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澤之前被小珂重創,胸腔骨頭爆碎。
然後又被林尋斬掉雙手,重重打擊下,讓得他劇痛難忍,嘶聲尖叫,快要崩潰。
他在內心瘋狂詛咒,把林尋和小珂恨到了極致,發誓若此次能夠存活下來,必將兩人活活折磨死!
然而,當聽了林尋的話語,尺澤頓時如遭雷擊,心中的怨恨和瘋狂,被無盡的驚恐取代。
殺了兩千多名尺家派出的修者?
毀掉了整整六艘紫英戰艦?
這他媽怎麼可能?
尺澤初開始根本不相信,可是當聽到連尺藏鋒出手,都沒能奈何林尋時,他頓時就慌了。
因為他也聽說,就在昨天,尺藏鋒擅自外出,欲要對付一個外來者時,破壞了宗族的安排,最終被尺家大人物給關了禁閉!
若林尋所言是真,那昨天尺藏鋒要對付的,豈不正是眼前的少年?
想到這,尺澤內心徹底崩潰,神色慘澹,雙目空洞無神,連身上的傷勢似乎都忘了。
怪不得這小子敢肆無忌憚的出手,原來他……也是一個大有來頭的狠角色!
而小珂聽到林尋所說一切時,也不禁怔住,這小子前來紫禁城之前,竟干出了這麼多大事?
尺家為何要派出力量對付他?
為何會在最後時刻,又眼睜睜看著他進入紫禁城,而沒有再進行報復?
小珂意識到,這其中必然藏有原因。
卻見林尋仿佛沒有察覺到尺澤神色的變化,依舊微笑說道:「當然,你也可以不相信,不過這都不要緊,你只要知道,對我而言,殺死你真的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尺澤神色呆滯空洞,失魂落魄,一副心灰意冷徹底認栽的模樣。
「當然,既然我會說這麼多,自然早已沒有打算這時候殺了你。」
陳汐接下來這句話,卻讓小珂一陣意外。
就連那尺澤都不禁渾身一震,空洞的瞳孔中閃過一抹死處逢生的神采。
不過他兀自不信,以為林尋在故意折磨他,嘶聲沙啞道:「少他媽玩花樣,要殺就殺,老子若皺一皺眉頭,就跟你姓!」
林尋微微一笑,在尺澤驚愕的目光中,竟手腳麻利地開始幫尺澤處理斷手傷勢。
他動作嫻熟,先幫著止血清理,然後又拿出療傷所需的藥膏塗抹了一番,最終用布帛包紮住。
「你……」
尺澤徹底懵逼了,都說不出話來。
「千萬別感動,我這麼做只是想讓你保住一命。」
林尋笑吟吟道,「因為我真的很好奇,當失去雙手,淪為廢人的你活著返回尺家時,他們會作何感想。唔,我聽說你的姓氏也是尺家所賜?這可有些不好辦了,若是他們把賜你的姓氏收回去,不再認你這個族人……」
還沒說完,尺澤就如被狠狠敲了一記悶棍,腦袋都快炸開,他終於明白了!
這小子不殺他,哪裡是好心,分明是想要讓他陷入生不如死的悽慘境地!
想一想,一個廢人,毫無價值可言,尺家哪怕就是不奪走他的姓氏,以後的他,還有什麼顏面存活?
失去了力量之後,他註定會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丑,苟延殘喘,被無數人踐踏在
腳下!
越想,尺澤心中就越恐懼,眼前這少年究竟是什麼人,他的心腸怎會如此惡毒?
簡直就是一個惡魔!
不,惡魔都沒有他這般毒辣!
小珂聽到這時,終究還是沒忍住,道:「林尋,這麼做萬一觸怒……」
「放心,尺家想要報復,儘管找我就行了。」
林尋笑容溫煦,似想起什麼,提醒尺澤:「唔,忘了告訴你,以後想要報復我,直接前來門閥之山七十二峰之一的『洗心峰』找我就行,以後我就是那的主人,很好找。」
門閥之山!
洗心峰!
尺澤眼前一片灰暗,被打擊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原來……原來這傢伙竟也是一個世家門閥子弟!
不對!
尺澤猛地想起來,那洗心峰林家早在十多年前就已沒落衰敗,如今勉強只能算一個下等門閥而已,憑什麼又底氣敢和尺家叫板?
