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對方朝著林陽微微欠身，臉上的笑容讓人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若不是林陽沒有斷袖之癖，他估計已經對對方一眼心動了。
立體的五官，黃金比例分割鑲嵌在臉上，笑的時候剛好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還有那手，指節分明，跟漫畫裡的似的。
「大師，您是？」
林陽主動上前開口問道，這和尚大半夜的出現在這兒，絕非偶然。
而且剛才那開門聲，估計就是對方整出來的，目的就是吸引他的注意力。
「貧僧法號波若。」
波若？波若寺？這和尚難不成是這地方的住持？可這和尚現在呈現在林陽眼前的也不過是個靈魂而已。
「大師，您找我有什麼事兒嗎？」林陽的語氣帶了幾分恭敬。
「施主，你覺得波若寺的存在奇怪嗎？」
說話間，波若一揮手，面前竟然多出來了一方石桌和兩個凳子，桌上還擺放著兩杯茶。
對方對林陽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林陽愣了一下，隨後上前先用手試探了一下那凳子，發現竟然是實體的，這才坐了上去。
這波若和尚也太厲害了，他是怎麼做到一揮手就能幻化出實物的？
林陽此時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對自己用了什麼障眼法之類的？
但現在好像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林陽思忖了片刻，這才回答起了他的問題：「萬事萬物存在都是有道理的，波若寺的和尚只是修行了一種跟傳統佛教不太一樣的道而已。」
道家沒那麼多講究，師傅從小就告訴林陽，存在即合理。
所以即便是遇到再詭異的事情，林陽也都是能接受的。
「阿彌陀佛，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性，實屬難得。」波若笑著說道，端起茶杯朝著林陽做了個請的手勢。
林陽遲疑了一下也端起了面前的茶杯，茶香飄散在鼻尖，他抿了一口，竟真的喝到了味道。
這茶如同涓涓細流，一絲絲的浸潤著他的肺腑，讓林陽整個人都舒暢了不少。
「好特別的茶！」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波若感嘆道，甚至不想去糾結這茶水是真是假。
「你若喜歡，我送你一些，明日讓摩訶帶你去取。」波若大方的說道。
「阿彌陀佛，那就謝謝大師了。」
林陽趕緊雙手合十道，這才看著波若問道：「大師，您……是人是鬼？」
「我？」
波若呵呵一笑：「我不過是一縷殘魂罷了。」
「殘魂？」林陽的眼皮子動了動。
這個波若一看就不簡單，怎麼會只剩下一縷殘魂了？還是說這是從他的魂魄當中分離出來的一部分？
「沒錯，我只剩下這麼一縷殘魂留在人世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亡。」
「施主，今日見你，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波若笑意盈盈的望向了林陽。
「林天是吧？」
提起這個名字的時候，林陽的語氣重帶了幾分自嘲的意味。
「沒錯。」
波若看著林陽問道：「施主，有朝一日若見了他，能否為我帶一句話？」
「什麼話？」
「轉告他，他的後人可比他強多了。」
聽到這話，林陽詫異的看向了面前的人。
「當初他覺得波若寺不該存在，所以他殺了我，將我的一縷殘魂封存在此，想讓我親眼看著波若寺的消亡。」
「而今百年過去，波若寺不但沒有消亡，反而更加興盛了。」
聽著波若的話，林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只覺得脊背發涼。
合著這住持還是被自家先祖給殺了的？那他豈不是算是對方間接性的仇人？
這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萬一波若小氣把他給弄死在這兒怎麼辦？
「阿彌陀佛，施主不用怕，我只是一縷殘魂而已，傷不了你，相反，你一巴掌就能讓我魂飛魄散。」
波若見林陽的反應笑著安撫道：「更何況，你我之間又沒有仇。」
見這個波若身上沒有絲毫的怨氣，林陽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照這麼說，而今波若寺的修行方式是您一手創建的？」林陽小心的問道。
「我哪兒有那麼大的本事？」波若笑了起來：「這本就是佛門中的一種修行方式，世上的惡不能只用善去度化，總有一部分的惡，要以更惡的惡去懲治，否則的話怎麼會有十八層地獄的存在？」
不得不說，波若這精神狀態直接領先其他人好幾百年！
「我們雖修行此道，但也絕不殺無辜之人，當初林天認為這一道的孽債太深，遲早走火入魔。」
說話間，波若一揮手，兩人面前的茶杯就又滿了。
「不過他的擔憂也並非沒有道理，這一路上，的確有很多人因此入魔。」
說到這兒，波若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而今波若寺能風平浪靜，是因為摩訶的存在，他能制約其他人，若有朝一日摩訶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了。」
說完這話波若抬頭看向了林陽，眼神中透著幾分清明。
「施主，貧僧還有一事相求。」
「大師請講。」
「若有朝一日，摩訶鎮不住這波若寺，又或者他自己忘了本心，我希望你能出手……滅了他們。」波若緊盯著林陽，眼神中滿是期望。
聽到這話林陽皺起了眉毛，這不就是讓他去殺人嗎？
摩訶他們現在還想著保護百姓，應該不至於入魔吧？
「大師，您怎麼會有這樣的擔憂？」林陽沉吟了一聲問道。
「這波若寺，並沒有你看見的那般安詳，人心本就深不可測，一心向佛之人心存良善倒也不至於出什麼大問題，但波若寺的僧人並非如此。」
「他們在用暴力解決問題的時候，心境也跟著發生了變化，身上所背負的東西也越來越多了。」
說到這兒，波若嘆息了一聲：「當初我就不該創立波若寺，也就不會有這麼多人，步我的後塵了。」
「大師，您當年走火入魔了嗎？」林陽蹙眉問道。
波若又是一聲長嘆：「阿彌陀佛，怎麼不算呢？」
百年已過，波若寺雖然還在，但波若很清楚，它的存在本身是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