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新衣
東陵國鄱陽鎮,夜深人靜。
好不容易姓雲的痞子走掉了,花夕顏迷糊下眼睛,感覺到有人輕搖她的身體。
「大小姐,大小姐,藥煲好了。」
花夕顏警覺地立馬坐了起來,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丫鬟確實是陳姨娘送給她的綠翠,疑問:「你怎麼會在這?」
「我擔心主子的安危,尾隨王氏,結果,半路碰上了劫持主子的人。」綠翠低頭說。
所以順道他們把綠翠一塊帶來了,可能探明了綠翠的身份無誤之後,現在放了綠翠服侍她。
花夕顏接過她雙手捧著的藥碗,碗裡的藥汁不黑而是褐色。花夕顏吃中藥吃的多,深知這藥顏色不黑反而苦澀難飲,不禁眉頭皺了起來,卻也只能是捏緊鼻子一口喝了它。
綠翠見她喝完,遞上手帕擦嘴。
花夕顏瞧了屋裡沒有其他人,貼在她面前問:「知道劫持我們的,有多少人嗎?知道他們要去哪兒嗎?」
聽她這問話,分明是要逃。綠翠道:「奴婢只知道,小少爺住在這屋對面。」
倒是個忠心耿耿的,知道先掛心大小主子的安危。只可惜,對面住的那個不是她真正的兒子。她兒子木木究竟在哪兒?
綠翠見她眉頭一會兒皺一會兒蹙的,小聲問:「大小姐,奴婢怎麼聽人叫小少爺為他們的小主子?」
「你怎麼聽他們稱呼小主子的?你給我說說你都聽到些什麼。」總得先搞清楚這群人的來龍去脈。雖然說是在皇宴裡頭,據長舌婦說了,什麼東陵國帝皇,以及雲族宗主,但是,依然無法想像,他們抓她和她兒子做什麼。
「奴婢,奴婢聽他們說,好像是要回宮了。」綠翠愁眉,「大小姐,這是要回哪兒的皇宮?」
門突然一開,一個人影走了進來。花夕顏記得,雲塵景叫這個人為奕風,像是個護衛頭領的身份。
奕風沖她抱了拳頭,話聲客氣:「顏姑娘,馬車在外頭,請上車。」
沒有她選擇的餘地,這些人,要將她劫持到底了。不管了,先必須忍到見到她兒子。
綠翠扶她下了床。
花夕顏左邊肩頭的傷口火辣辣的,還疼著,讓她走路都要咬著牙。走到了院子門口,馬車候在那兒。有人幫她掀開了車簾。她上車時也沒想太多,因為幾輛車都一個模子,看不出差別。只等上了車以後,突然見到那襲白袍,心頭一個咯噔。
厚重的車簾可不管她情願不情願,垂下。
馬車的輪子軲轆轉開,她被迫倚著車壁勉強在車內的一小矮杌凳上坐了下來。
黃金緞子鋪的臥榻上,她的假兒子睡在上頭,可能是服了藥的緣故,睡的很沉。
一隻手,指骨分明,潔白如玉,放在小身軀上,輕輕安撫。
此人,是孩子的爹。
是的,她都快忘了。這人是一個孩子的父親。誠然之前幾次見面,讓她印象里,只記得這人是個高高在上類似神仙的人物,似乎連七情六慾都沒有的人。
如重墨一樣的眉,美如天仙,卻又重如千鈞,三千烏絲用青帶絕美地束在身後,側顏像極了垂眉凝思的絕世美人。
妖孽。
或許是由於看過了這人的兒子以後,忽然腦子裡清醒過來,原來兒子那張妖孽小顏,似乎也是遺傳了這人的基因。
不得說這父子倆在長相上,可能一大一小的關係,是有區別的。孩子小顏未長開,殘留著嬰兒肥的痕跡。五官在稍扁的包子臉上,只能說傾城得可愛,讓人想掐一把親一把。不像這成熟的美男,一雙富有底蘊的眸子,都能將人七魂六魄吸了進去。
理清了這裡頭的思路,花夕顏腦子裡,又像一道驚雷劈過。如果她兒子木木,當真遺傳了此人的基因,豈不是他是她兒子的爹?
果然,做好事是遭雷劈的。劫錯車,都能砸個孩子的爹給她。
不過,這人真是她兒子的爹嗎?
杏眼眯了眯。好像,這人都不知道自己還有另一個兒子吧?
況且,她穿來之前這位花家廢物大小姐,怎麼和這人扯上關係的。如果她沒記錯,這人遠在東陵,是個皇帝。皇帝野外出遊遇到了花家大小姐?
花夕顏心底里乾笑,是覺可笑,好像不合邏輯。所以這男人是不是她兒子的爹,有待考量。
哄著兒子的手,在哄完兒子安靜入睡之後,收袖時往她這邊望了眼。或許在她進入馬車時,已是在不留痕跡地望著了。易容為丑顏的嬌顏,卻有一雙如此靈氣乃至霸氣的眼珠。猶如雲塵景發的牢騷,不是他們自詡,天下多少女人僅見到他們都難掩心中仰慕,天下美女無不例外。可就她這樣一個女劫匪,花家女廢物,看他們像看根草似的,不屑一顧。
雲眉微挑,似要挖掉她那丑疤看到她骨子裡頭。
花夕顏管他三七二十一,閉目養神,養好傷要緊,才可以隨時有力氣帶兒子溜掉。
望她歪頭瞌睡的模樣,墨眸底色微轉,在她俏挺的鼻樑上停駐良久,回頭望下兒子的睡顏,忽然覺得這一大一小哪裡好像神似。
奕風挑了車簾走了進來,躬身雙手遞上一個烏木匣子。拉開蓋頭,露出一迭子奏摺。修長的指尖挑出了一封,打開瀏覽。
瞌睡的眸子由此眯出條縫,望他手裡拿的,的確像是奏摺樣的文本。這人當真是皇帝?花夕顏閉眼。
車可能行走在不平的山路上,搖搖晃晃,在加上大夫給她開的藥里含有清火排泄的成分,不多久,某處脹滿了水。花夕顏忍了又忍,再見到對面那人始終保持仙人似的狀態後,舉手投降。人家是仙人可以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沒關係,她是凡人可沒有這本事。清了口嗓子:「大人,人有三急,可否讓車停一下?」
聞言,從奏摺裡頭抬起沖她瞧過來的目光,好像是什麼似的。
嬌唇噙笑不動:姐兒不怕厚臉皮,人有內急管你是不是神仙。
如此一雙坦蕩的目光,對視時像對面鏡子。一刻間,四目相對,沒有火光的較量更像拔河一樣。雲眉垂下,擱了奏摺,對旁邊抬袖掩口類似在笑的奕風道:「停車讓她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