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變數

  烏雲離開了月,月光灑落滿地。

  長長的睫毛顫動著,慢慢的睜開了雙眼,慘白的小臉因這雙靈動的眼睛而有一絲生氣,櫻桃小嘴微微張開,輕聲道:「夫君…」。

  一根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那小嘴,阻止了張雪未說完的話語。

  墨卿凝視著張雪,靜默不語。

  八月份的天,還有蟬鳴蛙叫,河邊的螢火蟲比月光更明亮。

  另一邊,西院偏房裡,張二狗安靜的看著昏睡過去的黃麗梅。目光落到那隆起的異常的肚子,總感覺有些怪異,感覺到一陣陰寒襲來,身為鬼卻還有這些感覺。將手輕輕放在那隆起的肚子上,卻迅速收回了手,睜大了眼,無比冷漠的看著黃麗梅,隨即甩袖離開。

  供堂中,劉三娘跪在蒲團之上,輕念著佛經。

  張二狗跪在門三尺之外,低著頭說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夫人吧!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劉三娘停下念經,輕聲道:「現在求我有何用?又不是沒提醒過你們,你們執迷不悟,與我有何干係?」回頭看一眼張二狗,繼續說道:「就算去求李良也沒用,你們與他為謀的那一刻,就落入了他手中,不玩膩了,是不會放手的。」

  聽到此話,張二狗的臉色更加慘白了,顫抖的說道:「一切都是我的錯,可這些都與我夫人無關,害死了我的孩子,還要加害我夫人麼?」

  劉三娘譏笑道:「害死她們母子的是你,不是我們!」

  張二狗睜大眼睛看著劉三娘,苦苦哀求著:「求求你,大發慈悲,救救我夫人吧!」

  院外傳來打更報時的聲音:「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劉三娘起身說道:「行了,你也別在我眼前晃悠晃悠,三娘沒那本事救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張二狗仰望著月空,萬念俱灰,卻無可奈何。

  劉三娘回到房間,放了一身衣服,畫個淡妝,吹熄房間的燈,離開了房間,走去後門,而在後門的小巷裡,一個人影站在黑暗中,看到那門打開時,激動的搓搓手。

  話說回來,莫若急忙的跑回張家大宅,結果撲了個空,張雪和墨卿都不在房間裡。

  突然窗外一黑影閃過,莫若走出門口,看著院子,沒有任何人影,只有晚風徐徐吹過,樹葉隨風飄蕩。

  暗笑自已多心了,轉身離開。

  莫若回到房間裡,並未睡下,褪去浮華的戲服,卸了妝,拿起一瓶梅花酒來到院裡坐下。

  竹林坡內,李良和張鬼相遇了,簡直就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李良微微一笑,說道:「半夜三更的,弟弟不回屋歇息片刻?大老遠地趕路回來,可別把你累壞了。」

  張鬼冷漠回應:「不勞你費心。」帶著青鬼與他擦肩而過。

  李良輕聲道:「弟弟還是如此冷漠,這可不是好事,會沒有姑娘看上你的~作為一個哥哥,怎能不心疼弟弟?」

  聲音不大不小,卻能入耳。

  然而,張鬼只留給一個背影漸漸遠去,融入夜裡。

  李良笑意更深了,說道:「你去糾纏住他,會礙事。」

  柳若夢從黑暗中走出來,說道:「你們是兄弟?自相殘殺?有趣!」隨即變臉皺著眉頭說道:「為什麼我要糾纏一個臭小子?」

  看到李良轉身就走,沒有回答自已問題,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哼道:「看我怎麼整死你這個弟弟!」

  李良哼著小曲往回走,這夷陵村可是越來越有趣了,一切都布好局了,就是張鬼和墨卿這倆個鬼無法操控。幽幽地自言自語:「正因為有變數,這下棋才有樂趣~」

  穿過竹林坡就是青頭坡了,張鬼面無表情的走在前面,青鬼跟隨在後。

  墨卿俯身親吻著張雪,觸不及防的,雖然墨卿經常如此,可是張雪還是沒適應下來,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瀰漫全身。

  一陣風吹過,帶著絲絲寒意。

  張鬼輕咳幾聲,說道:「雪兒,過來。」藏在衣袖裡的手把符咒紙都捏皺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張雪連忙推開墨卿,看到張鬼就站在旁邊,想到剛剛那親親肯定是被看到了,低著頭不說話,臉都紅透了,被鬼哥哥看到了~怎麼辦?好想挖個洞鑽進去啊!!

  張雪沒有像往常那樣叫著自已撲過來,反而依偎在墨卿懷裡,這讓張鬼有點堵,說不出口的不爽,看著墨卿是越看越不順眼,好想替天行道送他永不超生。

  墨卿回頭看一眼張鬼,微微一笑百媚生,寵溺的眼神中帶著藐視的挑釁。低頭輕聲道:「夜色不早了,該回去歇息了。」

  張鬼就這樣看著墨卿帶走了張雪,想攔也攔不住。

  青鬼看著墨卿帶著張雪離開,每次看到墨卿,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突然的風吹草動,張鬼輕聲道:「不必理會,繼續前進。」

  青鬼放下鬼爪,繼續跟著張鬼走。

  遠處草叢裡的柳若夢氣得直跺腳,咬著牙說道:「一個倆個都跟野狐似的,狡猾奸詐之徒!真是有什麼樣的哥哥就有什麼樣的弟弟!姑奶奶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張家大宅院裡,莫若側坐在樹上,望著月亮而自飲酒醉。

  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記憶,零零碎碎的片段,那是誰的過往?

  畫面切換太快,反而看不清了。

  最後記憶中的畫面定格在張雪身上,那張慘白的小臉,不斷地放大,占據了整個腦海。

  書房裡,張西京猛然驚醒,一身冷汗浸濕了衣服,深呼吸一口氣,拿起早已涼透的茶水一口飲下。

  黃念珠推門而入,看到張西京這般模樣,擔心的問道:「怎麼了?這一身大汗的,偷雞摸狗去了?」

  張西京笑了笑說道:「為夫豈是做那種事的?要偷也是偷夫人呀!」伸出手,一把將黃念珠拉進懷裡摟著。

  黃念珠眉目一橫,手揪著他耳朵,說道:「老不正經的!就不知道要臉了?!」

  張西京求饒道:「哎喲~疼疼疼疼—夫人~輕點兒~疼疼~為夫知道錯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