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神座(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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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說下最近幹了什麼……

  我沒摸魚沒偷懶沒沉迷遊戲不可自拔!

  主要是被安排了……突然被我媽丟到我叔那裡「體驗生活了」……一天十二個小時,基本都是站著的,服務業,晚上回到家洗好澡一點多倒頭就睡,第二天早上醒來賴個一小時床基本就要趕去上班了……

  一天二十四小時,就這麼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而且這十二個小時……我是真的站的腳痛,一天比一天痛,第三天睡醒過來,腳底板的幾個主要接觸點就是痛的……站到後面真的是走一步就跟針扎一樣的,錢不好賺啊……昨天安分的麻溜滾回來了,接下來還是老老實實讀完接下來兩年本科吧(流淚)

  總結:這次「體驗生活」異常成功,為我接下來最後的兩年大學生活做好了鋪墊。

  另註:更新的話……我接下來努力努力!

  ……

  ……

  ……

  ……

  在知曉這位不會再向自己泄露其他信息後,紀長安解除了封禁,任由對方離去。

  空蕩蕩的小世界中只剩他一人。

  他低頭望著腳下九重依次排開的圓環,不由想起了自己那日見到的一幕幕。

  投靠破碎海,背叛了此方世界,所以都是死不足惜嗎?

  這麼說來,當初的自己屬於「天降正義」的一方?

  紀長安隨意找了一處破碎迷境,身周場景瞬間轉換。

  漆黑的鋼鐵高樓宛如顛倒的群峰,無數巨大的碎石懸浮在高空,腳下是一半漆黑一半蒼白的天幕,厚重的雲海處於絕對靜止中。

  他挑了一塊巨大的碎石坐下,雙腿垂落半空,出神地望著眼前景象。

  屬於自己的記憶片段中,這座世界最初時,曾有無數凡靈被強行拘押在此,為他們頭頂的神明築造高塔。

  直到某一天,「他」的突然闖入,改變了整座世界的命運。

  當身為迷境世界核心的「神靈」被槍挑高空,這座以「神靈」為核心的世界便不可避免地開始崩塌。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依舊可以預見此地萬靈所面臨的絕境。

  他們將與這座迷境世界一同陪葬。

  他原以為……

  或者說那段記憶給他的直觀感覺,讓他覺得這就是事實。

  他以為曾經的自己,為了一己私慾,為了驗證自身的實力,就可以出手接連打破九座世界,鎮殺其內神靈,導致九座原來完好無損的迷境世界崩塌毀滅,渾然不顧生存在其內的生靈。

  可如今想想,真的是如此嗎?

  真的只是如此嗎?

  他輕輕摩挲著手指上的黑色戒指,戒指上澄澈如洗的寶石表面流動著淡薄的灰色。

  純粹的黑色粒子如絲帶般緩緩從戒面寶石中流溢而出,最終凝聚為一團病懨懨的黑霧。

  如被囚禁了數十年不見天日的囚犯,磨盡了心氣。

  黑霧有氣無力地呆在半空,一副提不起精神的萎靡模樣。

  這就是那日湧入戒指中的一團黑色霧氣。

  至於它的真正根腳,紀長安尚未弄清。

  望著半空中沒精打采的黑霧,他心中突然一動,心念瞬間下沉至極深處,來到心神世界的最底層。

  心神世界最深處。

  神座上的男人抬頭,瞬間知曉了他的來意,道:

  「這是一團沾染了邪念的星靈,你從何處尋來的?」

  紀長安精神一振,暗道果然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當下將黑霧的來歷講述了一遍。

  「……此地嗎?」

  男人透過紀長安的視角,將這座破碎的迷境掃視了一遍,皺眉道:

  「這裡確實殘留有群星的氣息,但這股氣息的根源,卻是來自於我等。

  這團星靈……應該是追尋你昔年留在此地的群星氣息,才會出現在此。

  離開星靈之海降臨凡世的星靈,倒是不多見,只可惜它遊蕩塵世太久,沾染了不潔之物,不復澄澈,已經不可能返回星靈之海了。」

  紀長安眉宇微凝,問道:「星靈之海,究竟是什麼?」

  男人搖頭,神色坦然道:

