山的和大家商量一下,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朴五爺眯著眼,開口道:「沙幫不知好歹,新陽教無端發瘋,這兩個德城的地頭蛇,好像是被我們慣壞了,今天不敲打敲打,他們就不知道誰才是德城的主人。」

  朴五爺只說了沙幫和新陽教,卻是有意忽略了背後的個龐大身影。

  金四爺撥動念珠,搖頭道:「都這時候了,就別忌諱那麼多了,相信這裡也沒有什麼外人。樓下那幾個天行者實力還低,有念力陣隔絕,量他們也聽不到我們的談話。」

  朴五爺聞言眼皮抬了抬,隨後輕笑道:「那個名字,實在是太讓人忌諱了。」

  「我們忌諱這個名字,其根本是因為敬畏,而我們之所以敬畏,是因為他們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神明,他們行事從不涉及凡塵利益,只遵神旨。」金四爺面色肅然,說道:「但是現在他們卻為了利益,明著從我們三大世家嘴裡搶食吃,還無故動手殺我三大世家的人,這一系列的舉動,可不像是神旨啊。」

  齊芷夏和朴五爺輕輕點頭表示贊同,但沒有開口說話。

  「既然是他們先越界,我們也就不需要敬畏了,也犯不著忌諱。」金四爺繼續說道:「我們今天要商量的,就是怎麼把神庭趕出德城。」

  金四爺話音落下,朴五爺那對小眼睛中閃過一絲敬佩和更深處的輕蔑。

  敬佩自然是金四爺打開天窗說亮話,這話說得大氣,說得無懼。而輕蔑,自然是覺得金四爺不夠小心,神庭就算不再遵循神旨,但其這數不盡的年頭裡積攢下的實力,也不是外人可以名言挑釁的,哪怕是世家也不該有這種底氣。

  要是換做他來說這話,他會說,讓我們商量一下怎麼幫助神庭從這俗世紛爭中脫身,讓他們想起自己那神聖的職責和身份。

  雖說聽著就是虛偽的屁話,但好歹是給自己留了個餘地不是。

  金四爺自然不知道朴五爺在想什麼,他很是直接地看向朴五爺,問道:「五爺覺得我們該怎麼做?」

  朴五爺開口道:「以我而言,還是主要對付沙幫和新陽教,收拾好這兩條急著的認主人的瘋狗,那主人自然也就要知難而退了。」

  金四爺點了點頭,但眼神里卻有些不屑,對於朴五爺這種老油條的風格他自然很不喜。隨後他看向齊芷夏,問道:「齊美人呢?」

  齊芷夏此時也收斂了那風情萬種的姿態,坐姿端莊,認真說道:「我覺得五爺說的有些道理,但是那位主人可不是膽小怕事的主,光打狗,未必嚇得住他。況且你我都明白,這一次我們要爭的不是玄精鐵,甚至也不是這德城,而是要向神庭表面我們的態度。這一次他取玄精鐵,我們可以給,但是與我們爭德城,而且是一聲不吭,突然就下狠手的方式,若是我們退讓了,那麼下一次他們再去別的城市,爭別的東西呢?」

  金四爺這才面露幾分滿意,欣賞地看了一眼齊芷夏,隨後道:「說的太對了,神庭現在插手俗世,恐怕只是一個開始,我們不能一再忍讓,更不能允許家族的利益有失。更何況神庭連個招呼都不打一聲,明顯是不把我們三大家族放在眼中,若不讓神庭看到我們的態度,他們還真以為我們怕了他們!」

  朴五爺想了想,才低聲道:「這道理誰都明白,對方的巴掌都打到我們臉上來了,我們肯定是要還手的。問題是那個龐然大物實在是深不可測,我們總是要注意點輕重。」

  金四爺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斟酌了一下,說道:「我們最大的讓步,也就是到時留著那位司命大人和兩位執事的性命,到時和神庭之間也能有個緩和的餘地。」

  朴五爺聞言微微皺眉,但沒有說話。

  齊芷夏則沉默片刻,而後說道:「我們不能小瞧了對方的實力,別說那位司命和兩名執事長,沙幫幫主沙經天已經是玄極高手,那位新陽教教主連我們對他的了解都是少之又少,只知道他的境界必然也是過了玄極那道門檻的。以我們目前的實力,若是束手束腳的作戰,對方再不計後果,我們未必穩操勝券。」

  「我明白,我的意思也是全力應對,能留他們性命便留,再說想來神庭也不會那麼不知好歹,非要和我們拼個魚死網破。」金四爺說道:「我們要讓他們知難而退。」

  齊芷夏點頭道:「所以這需要我們三大家族精誠合作才行。」

  「沒有錯。」金四爺再次看了一眼朴五爺,說道:「我們世家明爭暗鬥了多年,但也從未有哪兩家真正打的你死我活。現在那群高高在上的傢伙突然跑出來和我們搶食,我們可得好好合作才行。」