「呸!說了這麼多,原來你就是一個狐假虎威的騙子!」
尺澤冷笑。
林尋起身,笑道:「騙你這種人,可沒有半點意思,你走吧,歡迎你帶著尺家的人馬前來洗心峰報仇。」
見林尋如此自信,尺澤臉色一陣變幻,最終一咬牙,強忍著渾身傷勢起身,步伐蹣跚地朝外走去。
臨走前,還不忘怨毒似地看了一眼林尋和小珂。
「這傢伙,顯然還心存一絲希望,以為尺家會為他這個廢物報仇,也對,人活著,就得給自己找一些希望,否則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林尋笑著感慨一句。
卻見小珂皺眉掃了林尋一眼,道:「你還有心思替別人唏噓感慨?」
林尋嘆息道:「我這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不管如何,他敢禍害小珂教官你,我就敢讓他生不如死,付出慘重到無法承受的代價!」
小珂清眸微微一凝,看著眼前這許久不見的清秀少年,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異樣。
這小子雖然變了不少,可總歸還算不錯。
「我倒是忘了一件事,應該讓那尺澤把這裡打掃一遍再離開的……」
林尋目光一掃庭院,滿地狼藉,屍體橫豎,血腥嗆鼻。
「不用打掃了,你覺得殺了這麼多尺家的人,還有必要再呆在這裡嗎?」
小珂眉宇間浮現一抹無奈,轉身朝外走去,「我去叫上靈鷲,一會你和我們一起離開。」
「離開?去哪?」
林尋一怔。
「惹出這麼大風波,這紫禁城焉還有容身之地?自然是有多遠逃多遠。」
小珂隨口道。
林尋一瞬就明白了,歸根究底,小珂依舊在擔心來自尺家的報復!
想一想在弒血營時,小珂教官是何等英姿颯爽?
而在這紫禁城中,她卻被一個改姓為尺的傢伙糾纏不休,束手束腳。
直至現在,僅僅殺了一群垃圾般的東西而已,她竟無奈選擇要離開紫禁城……
這讓林尋心中頗不是滋味,也終於明白了所謂的世家門閥,對尋常人而言意味著什麼。
就連小珂都只能忍氣吞聲,又更何況是其他人?
若非依仗尺家的權勢,那實力遠遠不如小珂的尺澤,又怎敢如此橫行無忌,無法無天?
「教
官,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我們都留在紫禁城。」
林尋認真說道。
他已經看出,小珂明顯極其不情願離開,否則面對那尺澤的騷擾,也不可能隱忍半年之久。
果然,小珂頓時止步回身,看向林尋:「什麼方法?」
「跟我回洗心峰。」
林尋深吸一口氣,也不隱瞞什麼,把自己的身世和目前所面臨的處境如實說出。
「原來你……真的是林家嫡系繼承人?」
了解了這一切,小珂也不禁怔住。
她也聽說過林家,只是太過陌生,根本無法想像,林尋會和這樣一個世家門閥有所關聯。
林尋笑了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平平淡淡一句話,實則也帶著一抹說不出的複雜情緒,非當事人,根本無法體會其中之苦澀。
「這麼說,你這次來找我,本就是想找我幫你忙的?」
小珂目光直視林尋。
林尋略帶無奈道:「沒辦法,我初來乍到,孤家寡人一個,想要和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傢伙們對抗,根本就行不通。」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決然道:「所以,我只能儘快蓄積力量,不擇手段地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資源,否則別說保住洗心峰了,就連保住我這條小命都很難。」
小珂沉默片刻,清眸淡然地看著林尋,道:「得罪了尺家,我還可以逃之夭夭,可若是跳進你這個火坑,可能就徹底被坑了。」
林尋苦笑:「確實如此。」
他忽然有些心灰意冷,意識到一個問題,請小珂教官跟自己一起回洗心峰,是不是真的太自私了。
要知道,一旦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營,所要面臨的兇險,可比殺死尺澤這種垃圾要兇險百倍千倍不止!
「你先跟我來。」
小珂並未直接拒絕,而是帶著林尋,走出靈鷲居,沿著街巷七拐八拐地前行足足一盞茶時間,最終推門走進一個位置偏僻的庭院。
庭院清幽,中央有一株濃青茂密的古樹。
古樹下,一名中年坐在輪椅中,懷中抱著一隻肥胖的雪白狸貓。
中年一頭灰白長發,臉龐蒼白幾欲透明,病懨懨的,似有頑疾在身,給人一種極其虛弱的感覺。
但他的神態卻極其安詳,疏闊的眉宇下,是一對湛然平靜的眸,似能勘破世事滄桑。
若非他坐在輪椅中,且面相病懨懨的蒼白,林尋都懷疑這是一位隱居不出的曠世高人!
「小珂,你來了。」
看見推門而入的小珂,中年露出一抹溫和笑容,聲音低沉如晨鐘暮鼓,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只是當看見林尋時,中年微微一怔,挑眉道:「這年輕人渾身殘留殺意,衣袂染血,莫非剛才殺過人?」
旋即,他意識到什麼,一對澄澈湛然的眸子挪移,看向小珂,略帶感慨道:「若我推測不錯,你已經和那個尺澤徹底撕破臉了吧?」
林尋心中一震,這中年好敏銳的洞察力。
僅僅一眼而已,就能判斷出如此多東西,這若沒有豐富的閱歷和智慧,可根本無法辦到!
頓時,林尋心中再不敢有絲毫小覷,這中年或許病懨懨的,毫無威勢,可當年必然也是一位極其厲害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