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告訴他們,他不是這裡的人,他是跟著父母來這兒工作的。
他的父親顧明軒是著名的建築師,因為得知這地方的橋樑和道路都修建不穩,所以專門來這兒修路的。
起初的時候也是修什麼塌什麼,後來忽然有一天顧明軒帶著滿臉疲憊之色回到家裡,整個人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擊。
顧言的母親崔秀雲便開導他:「沒事兒的,又不是你一個人失敗,他們都說這地方邪乎,什麼樣的路都修不起來,實在不行咱們就回去吧?」
沉默良久的顧明軒在她的勸說之下終於是開口說話了,只說了三個字:「修好了。」
這個修好了,指的就是之前的那座柳江大橋。
這座橋花了他近三年的時間才修建成,中間失敗了兩次,這一次大橋建成了,他本該高興才是,卻像是被人抽乾了靈魂似的,很長一段時間都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下。
那時的顧言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覺得父親為了這個家太累了。
直到後來有一天晚上他去父親的工地上玩,親眼見到了他們將一個活人以詭異的姿勢摺疊起來埋在路邊。
當時他嚇壞了,在場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顧明軒,剩下的兩個就是柳業興和趙暢。
顧言至今都記得,那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在動彈,瞪大了眼睛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在黑暗中看著他,似乎是在跟他求救。
小小年紀的他被嚇壞了,第一反應就是想回家。
但是跑的過程中不小心驚動了三人,他們衝上來抓住了他,顧明軒這才看清楚是自己的兒子。
三人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既然是顧明軒的兒子,其他兩人也不好直接說殺了他之類的,只是讓顧明軒自己處理。
但顧明軒很清楚,他已經踏上了賊船,便沒有回頭的路了。
他再三叮囑顧言,那天的事情就當什麼都沒看見。
而也是在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路鎮。
父親說這是一種魯班術,算是他們家傳的一種本事,每次修路搭橋的時候他都會布置路鎮,但是這地方比較特殊,一般的路鎮不好使,所以只能用活人去充當路鎮。
只有這樣,他修好的路才不會出問題。
不過也正如顧明軒所言,有了路鎮之後,他修建的所有橋和路都沒出過問題。
不過光有路鎮也不行,還得配上一中特殊的符咒。
這種符咒也是顧家的秘術,為了能保全顧言,顧明軒慢慢的開始教他畫符。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明明已經成了這幅樣子,那些人卻一直都沒有殺掉他的原因,因為這個符咒只有他能畫出來。
雖然之前趙暢他們也派人向他學習過,但是他們畫出來的符都不好使。
這些年來,他們也懷疑顧言有私藏,所以只有他畫出來的符咒能用。
但是不管他們怎麼折騰顧言,他都不願意說出來。
直到有一次他們在拷問顧言的過程中傷到了他的腦袋,顧言醒了之後便將計就計開始裝傻充楞,傻歸傻,畫符的本事還留著。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現在的日子過的也比從前好多了。
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在流浪,但起碼自由,而且他們也不會再對他百般拷問了。
一個傻子的嘴裡,能問出什麼東西來呢?
顧言的父親在他十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是因為意外,說的是意外溺水,但他從來不覺得那是意外,這些年一直在查線索,只是不管他怎麼查,都查不到有用的東西。
而他父親溺水的地方,就是柳江橋下,屍體都沒有被打撈起來。
過了不到三個月,他的母親就從那橋上毅然決然的跳了下去。
現在的顧言看著已經快三十歲的人了,這些年他忍辱負重,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查清楚真相,給父親報仇!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直接跟他們合作呢?這樣的話起碼也不會過得這麼寒酸啊。」唐鄄在一旁蹙眉說道。
雖然他現在以傻子的身份活著,但是依舊會給那些人畫符,依舊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用活人去充當路鎮,這不還是變相的在作孽嗎?
與其這樣,倒不如直接跟他們進行合作,起碼日子能過的好一點。
「被迫殺人和親手殺人還是有區別的。」
顧言露出了一抹慘笑:「我知道我沒資格說自己是個好人,但是我也只是想查清楚我父親他們的死因,讓這些壞人得到懲治而已。」
「我知道你們是京都來的大人物,所以我才會相信你們。」
「我手裡有很多他們殺人的證據,只要你們能將他們繩之以法,我可以把所有的資料都交給你們。」顧言看著唐鄄眼神真摯的說道。
「那江裡面的玄武龜又是怎麼回事兒?」太陽扯開了話題問道。
顧言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清楚了,那東西是幾年前出現的,他們都說那下面有什麼寶貝之類的,來過很多人尋找,但是最後幾乎都死在了江里。」
「那條江就是個吃人的地方,凡是掉進去的,極少有能活著出來的。」
看來這兩件事也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那個趙暢和柳業興不過是想趕緊幫著陳林他們把要辦的事情辦妥了然後讓他們離開罷了。
「你說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這件事兒我們會轉告官方的人,讓他們去處理的。」
聽到這話顧言眼底的光芒暗淡了幾分:「我又不是沒有找過官方的人,在這地方,趙市首一手遮天,若不是看著你們是從京都來的,我是絕對不會相信你們的。」
「畢竟在這樣的地方,除了外面來的人,我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顧言的話聽起來讓人覺得很是心酸,的確,在這地方趙暢便是天,他估計甚至都走不出柳江城去。
雖然他現在是個流浪的傻子,但實際上背後一直都有人盯著他。
比如柳皓軒,時時刻刻都在警告他,不要亂來。
今天他也是被柳皓軒的人抓走的,就是怕他在陳林他們面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