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裴緣離開執行部去往地鐵站時是下午一點半。
而等紀長安回到執行部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十分。
換作往常,這個時間段紀長安本應在十分鐘前就溜走,提前下班。
反正也沒人敢舉報他。
至於身為執行部督察所要填寫的日常報告等繁瑣事務,他一應全扔給了趙瑾瑜。
美曰其名:能力越大,磨礪越大。
「督察,我們沒有在秋晨化的人脈圈中找到名字發音是黎秋生的人。」
陸大為悶悶道。
紀長安應了聲,心中嘀咕著那瘋子先前不會完全是在演戲忽悠自己吧?
他忽然抬頭,以一種問詢的口氣道:
「有沒有可能,是秋晨化在境外開拓中認識的?」
陸大為沉思了片刻,緩緩點頭道:
「有這個可能,但這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權限範圍,我們掌握的情報不可能這麼全面。」
紀長安點頭道:「那暫時先放著吧,派出去調查的專員情況如何?」
「白鳥已經回來了,他在下水道內發現了人為的痕跡,還有殘留血跡,這是照片。」
陸海將一份報告連同幾張照片遞給了紀長安。
在大致瀏覽了遍報告後,紀長安將目光定格在那幾張照片上,忽然凝眉道:
「這抹淡紅色是殘留血跡?」
陸大為探身過來瞥了眼,點頭道:
「確實是血跡,白鳥說他從上面嗅到了很淡的血腥味,但無法判斷是不是秋晨化的。」
紀長安愕然道:「這血跡一點沒變黑,難不成在白專員進入下水道前不久,秋晨化等人還沒離開?」
陸大為這才明白這位在糾結什麼。
他輕咳了兩聲,解釋道:
「督察,法外者血液的活性是遠超常人的,位階越高越是如此,秋晨化好歹也是位戰略級。
像【聖者】以上法外者的鮮血,甚至可能蘊含了部分偉力。」
紀長安一臉驚異,他還真沒注意到過這種事。
而如此說來的話,地鐵站內的血跡可以排除是法外者所留下的。
他之前還腦洞大開,懷疑那血就是秋晨化留下的。
畢竟前者失蹤的時間和昨夜地鐵站內出事的時間完全對的上。
他將報告與照片遞還給陸大為,道:
「那就順著這條路搜下去,儘快找到秋晨化等人吧,尤其是劉清歡。
我估計等到明天還沒結果,劉市長的私人電話就要打到我這裡來了!」
陸大為嘿了一聲,笑道:
「督察,那沒這麼快,劉隊與他父親間的感情不是很好,很早就從家裡搬出來住了,等他得知劉隊失蹤的消息估計要幾天後了。」
紀長安眨了眨眼,還有這檔子家庭倫理劇?
法外者是不是都難處理好親情方面的事?
先是裴緣和裴柱姐弟二人。
然後趙霜甲、趙瑾瑜與他們背後的家族。
甚至陸海也可以勉強算上小半個。
如今劉清歡居然也和家中鬧矛盾,紀長安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等陸大為匯報完情況,走出辦公室後,紀長安簡單收拾了下東西準備下班。
今天下午的所見讓他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感。
而在確定自己進入的【迷境】與裴緣等人完全不同後,他總覺得這一次地鐵站之行存在疑點。
似乎有人在其中刻意引導,冥冥中牽引著他前進。
可問題就在於。
他是中午聽了趙霜甲沒頭沒尾的話後心中起疑,然後下午回到執行部後,裴緣無意間又在自己耳邊提到了有關地鐵站的事,他才會臨時起意橫插一腳……
等等,這麼說起來怎麼感覺愈發可疑了??
中午趙霜甲,下午裴緣,中間就隔了一個小時不到。
這兩人不會是商量好一夥的吧?
而紀長安事後回想起那行蹤莫測,數量龐大如海沙的鼠潮,心中的不自在感越發濃重了。
那等數量的鼠潮,卻仿佛憑空般出現在地下,又憑空般消失,連一絲殘留的痕跡都沒有,還兼具吞噬天國粒子的能力……
紀長安突然挺直了脊背,一種名為驚懼的情緒沉浸在他的心頭。
法外境地!
他先前在隧道內動用權柄時,竟然完全沒有觸發法外境地的投影!
他甚至都沒想到逃入法外境地,以此來躲避鼠潮的圍剿這一點。
……
……
紀長安心神不定地拎著打包好的晚飯走進家門後。
趙霜甲仍舊昏睡在沙發上,平穩的氣息與微微起伏的胸膛表明他還活著。
紀長安打開屋內的燈,將從小區外超市內買來的牛奶與麵包放在沙發旁的茶几上,以防趙霜甲大半夜醒來覓食。
他又給林珞然發了條信息,通知她下來吃晚飯。
結果林珞然給他回了個笑臉,附言晚上要為明天的演出做準備,就不回來吃了。
紀長安望著桌面上準備的三份飯菜,心道小金同志今晚有口福了。
這時門口方向響起一陣敲門聲。
「大哥,是我,我回來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紀長安目光一亮,他起初還以為這瘋子早就跑了,不可能再來見自己。
黎秋生面帶疲憊,目光黯淡地走入屋內,抬頭看向紀長安剛要說話,目光卻突然愣住了。
「你先別說話,讓我看看!」
黎秋生忽然出聲,制止了紀長安即將出口的話語。
他眉頭緊鎖,繞著紀長安慢慢地走了三圈,然後似乎順著一根絲線般,目光緩慢移動向沙發那邊。
然後他三步化作兩步,直接來到趙霜甲身邊,目光破天荒的嚴肅而凌厲,伸手從趙霜甲的眉心處抽取出了某種東西似的。
紀長安目光茫然而狐疑地打量著黎秋生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這傢伙是在演戲還是在發瘋,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可下一刻。
一種從靈魂深處蔓延至身心,仿佛擺脫了一直壓在身心上的拘束與控制的輕鬆酣暢感伴隨著黎秋生詭異的動作油然而生!
強行切斷趙霜甲靈體上的「命運暗示之線」後,黎秋生的面龐越發疲憊,仿佛透支了一般。
他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長長呼了一口氣,苦笑道:
「大哥,你這是被人陰了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