  「我也不知具體為何物,所知寥寥,只知那似乎與我等的來歷有關,可能是我等的初生起源之地。」

  「你日後在追溯、探尋我等真正根底時,可以此為線索之一。」

  紀長安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了解了。

  他伸出手輕戳了戳半空中涌動的黑霧,雖然看上去是氣態,卻有實質的軟、彈感從指間傳來。

  原本病懨懨的黑色霧氣突然來了精神似的,動作遲緩地順著他的手指纏了上去。

  紀長安任由黑霧纏上他的手指,坐觀接下來的變化。

  而令他頗為無言的是。

  黑霧最後竟是主動鑽回了戒指中。

  無奈搖了搖頭,紀長安望著腳下死寂的天空陷入了沉默。

  猶豫許久後,他還是默默地在心中問道:

  「當年的我,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沉睡萬年,卻自始至終沒放棄觀測外界的男人淡淡道:

  「曾經的你,從不憚以最懷的惡意看待這塵世萬物。

  這世間生靈於你眼中,皆為羔羊。

  你曾以鐵血手腕鎮殺世間一切不從者,親手埋葬了一個時代,寧錯殺一千,也不願放過一個。

  這就是曾經的你,曾經我眼中的你。」

  紀長安面色平靜道:「這樣啊,聽上去挺殺伐果斷的,這點我要學習學習。」

  男人難得地露出極淡的笑意,反問道:

  「學習?難道不是痛哭懺悔,為自己昔年犯下的『罪行』悔過?曾經的你,可是血染整座世界,若非我等阻攔,你說不得要連帶某些族群都徹底誅絕,不留一道血脈。」

  紀長安不答反問道:「你剛才為什麼要在最後加上一句『曾經我眼中的你』?」

  男人啞然失笑,觀察力如此細微了?

  得到了某個答案的紀長安忽然問道:「以真身降臨此世的蓋亞,究竟有多強?」

  「以真身降臨,那便是真神之尊,真神面前,眾生皆為螻蟻,哪怕是如今的你。」

  男人語氣平淡道,

  「不要對自己的實力估測錯誤,你能碾壓黛爾希斯,以及那兩位不落階位的生靈,皆是倚仗天國主君的位格罷了。」

  「若換做是其他序列的不落者,此時的你尚無半分勝算。」

  「對了,那位大地母神又有此方世界第一真神之稱,哪怕是你身後的黛薇兒,論誕生年歲與底蘊,也要排在祂之下。」

  「若非兩次序列之爭都是天國勝了,再加上當年那場爭奪神上神戰爭中的失利,蓋亞恐怕早就觸及到了真神之上的境界。」

  紀長安苦笑道:「意思是,連半點勝算都沒有?」

  「當下的你,確實沒有半點勝算,完全是蜉蝣撼樹。」男人毫不客氣道。

  紀長安遲疑了會,道:「那麼……黛薇兒呢?」

  沒想到,男人直接打斷了他另闢蹊徑的想法,道:

  「不要將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按照常理,在這個時間段,真神階位的生靈是不允許出現在塵世的。

  其一是六位真神間相互鉗制。

  其二則是那名為阿賴耶的意識共同體,對根源之海與現世間的通道的封鎖。

  其三便是諸如『黃昏』等代表終末、衰亡之道的神權規則充斥在境外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即便是真神,也不願過多沾染。

  不過既然蓋亞敢言祂將親臨塵世,以祂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在這種事上遮掩、撒謊。

