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芸,運了多少了?」
趙芳兒跟顧沅抵達紅旭布料廠的時候,就看到劉采芸並三台大貨車,此時正在大門口等著。Google搜索
「老闆,顧先生,你們來啦!」
劉采芸原本緊繃著的神情,鬆緩下來,「才走了一車,還有一台現在正在裡面裝著貨,已經快好了,我正好出來叫後面的接著裝。」
趙芳兒往廠里看了眼,將一台貨車,正往這邊開過來,點點頭,「好,辛苦你了。」
粗略一算時間,發現裝車的速度太慢了,要是這樣的話,僅紅旭布料廠兩百多噸的貨,五台大貨車至少也得三天,才能裝完,這還是因為這兒離擷芳園距離最近。
顧沅也看出了問題所在,目光在布料廠里轉了轉,突然在一處頓住了,眼裡光亮一閃,俯身在趙芳兒耳邊輕聲道:「芳兒,不如我們進去找這兒的新負責人談談?」
趙芳兒一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眼睛也亮了起來,當即點頭,「好!光靠咱們廠里這五台車,效率太低了。」
也怪她當時沒想到這點,一輛大貨車要好幾萬塊錢,在這個年代,個人既找不到門路,也買不起,往往只有國營工廠里才會有大貨車,以及司機,平時市面上都是一些用工廠車,拉私活的。
現在就是想花錢從外面雇,一是來不及,二則數量也不會多。
自從劉慶被開除之後,紅旭布料廠暫時並沒有提拔新的廠長,所以現在他們一說要找負責人,保安也不知道該讓他們找誰。
想起張部長的吩咐,保安員也知道趙芳兒現在就是他們的財神爺,又不敢怠慢,想了想,腦海里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個人,「趙老闆,您是想叫我們廠里的大貨車,給您拉貨吧,這事兒啊直接找周隊長就成了,他專管車隊的!」
趙芳兒也不是非得負責人才行,只要有權利安排貨車就行。
當即和保安員道了謝,跟顧沅兩個就順著保安員說的地方,走了過去。
等走進來,兩人才發現,紅旭布料廠的車還真多,稍微一數,就已經有六台,趙芳兒和顧沅對視一眼,眼裡均出現一抹笑意,要是這周隊長可以安排幫著擷芳園一起拉貨,所有的布料都能在三天內全部拉回去。
「同志,請問你們周隊長在嗎?」
走近之後,只有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同志,正拿著水管在洗車,那人真和小心翼翼的模樣,足見他對這車的寶貝和愛護。
男人聽見聲音抬頭看了過來,神色冷漠,「你們是誰,有什麼事?」
顧沅微上前一步,打量他一眼,眸光微閃,微笑道:「周隊長你好,我們是擷芳園製衣廠的,想和你談比生意。」
「擷芳沅?」
周尋並不疑惑顧沅竟然能第一時間,就能確定他就是要找的周隊長,不過...
「就是買了我們廠里所有庫存的那家製衣廠?」
他朝裝貨的方向指了指,神色依舊淡淡的,叫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麼心思。
顧沅點頭,也不跟他繞彎子,牽著趙芳兒走近了幾步,最後在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腳步,微笑道:「我們廠里的貨車不夠用,想請周隊長幫著一起拉,當然,辛苦費不會少,拉一車算一百二十塊錢,如何?」
這位周隊長的性子,一說話,就知道不是喜歡玩彎彎道道的人,還不如直接道明來意。
周尋沒有立刻回答,神色倒是比剛才還好些,清澈的水從水管中流出來,濺在地上,和灰塵混在一起,渾濁的泥水好些都濺在他鞋面上,他卻渾然不知。
「周隊長,你的鞋子弄髒了。」
趙芳兒突然開口提醒,打破沉默。
同時,也將周尋從沉思中驚醒。
他愣了一瞬間,木著臉將水關上,然後目光直直的看著顧沅,緩緩點頭,「好,但是有一點,你們得先給一部分錢。」
顧沅還當時什麼,看了眼趙芳兒,然後點頭答應,「沒問題,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現在就安排,我可以現在就給你錢。」
趙芳兒從口袋裡拿出一千二百塊錢,將錢放到顧沅手裡。
她感受到一束灼熱的目光,就落在她手裡...的錢上面。
順著目光看過去,周尋眼裡竟泛著光。
她愣了一下,暗想著,看來紅旭布料廠的工人還真的等發工資吃飯啊,要不然,也不至於見著錢這麼激動。
她今兒預付給張部長的那筆錢,顧忌最快也要明天才能正式發放到每個廠里,心裡嘆息一聲,也難怪今兒布料廠的工人,看著寥寥無幾,沒有工資發,誰也不想接著幹活,一直鬧著罷工呢。
周尋接過錢,小心翼翼的數了數,手微微有些顫抖,他還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將錢放進衣服內袋裡,貼身放好,他這才長舒了口氣,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咧嘴一笑,竟然還顯得有些憨厚。
「兩位老闆,你們放心,我周尋收了錢,一定會把事情辦好,我馬上安排兄弟把活兒幹起來!」
說著轉身就往車間裡跑。
不一會兒,他身後就跟著五個男同志,幾乎是跑過來的,個個神情激動,二話不說,飛快鑽進大貨車裡,眨眼的功夫,就聽見貨車啟動的轟轟聲。
原本有點沉寂的布料廠,像是突然被灌注了生命力,陡然鮮活起來。
「兄弟們,都用心點兒,這二位老闆可是爽快人!」
周尋大聲喊了一句,其他五人紛紛應和一聲,笑容滿面,哪兒還有方才死氣沉沉的樣子。
車子陸陸續續往裝車點開去,剛才還顯得有點擁擠的場地,突然變得空曠起來。
趙芳兒挽著顧沅的胳膊,腦海里還想著剛才那些司機師傅們臉上的笑容,將腦袋輕靠在他肩膀上,「阿沅,劉慶那些人真可惡,為了一己之私,卻置這麼多人的死活不顧。」
大部分工人或許根本都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特別是底層的那些,但偏偏,當發生事情的時候,這些最基層的工人,最先遭難。
顧沅抬手拂過她的長髮,聲音溫和,「傻芳兒,你什麼時候見過,上位者在意過螻蟻的死活。」
輕嘆的一句話,真實而殘忍。
趙芳兒閉了閉眼,所有的心軟和同情,也隨著風被吹散,不管是上位者,或是最底層,當站在對立面的時候,都只有一個名詞,敵人。
她若心善,除了連累她愛的人,以及愛她的人,又有誰會同情呢?
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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