  朴五爺坐直了身子,肅然點頭道:「那是自然,我朴家不會比你們少出一份力便是了。」

  「如此最好。」金四爺再次捏動念珠,說道:「我金家在新陽教埋下七名密談,已經死了五位,還有兩位暫時沒有被查出來。至於沙幫那邊,不知道沙經天用了什麼辦法,使得我與我們金家放在沙幫的兩名供奉斷了聯繫,此時生死不知。我金家在沙幫里摻著的普通幫眾,卻也死的七七八八,目前唯一傳回來的消息,便是神庭的裁決司命進了沙幫,而後又領著沙經天去了新陽教。沙幫內部被幾位忠於沙經天的長老封鎖,外面進不去,裡面出不來。」

  「我們齊家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齊芷夏說道:「我得到的最後一條情報,便是神庭司命進太陽神廟的時候,青荷大主教和金霞大主教,都是十分恭敬地跪著迎接的。」

  這消息聽上去似乎無足輕重,但是金四爺和朴五爺都察覺到了其中非同尋常的地方,面色變得有些不好看。

  金五爺輕哼一聲,喃喃道:「看樣子這新陽教想投靠神庭不是一天兩天了,比沙幫還要心誠。」

  「我們用了幾年時間埋在對方的探子,轉眼就被拔出的七零八落。」朴五爺眼神陰沉道:「我有些怕對方在我們這裡,卻是還有些眼線在。」

  金四爺端起茶水,道:「我剛剛已經清查了一遍,有懷疑的人我都已經控制好了。」

  齊芷夏淡然道:「我也是。」

  朴五爺這才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那我們便商量一下反擊吧。」

  金四爺掐住念珠,冷哼道:「沙經天既然不在沙幫,當然要從沙幫下手。更何況此事的導火索,便是他挖出了兩百斤玄精鐵,不拿他開刀拿誰開刀。」

  朴五爺微微皺眉:「可是,我們需要一個理由。」

  所謂理由,不過是藉口,但是這個藉口一定也是要有理有據使人信服才行。

  畢竟此時沙經天已經獻出兩百斤玄精鐵給神庭,若是三家冒然出手,那麼主動挑事的一方可就變成三大家族了。

  雖說戰鬥實際上已經打響,至此已經有很多人死去了,比如新陽教的主教還有像魏贏一樣的家族暗棋,以及三大家族埋在沙幫和新陽教之中的臥底,但是這些戰鬥都是沒有擺在明面上的,死的人基本上都是隱藏身份,不好做開戰的藉口。

  齊芷夏此時開口道:「我們齊家安插在沙幫內部的人,有一位是我齊家宗親,雖說只是庶出,但好歹也姓齊。當年他惹了事,被家族驅逐到了德城,想來也反思的差不多了,我現在去看看他吧。」

  去看自己家族的宗親,自然是有理有據的事情。而沙幫此時封鎖幫派,自然是不那麼容易進的。

  到時爭端一起,便是大戰的開始。

  金四爺和朴五爺都看了一眼齊芷夏,金四爺目露讚賞點頭道:「齊美人敢開這個頭,好氣魄,日後在這德城,我金家絕對不會讓齊家吃虧。」

  朴五爺也開口道:「那就勞煩齊美人了,還請小心行事。」

  齊芷夏站起身來,點頭道:「我這就回去準備一下,兩刻鐘之後便前往沙幫,還請兩位叔叔及時支援。」

  金四爺應道:「放心,我自會帶領金家的人緊隨其後。」

  朴五爺也點了點頭。

  齊芷夏行禮告辭,轉身離開。

  下了樓齊芷夏便帶著自己的人以及姜陵蕾雅返回齊家商行,路上齊良臉色不是很好,忍不住問道:「姐,為什麼你要做這個出頭鳥啊,太冒險了吧,若是沙幫早有準備,最先受到傷害的可是我們啊。」

  齊良的顧慮自然很有道理,金四爺朴五爺都是城府深厚,詭計多端之人,怎麼可能想不到一個開戰的藉口,他們之所以裝作為難,無外乎是不想起頭,因為那樣要承擔最大的風險。

  齊良覺得自己能想到,齊芷夏沒道理想不到啊。

  齊芷夏搖頭道:「你要知道,這一次明面上看,我們齊家來的人是最少的,如果我們不夠出力,等到時候我們分到的利益也會是最少。」

  齊良想了想卻沒想明白,道:「我們齊金朴三家在德城本就是三足鼎立啊,趕跑了神庭,我們不還是保持現狀麼?」

  姜陵雖然也沒想通齊芷夏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險,但他聽齊良這話也是有些懷疑這小子的智商。

  果然齊芷夏有些嗔怒地開口:「那你說沙幫被打散之後,沙幫手下的地盤和生意誰來接管!?」

  齊良這才恍然大悟,隨後想了想又說道:「可是,即便是為了瓜分沙幫的利益,可我們承擔的風險也還是太大了。」

  齊芷夏卻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姜陵則看著齊芷夏裊娜的背影沉思了起來。

  這個姑娘可是真不簡單吶。

  他記得剛剛齊芷夏話語裡有一個細節「明面上我們齊家的人最少」,既然有明面上,就還有暗地裡,難不成在德城齊家還有別的強力支援?

  那齊芷夏此舉可不像是單單為了瓜分沙幫的利益。

  她這是意圖日後獨占沙幫的利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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