  若我沒猜錯,祂已和其餘幾位真神中至少兩位達成了交易,阿賴耶已經阻擋不了祂了。

  黛薇兒也是,單論個體實力,黛薇兒因為『放權』太過,在真神中只能排在中間。

  而且……

  恐怕即便屆時黛薇兒真要強行出手,也會有存在出面攔下祂。

  這等大事,沒有必勝的把握,即便是蓋亞,也不敢冒險。」

  聽著另外一個自己的娓娓道來,為他剖析當前局面,紀長安越聽越是沉默。

  按照他的意思,北境已然成為一個死局,他幾乎不用指望得到任何助力。

  而單純依靠自己……

  黛爾希斯當日並沒有說錯,此時的自己尚且不具備與蓋亞扳手腕的資格。

  紀長安嘆息道:「我方就一點優勢都沒有嗎?」

  「有。」

  「比如?」

  「比如此地曾為原初戰場,相較於境外,規則紊亂,偉力難顯,對一切超脫凡靈本質的生靈存在先天壓制。

  蓋亞即便真身降臨此地,一身偉力也要打個折扣,受限重重。」

  「比如你並非孤軍奮戰,你所要幫助的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靈之流,而是一位走在真神道路上,距離神座只差臨門一腳的偉大生靈。

  並且……祂在此地已經呆了一段漫長的歲月。」

  紀長安一怔,隨後若有所思道:

  「我們似乎弄錯了方向,我們的目標並不是擊敗蓋亞,而是從蓋亞的手中救下暖樹。」

  擊敗一位真神,和從一位真神手中救人,兩者之間有區別嗎?

  有。

  若是其中操作得當,後者的難度將遠小於前者。

  「不是我們,而是你。」

  男人淡聲掐滅了某人心中剛升起的一些小心思。

  「……」紀長安嘴角一抽,無奈道,「難道到時候我出事了,你準備就在旁邊干看著不成?」

  對此,神座上的男人似笑非笑道:

  「出事?那正好換我行走這座人世。

  這萬年來,為了抵禦此界意志的壓制,我不得已親手將自己鎮壓萬年,由得你和他頂著我們的身軀行走人世,也該是時候換我出來透透氣了。」

  「……」

  紀長安沒好氣道:「放心,我絕對不給你這個機會。」

  男人笑意不減,道:

  「那可未必,你既已決定前往北境直面全盛時期的蓋亞,那基本是十死無生了,我頂多保你死後靈體不被蓋亞攝去【死界】,回歸本源,等待下一次出世。」

  「那我可真是謝謝你了啊!」

  「客氣,終究是同根而生,舉手之勞罷了。」

  紀長安「瞪」著神座上風輕雲淡,說風涼話的某人,氣得牙痒痒。

  末了。

  紀長安再度俯瞰了一眼腳下的世界,緩步踏離了此地。

  他回到魔都後,身後沉浮著的殘缺王座漸漸透明淡化,直至徹底消失,重新融入魔都地界中。

  他乘坐地鐵離開了隧道,返回地表。

  「……不去執行部了,送我回家吧。」

  沉默稍許,他對駕駛位上的陸海說道。

  「嗯,好。」陸海應了聲,隨即啟動車輛,駛離車位,向著紀長安所在的小區開去。

  路上,陸海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對坐在後面的紀長安說道:

  「對了,紀督察,之前警司部的周副司長打電話給我,說有一位田姓老者托人跟警司部打聽您的消息,讓那邊給勉強圓過去了,我調查了下,那位田姓老者是您曾經的高中老師,您……」

  紀長安愣愣地望著窗外,腦海中逐漸浮現出那位老人的全貌。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多到讓他自己都情不自禁地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與昔日的自己間,竟是不自覺產生了一層淡淡的隔膜,劃開了一條涇渭分明的溝壑。

  而這也是他接下某些東西所要承擔的代價。

  「是田老師啊……」

  他輕聲喃喃道,想起了那個總是喜歡「愛管閒事」的老人。

  汽車正好經過一條栽滿樹叢的街道,婆娑樹影從車窗外落在他的臉上,照的他半邊臉忽明忽暗。

  「那就麻煩陸隊先送我去一趟森幽小區吧,我想去看看田老師。」

  他低聲說道,聲音中有著藏不住的疲憊,就好像在外遊蕩了許久的遊子,終於走到了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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