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城牆之巔,宛如憑虛在雲端,遠眺那萬古至今仍征戰不斷,混亂而動盪的浩大戰場,林尋心緒也是激盪不已。
和這前線戰場相比,九域戰場無疑遜色太多!
「你曾前往九域戰場,應該很清楚在其他八域中,絕巔道途從來不曾斷絕過,在這前線戰場也不例外。」
慎先生神色複雜,「八域外敵中,可有著不少絕巔准帝,每一個戰力都遠超我輩,若正面搏殺,即便是穀梁曲,也註定不可能是任何一位絕巔准帝的對手。」
林尋黑眸一眯,一瞬間他就明白了。
這些駐守在前線戰場的老怪物們的處境,其實和當初他們在九域戰場中沒什麼區別!
唯一的不同,或許就在於前線戰場上,有著一座有著「古荒第一天塹,帝尊止步於此」之稱的帝關長城!
果然,下一刻慎先生便說道:「我輩之所以能駐守至今,將一眾大敵阻擋於外,完全就是依仗帝關長城之威,否則……」
否則是什麼,慎先生沒說。
但林尋很清楚,若無帝關長城,古荒域只怕早已在不知多少年前就已被攻破!
「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了解,如穀梁曲這般宵小之輩,終究只是少數,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們古荒域從不缺心懷天下,甘願為億萬眾生付出的豪傑。」
「從不缺如你,亦如我這般的人。」
說到這,慎先生不禁快意地笑了。
林尋也笑了,想起太玄劍帝、無殃戰帝、星迦聖佛……也想起了金蟬青年。
是的,古荒域從不缺真正的豪傑!
從這天起,慎先生帶著林尋,開始在帝關長城中行走,足跡經過了一個又一個「據點」關隘。
每經過一地,慎先生便會為林尋講解曾駐守於此城中的「豪傑」之輩,講解他們那足以驚艷萬古的偉跡和功勳。
一路上,林尋的眼界、閱歷也得以水漲船高,也愈發深刻意識到帝關長城的意義。
若以青史書來撰寫,這座橫亘前線戰場的古城,就是一卷可歌可泣,足以震爍古今的史冊,有數不盡的風流人物在此浴血奮戰,有數不清的蓋世豪傑馳騁沙場,慷慨赴死!
他們是一段段傳奇,一個個不朽的星辰,將一身之熱血和英魂鑄在帝關長城的每一個角落。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若不抵達此地,絕難體會到,為了古荒域之延存,曾有多少的先賢為此付出鮮血和性命。
直至後來,林尋內心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一種渴望——
當有一日,定要掃滅一切禍患,讓那帝關長城之外,皆為吾古荒域之疆土!
……
這一天,慎先生帶著林尋重返陽關,指著林尋的心臟之地,認真問道:
「小友,你現在感覺如何?」
林尋一怔,正待說什麼,慎先生就已哂笑,搖頭道,「你心中明白就好。」
明白什麼?
林尋腦海中浮現出這些日子的見聞。
最終,他明白了,點頭道:「多謝前輩教誨。」
這一路上,慎先生沒有指點他修行,也沒有告訴他什麼道理,可卻無形中,讓他明白了什麼叫一個強者該有的胸襟!
「
大聖境,取大而無量之意,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心中有大道而無量。」
慎先生輕聲道,「此『大』,不止拘泥於道行高深,更是心境、眼界、閱歷上的一種『大』。」
「唯如此,才能海納百川,令萬流歸宗,才能於聖境中突破『大無量』之地步。」
轟!
林尋只覺如被當頭棒喝,內心一直求索和探尋的破境之困,仿似在這一刻隱隱約約間找到了答案。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大美不言……大聖境的奧秘,便在一個『大』字上。」
「小友且看。」
慎先生說著,袖袍一揮。
林尋只覺眼前驟然一變,出現了一條蜿蜒起伏的長龍,綿延若無垠,茫茫無盡。
「這是整個帝關長城?」林尋吃驚。
緊跟著,他眼前又是一變,那蜿蜒起伏的帝關長城,倏然間宛如縮小了無數倍,化作尺許大小。
可仔細看去,依舊能讓人感受到那種巍峨、無垠、浩瀚之感。
「是帝關長城變小了嗎?不,是你變『大』了!」
慎先生的話語在耳畔響徹,令林尋軀體都是一僵。
「螻蟻眼中,我們便是高不可攀的巨人,可在神龍眼中,我們也和螻蟻沒什麼區別,為何?萬物之格局,大小之道罷了。」
「大聖境,悟的便是一個『大小如意,我為無量』之妙諦!」
「我輩修道,若無『大而無量』的底蘊,如何能掌控通天蓋地之力,又如何能將日月星辰把玩於股掌之間?」
「心比天大,力便可勝天,遮天,俯瞰諸天!」
慎先生的聲音,帶著一種直抵人心的震撼,猶如大道倫音激盪,令林尋意識恍恍惚惚,內心如打破了雞蛋殼,湧現出如泉水般的各種感悟。
直至慎先生離去,他也渾然不覺,身心內外,皆猶如有一個聲音在響徹:
「大!」
「大!」
「大!」
他的軀體肌膚都在顫粟,內心如墜混沌中,忘了這天、這地、這人,渾不覺時間流逝。
慎先生佇足一側,氣息微喘。
他眉宇發梢之間,隱隱浸出一些汗水,臉色都微微有些發白。
早在見到林尋時,慎先生就看出,林尋已步入真聖境大圓滿地步,即將面臨突破大聖境的考驗。
或許是出於一種補償的心思,也或許是因為林尋帶來了冰雪葉子,讓帝關長城擁有了改變以往格局的機會。
這些天,慎先生帶著林尋一路遊歷,看似是在開拓眼界,提升閱歷。
實則,做這一切的最終目的,便是為了指點林尋領悟「大」之妙諦!
