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主角，你是怎麼想的啊？」許遠也不是一個扭捏的人，單刀直入。
車轍一愣，這麼直接的嗎？
張麟倒是習慣了。
許遠這個人，有時候很懂分寸，有時候又很貪心。但他貪心的時候，依舊很懂分寸。
「這……你該不會是想讓筱萱試試吧？」陳柯文一臉為難。
孟筱萱，白素貞？
這不行的啊！
不能亂來啊！
關係好是好，可這角色的事兒，行不行是有硬性規矩的。比如說……說什麼呢……好像還真沒什麼說得出來的。
陳柯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在我看來，筱萱於你的新劇而言，是一劑良藥！」許遠主動推銷起來，「她起碼有三個巨大的優勢。」
「第一，筱萱現在是內地第一流量，有她加盟，從拍戲開始，白蛇劇組就註定會備受關注。播出的時候，天然領先其餘劇組三到五個點的收視率。」
如果說許遠是自帶三分演技的男人，那麼孟筱萱就是自帶三分收視率的女人。
她出道至今，屢戰屢勝，未嘗一敗。
強者愈強！
在這種情況下，裹挾了無數勝利粉的孟筱萱，身上的流量已經堪稱恐怖了。別說內地第一流量，把這個範圍變成全國，她依舊是第一流量。
流量的誘惑，很少有導演能夠拒絕。
最起碼，除了收視率，這還意味著贊助商的紛至沓來。
贊助資金一多，那很多預算不夠的拍攝方式就可以投入使用了，大把大把的燒錢，只要能拍出理想的效果，總會有人買單。
這是導演最爽的一件事。
「第二，你找不到合適的女演員的！」許遠說完。
車轍明顯沒聽懂。
但張麟一下子就轉過彎了。
而陳柯文，其實早就在考慮這個問題，被許遠說破之後反而對許遠的說辭愈發感興趣了。
因為對於這個問題，他目前沒有想到好的解決辦法。
「趙雅之版本的新白娘子太過經典。別說現在，就算是再往後三五十年，依舊會是這段人蛇之戀最完美的版本。」許遠道，「但凡是聰明點的女星，都不會接這個本子的。白素貞，就是趙雅之的本命角色，世界上沒有人能夠比她演得更好。」
本命角色，無法超越，這是演藝圈的共識。
白素貞之於趙雅之。
李尋歡、二郎神之於焦恩駿。
小馬哥、賭神之於發哥。
黃飛鴻之於李聯傑。
小龍女之於李偌彤。
等等！
翻拍這種角色，好一點的下場是拍了等於沒拍，根本沒人會記住你。慘一點的，則會被觀眾釘在恥辱柱上，日復一日的鞭撻。
比如可愛的小籠包，挑戰小龍女之前近乎於零差評。但自從神鵰俠侶之後，好評一去不復返反，用了差不多十年都還沒有完全擺脫小籠包的魔咒。
所以，聰明的女星，是不會去演白素貞的。
小青都比白素貞強！
「你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女演員，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不用一個自帶流量的實力派！」
說出實力派三個字的時候，許遠老臉一紅。
為了女兒，豁出去了。
「筱萱的演技不說頂級，但絕對在水平之上。」這一點，陳柯文算是認可，但這不足以成為打動他的點。
可超一線和當紅一線不來，二線三線女星又撐不起場子，陳柯文又確實沒得選。
「還有最關鍵的一點。」許遠道，「白蛇傳，是一個愛情故事。雅之版本，用的更類似於賢妻的理念來拍攝的，這符合我國傳統審美。但社會已經在變化了，白素貞的愛情，還有其他的拍法。」
「用筱萱這樣的小年輕來演白素貞，徹底顛覆大眾心理白娘子的形象。即便最後無法與雅芝的白素貞媲美，但起碼也能讓一個魔改的白素貞被大眾記住。」
「拍不出她的溫柔，那就拍出她的活力。拍不出她的賢惠，那就拍出她敢愛敢恨的魄力！」
「這也是你希望的吧？」
許遠多方面闡述了孟筱萱的優勢，說的張麟和車轍都心動了。
確實，既然無法超越，為何不換一條道路，重新開創一個新的風格的白娘子？
別頭鐵啊老弟！
然而陳柯文還是倔強的搖了搖頭。
許遠說的，都有道理。
但他還是覺得不太好。
魔改白娘子的理念很好，現在的大眾素質和接受程度也足以讓這種魔改存在，雖然會引起爭議但不會一面倒。在某些小圈子範圍中，甚至有可能口碑爆棚。
這些早有先例。
可孟筱萱……太年輕了。
太順了！
以小天后身份出道，從今年春晚C位開始發跡，一路青雲直上。在歌壇，她屢次創下音樂銷售記錄，剛剛還獲得了《歌手》節目年度爭霸的第二名。
打開各大音樂榜，最上面的十首歌中，起碼有三首是她的歌！
電視劇方面，就更不要說了，一個檀棋生生的拿到了白玉嵐獎最佳女主的提名，影視圈都快要因此吵翻天了！
越是這種紅的發燙的人，陳柯文越不敢用啊。
萬一孟筱萱要是在拍攝期間出點什麼問題，那白蛇傳就完蛋了。
那種打擊是毀滅性的。
這一點，玄幻巨製《莽荒紀》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兩個當紅一線，眼看著都有踏入超一線的契機，結果在拍攝期間傳出了「夜光劇本」事件，直接讓劇組崩潰。
後來包括宣發方面，都阻力重重。
一部在當時號稱投資了三億巨資的玄幻大電視劇，結果評分僅有3.1，收視率低到好幾個衛視直接將其腰斬！
寧願買了不放，也比放他們划算。
這是一種什麼概念！
前人殘骸猶在眼前，這又是陳柯文第一次單獨執導，他對白蛇傳的期望也很高，不敢亂來。
「好吧，既然你這麼頑固，那我也不說什麼了。本來筱萱還可以給你當個背鍋的，但你既然要自己背，那我……」
「背鍋？」陳柯文皺起眉頭。
他很激動。
甚至是有些生氣。
而但凡是那種能夠讓一個人瞬間憤怒的輕飄飄的話，只代表一種可能性。
那就是說中了！
因為真實，所以刺痛。
陳柯文是中視培養的大導，第一次單獨執導就有大作練手，待遇堪稱豪華。
可這背後的一切，其餘人是看不到的。
白蛇傳要是沒有好結果，那麼陳柯文恐怕……
中視內部的紛爭，屬於不可描述內容，想想也知道不會簡單。
這種壓力，陳柯文一直沒有對外界提起。
但許遠卻知道。
而且還敢說出來。
「怎麼甩鍋！」陳柯文語出驚人，展現出了良好的求學姿態。
這個老傢伙，鑽營方面還是有點東西的！
至少，知道自己此時，正立於危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