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秀英輕笑一聲，開始講起了之前逃荒的事：「這丫頭從小就是個急性子，逃荒那會兒才七個月大，就已經迫不及待要出來了。」
「他剛出生的時候啊，並沒有像其他小孩子那樣皺皺巴巴的，還長得十分好看，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那時候慌兵荒馬亂的，一路上隨處可見的屍骨。」
許秀英看了紅哥兒一眼，看到他專心聽著自己說的事，臉上笑容加深了兩分，不管他是想聽樂妞兒的事，還是想聽一路上發生過的事，最起碼他聽進去了。
如果說小七日後真的登上了那一個高位，也不至於日後兩眼瞎受人矇騙。
「就一路上啊，動物特別多，主要是以禿鷲為主，地上的人也多，不過大多數都是倒在路邊的人。」
那會我們是一邊提心弔膽的一邊加快腳步往進城走，沒有糧食，也沒有水，就是在路邊碰到一棵樹，樹身上的皮早已經被人扒光了，樂妞兒剛出生喝的第一口米湯就是羽哥兒從死人堆里扒拉出來的。
「就這麼一小碗啊，原本想著可以撐上一兩天，結果全進了馮小花那個女人的肚子了。」
「啊，真的有這麼慘嗎？」
紅哥兒這下徹底蒙了，雖然他在京都城是聽說過邊境鬧饑荒了。
再加上南蠻鐵騎屢犯邊境，甚至還破了城。
所以他叔父去領兵打仗去了，每次傳來的消息都是說把城池奪回來了。
並沒有說饑荒究竟有多嚴重。
「你覺得這個就很慘了嗎？」
「娘親，你覺得不慘嗎？他們明明拖家帶口，想要奔赴一個好的未來，卻只能走到半路了。」
紅哥兒打死都不相信逃荒還有比這還要慘烈的事。
「難道還有比這更慘烈的事嗎？」
許秀英換了一副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當然有了，你聽說過兩腳羊嗎？聽說過易子而食？」
「啊，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紅哥兒不可置信地看著許秀英。
易子而食他當然聽說過了，之前翻閱古籍的時候曾看過一本史記裡面就有的記錄有。
當時他只是覺得這樣慘烈的事肯定是那些言官胡說八道的。
沒想到是真的，她娘親居然還經歷過。
「當時文哥兒也跟小六差點就被人當成兩腳羊吃了。」
許秀英現在回想起逃亡的時候發生的險事，心裡還是一陣後怕。
「當時啊，老三老四他們全部追著綁架文哥跟小六的人，只留下我抱著妞兒，你三伯娘很勇敢，那時候她把我拉到身後保護我，馮小花是有多遠跑有多遠了！」
「你都不知道當時妞妞差點就被當成兩腳羊搶的。」
紅哥兒點頭：「怪不得你們這麼恨她！」
「說不上恨吧，只是不想再見她了而已。」
不過還好，她已經被送走！
紅哥兒和許秀英聊著，困意就上來了，說了兩句之後，頭一歪沉沉睡過去了。
這時候，公雞正好打鳴了。
許秀英伸了一下懶腰，給紅哥兒掖了掖被子，出去忙活早餐去了。
「秀英，你怎麼起這麼早？」石海棠看到廚房裡的許秀英是真的驚訝到了。
昨天晚上許秀英不是陪小七了嗎？難道是一晚上都沒睡？
「三嫂，我左右睡不著了，今天就由我來做早飯，你去把糕點搬出來嘛，一會不是要進城了嗎？」
「秀英，還是我來做吧，一看你的眼眶就知道你昨天晚上肯定沒睡。」石海棠說著，甚至將許秀英推了出去。
「快回去休息吧，等一下妞妞起來又要找你了，還有小七也是離不開你照顧的。」
「像這些做飯之類的小活計，我來做就好了，你專心照顧你的孩子！」
石海棠的話雖然不好聽，可許秀英的心卻是暖暖的。
「娘，今天做什麼好吃的？」文哥兒拿著書包跑了出來。
「吃鹹菜粥和雞蛋！」
石海棠一邊回答，一邊轉頭看去，結果被製造兒子那兩個黑眼圈，嚇了一大跳。
「哎呀我去，小四，你昨天晚上是去做賊了嗎？這黑眼圈怎麼這麼大？
文哥兒搖頭：「沒有去玩啊，我只是看書看得太晚了，忘記時間了。
文哥兒哪裡只是忘記時間呀？他昨天壓根就沒打算睡。
他昨天通宵看完了一整本的一本書，有些地方懂了，有些地方卻連字都不認識，更別說裡面的藥材是什麼了？
「娘，妹妹，醒了沒有？」文哥兒已經迫不及待了要請教她了。
不過等他們吃完早飯都沒看到了樂妞兒，這可把秦令文他們幾兄弟整鬱悶了。
「四哥，四哥，我們要去上學了，你還看什麼呀？」小六甜甜的嘴巴說道。
文哥兒看到妹妹這麼久都沒出來開，只能將書本收好，背著書包去學堂了。
算了，那丫頭估計還在懶床呢，先去上學再說吧。
紅哥兒早就醒了，不過現在他就是一臉懵逼他手上放著吊瓶和連接到他血管里的管。
「李大夫，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東西是從哪裡來的？」
李安白了他一眼：「你管我哪裡來的？
「你現在哪裡還有不舒服的要趕緊說，不說的話，我就去吃飯了！
紅哥兒「………」
和著你吃飯最大別的，不用關心我的病情了嗎？紅哥兒在心裡暗暗吐槽。
秦老太吃過早飯之後，又將小七的早飯端過去給他。
「小七啊，咱們吃飯了啊！」秦老太將紅哥兒扶了起來，拿過兩件衣服靠在背後。
「奶奶，昨天你們有沒有？去裴府我外祖母了。」紅哥兒問道。
「沒有，了塵攔下來了。」
「妞妞小姐，你現在有空嗎？」
劉秀桃從門口鑽了一個腦袋進來，問道。
「嬸嬸，你怎麼從你這麼早出去，是有什麼事嗎？」樂妞兒不解地看著她。
「妞妞，你先過來，大鵬那裡有新情況！」
樂妞兒聞言立馬放下了筷子，撒開腳丫子就往大棚那裡沖。
心裡暗暗祈禱，千萬不要有事啊。
那可是個辛辛苦苦種仙人掌啊。
啊，不，是辛辛苦苦種的財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