包括剛才為林尋闡述「大」之妙諦,慎先生更是費盡心血,耗費了自身道行,才儘可能地為林尋呈現出一種「大」的神韻。
所謂「道」不可輕傳,並非是自私,而是此「道」無形,境界不夠,根本參悟不到。
即便是記錄成文字、語言……若無那一點「道」的神韻,也註定不可能領悟出來。
不過,由此也讓慎先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這等於是強自代替「道」來闡述妙諦,損耗的不止是心血,還有自身道行!
若讓其他人知道這些,肯定會認為慎先生瘋了。
因為強行闡述道之妙諦,等於是在觸犯禁忌,所損耗的道行
,甚至可能一輩子無法彌補回來。
可偏偏地,慎先生都沒有給林尋解釋,便自然而然地做了。
尤其當看到林尋陷入「頓悟」般的狀態中,他甚至比林尋都高興和欣慰。
這便是神機閣慎先生的風範和胸襟!
也可以看出,他對林尋這個晚輩是何等關照和認同。
三天後。
林尋如夢初醒,從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醒來,睜開眼睛再看整個世界,仿佛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多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卻有那般真實的感覺。
「山河依舊,乾坤不改,而我心已不同……」
林尋喃喃出聲。
一側,慎先生欣然點頭:「不錯,現在的你,就只差一個破境而為大聖的契機了。」
短短三天,林尋便能領悟出「大」的妙諦,令他也感到無比驚艷,心中也愈發快慰。
古荒域有如此人傑,以後何愁無法崛起於八域之上,重現太古最初時的風采?
「多謝前輩。」
林尋深吸一口氣,長身行禮。
他自修行至今,求道路上一直是自己一人在摸索和琢磨,鮮少有今日這般,聆聽教誨而悟大道的機會。
同樣,他更清楚自己此次能夠「頓悟」,慎先生必然為此付出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心血和代價。
這讓林尋焉能不動容、不感激?
……
林尋已決定離開,慎先生也痛快答應。
只是在離開前,千羽劍花卻忽然主動出聲,她紅裳如火,絕艷脫俗,氣質則如冰雪。
「小友,此次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你且放心,我自始至終並無任何一絲惡念,唯有一個小小請求。」
說到這,紅裳女子這等足以壓制穀梁曲的恐怖存在,竟是罕見地露出一絲期待,還有緊張之色。
就如一個惴惴不安的少女。
「請求?」
林尋訝然。
「對。」
紅裳女子深吸一口氣,低聲道,「求道之前,我只是一株無人問津的草木精怪,靈智不開,有一次遇險,即將喪命於一頭凶獸之口,是一位前輩救了我,並為我開啟靈智,傳授我妙法,指點我修行……這才讓我擁有了求索道途的力量。」
「可後來,無論我如何尋覓,也再也見不到這位前輩,也直至如今也無法報答這位前輩的恩情,成為了心中一大憾事。」
「所以我想……」
林尋道:「你想讓我幫你找到這位恩人?」
紅裳女子點了點頭,神色傷感,道:「那位前輩神通廣大,即便我修行至今,已擁有成帝之底蘊,可每當想起這位前輩,依舊感覺,此生也難以追及其步伐,但是小友你一定可以!」
林尋心中震盪,千羽劍花都已擁有成帝底蘊,可竟說無法追上那位「前輩」的步伐?
那位「前輩」又該有多高遠的修為?
——
(今天公/眾/號分析的方寸山道統,大家反響很強烈,明天時候,金魚會將方寸山道統的線索全部分析處理,讓大家看一看,林尋背後一直不曾出現的師門到底有多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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