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見爹(3)
黎季瑤因她此話,又有所觸動的模樣,輕聲說:「顏尚書,能不能告訴本郡主,你究竟是誰?」
可見這郡主也不是完全的糊塗蛋,花夕顏唇角微抿,說:「本官即是顏尚書,郡主此問從何而來?」
黎季瑤只想搔腦袋瓜了,靈機一變,笑問她:「本郡主見顏尚書如今在宮中來去自如,顏尚書的兒子,又與太子爺一同,可見顏尚書在宮中受到聖上的眷寵。是不是,聖上有意想讓顏尚書進後宮了?」
花夕顏對此瞥她眼:「何人不知聖上心裡只念著死去的宮皇后,本官不過是幫聖上照顧孩子,哪能進到聖上的心裡頭。」
聽她這話,黎季瑤又默了,須臾,輕聲吐出一句:「你這話沒有錯。我皇兄心裡只念著我皇嫂一個人。」
「郡主今日突然進宮來找我,是為了何事?」
「公主府里,來了好幾個本郡主不喜歡的人。本郡主知道公主與駙馬都因為不想得罪人的心思,被迫將他們留下。可本郡主看著就不喜歡,這不跑出來找顏尚書聊天了。」
公主府里突然住進了很多貴客?秀眉微蹙,問:「是些什麼人惹得郡主惱火?本官實在想不出來。郡主是這天下最可愛不過的人,又怎會嫌棄客人呢?」
「哎呀。」黎季瑤果然被她一套問,全部供了出來,「顏尚書把本郡主想的太高尚了。本郡主在公主和駙馬眼裡向來調皮任性,不懂阿諛奉承,不懂忍讓。對於自己討厭的人,實在是做不到像公主和駙馬那樣,明知不喜歡還偏裝作喜歡。」
花夕顏臉上又打了個問號的模樣。
黎季瑤說:「譬如,上回在太后的院子裡,顏尚書見過的孫家二小姐,本郡主就討厭的很。她如今跑到公主府說是要與素卿娘娘和公主親近,在公主府小住幾天。我娘是不大喜歡她的呱噪啦,可是礙於素卿娘娘在公主府,不能明確拒絕人走。」
金素卿住進了公主府?
「素卿娘娘據聞病情加重了。是在白昌國感染的風寒,一直未好的樣子,這兩日,說是聽說胡太后生病的消息,十分擔憂,以至病情再一次加重。可在本郡主看來,她既是身體不好,不在自己國內好好養病,整日跑出來做什麼?」
花夕顏被她最後那句話逗樂了,別說這郡主看似糊裡糊塗的,卻有時候一說話,能一語驚人。
黎季瑤摸摸鼻子:「我爹我娘,本就不想留她在公主府里住的,因為知道皇兄不喜歡她。可奈何太后喜歡她啊。我爹我娘做人又是誰都不想得罪,眼看她真是病的厲害,讓她在其它地方住若真是病到病入膏肓,被西真族那邊發現,會說我們東陵待客不周,無法交代。雖然我皇兄早巴不得她就此回國去的,就我爹我娘想做好人,說是想幫處事不周的皇兄收留殘局,將她接進公主府,請名醫過來看診。」
花夕顏對長公主和駙馬的印象,停留在那日燈會的情景。說起來,以前,她和長公主以及駙馬,接觸本就不多。這是因為這對夫婦,說是交友廣泛,人緣極好,卻是極少進宮。或許,長公主和駙馬爺是想著自己的身份特殊,不想多進宮讓聖上心裡存有不需要的顧慮。能和季瑤郡主關係好,只因這黎季瑤當年年幼,又是由於自己寂寞,為此愛粘著她和聖上的緣故。
黎季瑤說到請名醫一事,又有感慨了:「這大夫,一日裡頭,給她請了十餘名。說這素卿娘娘身體嬌貴一點都沒錯的。請了的大夫去到她那兒一看,都是連病名都念不全。也不知這些大夫是看病人還是看美人。」
金素卿貌美如仙,是一般男子見了都要心猿意馬。那些凡夫俗子的大夫,又怎能抵擋得住美色,只一心為美人治病。可能在摸著金素卿的脈時,心裡都欲仙欲死了。
「我娘想在太醫院請太醫。不過這些太醫呢,據說都被聖上扣留在宮中為胡太后治病,家都不得歸。」黎季瑤說到這話語一頓,「顏尚書,太后這病,是不好了嗎?」
入宮之後一路走來,要說黎季瑤對永壽宮的動靜沒有半點察覺,是不大可能。
花夕顏掂量著口氣問:「郡主對太后十分關切,想來,是太后以往對郡主猶如祖母一般的存在,讓郡主十分憂心。」
「本郡主是憂心太后的病。但是,並非因為太后對本郡主好,是擔心皇兄。皇兄自我皇嫂過世以後,宮裡只剩太后一個親人了。」
花夕顏對此眼皮微眨了下,想到昨晚上,到底是看不清他臉上有半絲哀傷。雖然說,早在多年以前,她入宮後都能隱約察覺他與胡太后是表面親實際不親的情況,為此,胡太后那時候想盡方法拉攏她,不就是為了能與他更親近些。
聖心難測,伴君如伴虎。她哥昨晚剛警告過她的話,再次浮現在她耳畔。
未想,黎季瑤卻也是和她一樣所想,說完前面的話後突然轉折:「不過在本郡主看來,我皇兄即便太后娘娘真不幸過世了,也不會有所改變的。想那會兒,先帝去世的時候,本郡主知道皇兄喜歡先帝多過太后,皇兄在先帝棺木前,都是一言不發,神情肅穆,不見哀戚。那時候,倒好,將一眾大臣都給嚇的。」
「嚇?」
「我爹對我娘說的,說新登基的帝君好像沒有七情六慾。任命的許多大臣,都也是沒有七情六慾的。」黎季瑤說到這,像是有意對著她望了一眼,「譬如,在聖上面前紅到發紫的宮大人。」
她哥啊。她哥那人怎麼說呢?如果被人知道,她哥見到她時,第一面不是感動到淚流滿面,而是要她跪,要對她行家法,可能都沒有一個人會相信那人是她哥,是自小比誰都疼她的她哥。
她哥說要送她進寺廟,後悔讓她進宮,其實,都是為了她,想她長命百歲。不過,她知道她哥只是嘴上說說,最終都不會這麼做的。僅從當年,她哥促成她嫁給他一事就可以看出了。
在她看來,她哥那心思,是七竅玲瓏心,謹慎到誰都看不清,比他要更看不清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