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哪位。」
電話那頭，聲音儒雅而威嚴。
「道名老師，我是許遠。」許遠開口。
電話號碼，是他從許琴那裡要的。
三秒鐘之後，道名老師開口了，語氣不溫不淡：「你的事，我幫不了你。那天晚上發生過什麼，你很清楚。事情做了，就要承擔後果！這是男人！」
道名老師，什麼都知道，包括許遠的來意。
那天的事情，知情者不少，不過都是道名老師他們這個輩分的，所以並沒有傳開。
不管對誰而言，許遠的做法都是不應該的。
至少，馮導的輩分大那麼多，一個新人怎麼能夠像對待一個地痞流氓小混混一樣去對待馮導呢？
又踢又踹，簡直不像話！
這些，都是潛台詞，道名老師的意思，許遠能懂就懂，懂不起就算了。
「我知道，我今天打這通電話，最主要的並不是要麻煩道名老師您，而是有些信息，想要和您溝通一下。」許遠的稱呼很尊敬，但態度，並不過分低姿態。
隱隱有些胸有成竹。
道名老師當即皺了皺眉頭。
最主要的不是麻煩自己？
也就是最終還是會麻煩到自己咯？
既然要自己出手幫忙，那為何許遠的聲音又這般的有底氣？
這個人精，確實適合演戲，情緒讓人琢磨不透。
「算了，我現在的年紀，不想再參與這些事情了。」道名老師說道，「明天你就讓許琴回家吧，這段時間，你不要連累她。」
道名老師說完，準備掛斷電話。
「道名老師，您還沒到點呢，就想著要休息了？」許遠看著時間，晚上八點半，一語雙關，既說了道明老師準備睡覺，又說了他準備息影，「聽說明年華國電影人協會會長會重新選舉，我覺得您很有可能會被組織加擔子啊。」
道名老師本來已經拿開了手機，準備按下寫著掛斷的紅色按鈕。
然而下一刻，他頓住了。
「許琴告訴你的？」
道名老師皺起了眉頭，這件事，是他這兩年最大的秘密，也是他這些年為止努力的目標。
原本以為他徐徐圖之，整個娛樂圈少有人能夠看清，但沒想到，現在被一個行業新人說破。
這讓道名老師心中泛起了一絲波瀾。
或許這件事的前途，未必有他想像的那般美好。
許遠能夠看出來，自然也有其他人能夠看出來。
「許琴怎麼會知道這些，我瞎猜的。」許遠道。
道名老師點點頭，瞎猜都這麼准？
有點東西！
起碼，許遠為他本人贏得了一個說服自己的機會。
「現在距離我的睡覺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希望你能夠抓緊時間，在這二十分鐘之內，給我一個為了你跟馮導唱對台戲的理由。」
道名老師坐在書房的沙發上，半躺著，虛起眼睛凝視天花板。
無論如何，今天之後，他的計劃都必須改變了。
那個位置，他等了很久！
「好的，那我長話短說。」許遠對著電話道，「香江影壇，新人導演圈子！」
兩個詞組一出，道名老師再也忍不住了。
「胡說八道，電影人協會，不會對……他們開放的。」道名老師說的不是他的意思，而是行業內或者說內地電影人圈子的共識。
時至今日，他們還把香江電影圈當成另外一個圈子。
但殊不知，樂壇都已經大融合了。
影壇又能等到多久？
「未必是全部，但起碼有一部分會率先過來。」許遠道，「香江影壇青黃不接，市場份額逐漸縮小，這是不爭的事實。但他們咖位依舊，只要不死板，遲早會向內地影壇靠攏。」
「很多老前輩之所以抵制這種靠攏，一方面是因為擔心他們過來分走了蛋糕，畢竟香江影星的號召力目前還是要勝過內地影星的。」
「在內地沒有完全具備造血能力之前，就大量接納香江影星，會嚴重擠壓內地年輕電影人的生存空間。」
「這個問題是可以解決的，只要會操作，甚至可以用香江那邊的巨星來給內地新人抬轎子，就和之前的赤壁一樣。真正的問題在於，和您一起競爭的那幾位不願意。那邊的電影人進來之後，會直接影響到他們。」
「這才是大家抵制那邊影壇提前加入過來的原因。」
「而這，正是您的機會！」
許遠補充道：「新興電影人那邊也是一樣，老前輩太多，尤其是第五代導演完全把持了內地電影圈所有資源，新人根本沒法冒頭。」
「寧導、徐真、黃勃、無盡、思誠甚至更小一些的貝爾他們，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示自己的才華了。他們缺的，只是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那幾位不會給他們，因為那幾位本身就是大導，沒理由分潤自己的蛋糕。可您可以，因為您是局外人！」
「只有中視的支持，您就算成了會長，依舊會和前幾任一樣，什麼也做不成。但有了香江影壇和內地新電影人的支持，您可以做的事情就很多了。」
許遠點到為止，他說的已經夠多了。
而道名老師這種人，其實只要開個頭，他自然什麼都能想到。
「聽說你和華仔關係不錯？」道名老師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
「還行，偶爾會交流一些想法。」許遠道。
「約個時間，大家一起喝喝茶。」道名老師道，「我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嘟嘟嘟。
電話掛斷，許遠嘴角帶笑。
雖然道名老師沒有說一句關於白蛇傳的話，但許遠知道，事情已經ok了。
成了！
儘管他確定，道名老師就算沒有華仔代表的香江部分電影人的意願，沒有內地那批新的電影人的支持也能走到那個位置。
但道名老師自己不知道啊。
……
第二天，一大早，全網再一次轟動。
「說演技，許遠是白玉嵐最佳配角，並且是獲得這個獎項年紀第三小的男演員。你圖老又是哪一個大獎的評選人不成？有資格這麼污衊許遠？」
道名老師一則V博，驚動全網上下。
「說資歷，什麼時候演員這個行當，是以資歷論高低的了？如果是，請老圖你給我舉出來。我來批判這種現象！」
「說演技，許遠的演技是受到了獎項和收視率雙重認可的，是受到了專業人士和觀眾認可的，你圖軍豪，拿什麼質疑他？」
「說藝德，許遠在白玉嵐頒獎晚會盡顯紳士風度，在金曲獎揚我內地演藝人的聲名，在各種公開活動謙讓謙虛。為我們娛樂圈解決了婚戀限制，他和孟筱萱的名字現在還在今年的公益捐款前十名。我想問問，老圖你呢？」
「最後，說尊重。從頭到尾，我從未聽說過哪個苦主站出來說許遠對他不夠尊重，說許遠怎麼他了。如果老圖你有證據或者證人，大可以邀請出來，我們當面對質。如果真是許遠有什麼不對，我陳道名親自跟你道歉，並且收回這一條！」
轟！
一向溫文爾雅的道名老師突然開炮，劍鋒直指圖軍豪，讓所有人摸不著頭腦。
這力挺的程度，讓人嘖舌。
但有人能夠明白。
比如馮導。
因為道名老師的三尺青鋒，真正的目標，不在圖軍豪，而在他，在他馮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