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相認(1)
但是,能洞察到別人都洞察不到的天咒兩個字,這個男人,真不愧是當年她選擇的對象。
杜有志只感到身上一凜,低頭,道:「娘娘安心,臣這條命早就是娘娘的。」
「本宮自然是信得過你,不然不會把七年的賭注都先壓在你身上了。」輕輕嘆聲氣,唇角微勾,勒出抹涼薄,「不過就你這麼說來,本宮回來,這些人,離死期也就不遠了。」
「按照天咒的規律來說,是如此。一旦咒法失敗,天運輪迴轉,這些人,老天爺收不走娘娘的命,這些人的命,老天爺必須收去抵命。」
「你確定是天咒嗎?」
「娘娘何不試試?」
兩個人電光火石地對視上一眼。
扶窗望到對面,皇宮內的瓊樓玉宇此起彼伏,在霧中朦朦朧朧,不遠的地方,即是永壽宮:「看來,本宮可以先拿個就近的人試一試。」
永壽宮。
胡太后一晚上,又是咳到沒法入睡。孫姑姑天未亮就給她拍背。
「聖上回來了沒有?」胡太后問。
昨晚,她的馬車走在皇帝前面,到了宮裡,才知道黎子墨沒有跟著回來,這讓她一整夜惴惴不安,感覺皇帝已經疑心了。早在七年前,都可以知道皇帝會疑心,但是,這七年,她一直做的很好,讓皇帝無從抓到把柄。怎能因為一個突發的意外前功盡棄。
孫姑姑讓其她宮女都退下,走到胡太后身邊,搖了搖頭。
「沒回來?為什麼?沒人知道他去哪兒嗎?」
「我們的人只有在城門,聖上沒有進出城門的話,追蹤不到。」孫姑姑說到這,安慰她說,「太后,您下去再睡會兒吧。奴婢看聖上只是心情不好,想在外面散散心。聖上是必須回來主持朝廷的,等會兒聖上就回來了。」
「哀家要喝藥,不然睡不著。」胡太后說。
孫姑姑立馬去取那一早煲好的,已放在桌上的中藥。
胡太后接過藥碗,望著濃褐的中藥汁像出了神。
「太后?」
「哀家心神不寧,昨晚上,他怎麼就去那地方了呢?以前他都從未去過。在他打開棺材的時候,哀家一下以為,裡頭的人會突然跳出來對著哀家——」胡太后端著藥碗的手一刻抖如秋風落葉,胸口起伏。
孫姑姑正欲幫她拍背,突然聽窗口一道風吹來,哎,是沒有關好窗嗎?於是走過去關窗。等她兩隻手將窗關好,驟然聽背後一聲啪啦,驚倒她即刻轉回身。
只見,地上是一片片藥碗的碎片,胡太后一隻手捂住胸口,一隻手指到前面,嘴唇發紫,抖著:「你,你,你——」
孫姑姑順著胡太后的目光望過去,看到屋內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子,見這女子穿著錦衣華服,是東陵最尊貴的國服,頭上戴著那九鳳珠釵。這支釵子,在這個國家只有皇后可以戴。因此不用多久,孫姑姑兩個膝蓋頭跟隨胡太后一塊打起了寒戰。
是她們在做夢嗎?
眼前出現在她們面前的人,不正是昨晚上她們剛在棺材裡頭見著的人?
七年前應該死了的人!
女子那雙安靜高貴的杏眸,望到孫姑姑。孫姑姑剎那之間,只想到了當年自己第一次見這小姑娘時的情景,當年還是太子的黎子墨要她給這小姑娘行尊禮,她服侍太后已久,自然心裡不是很願意,小姑娘只用一個眼神,讓她兩個膝蓋心服口服地跪了下來。
「皇后娘娘——」孫姑姑把頭磕在了地上,身體像患病的人打起了擺子。
胡太后聽見皇后兩個字,喘的益發厲害,口唇紫紺,是吸不到氣了:「宮,宮皇后——」
「是臣妾,太后娘娘,臣妾來給太后娘娘請安了。」女子面朝胡太后行了個萬福,抬起頭,像是很吃驚太后的樣子,「太后娘娘,您這身子是怎麼了?臣妾七年沒和太后見面,太后怎病成這樣?臣妾與兄長學習過醫術,略懂一些,不如臣妾幫太后把把脈。」
見她靠近,胡太后往床榻後面退著,擺著手:「不,不需要,哀家不需要——」
孫姑姑心臟激烈地收縮,感覺精神都被心臟震到模糊了,抬頭見著胡太后頭髮凌亂,目光渙散,是比她更像瘋婆子。被那女子突然抓住一隻手臂,胡太后一聲驚叫,像是被什麼咬到了心臟一樣。
伴隨太后的袍子一隻袖筒往上挽了起來,一個鮮紅淌著血樣的印記在胡太后的手臂上赫然出現。胡太后見到自己手臂上出現的印記,瑟抖的身子咳一聲,滿口的鮮血噴了出來。
打更的梆子聲,噔噔噔,一聲又一聲,悠長地迴響在宮內。
孫姑姑看見胡太后吐在地上的血花時,只覺眼前一黑,也要暈死了過去。一道冰涼的聲音涼涼地掃過她耳畔:「不讓太醫過來嗎?太后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兒,只有姑姑一個,若問起太后娘娘是誰害的,姑姑怎麼辦?」
身體打個顫,孫姑姑把頭磕在了地上:「娘娘饒命,皇后娘娘饒命。」額頭用力地在堅硬的玉石上,須臾,她滿面都是鮮血。濕漉漉的血流模糊了她眼睛,抬起頭時,見屋內空無一人,窗門緊閉,只餘地上一道風兒,似乎泄露了她剛才做的不全是夢。
臥榻上,胡太后軟綿綿地斜躺著,氣息虛弱,衣服上全是血。孫姑姑急忙站起來,推開門,喊:「快來人!請太醫!太后娘娘不行了!」
那時候,一縷東方升起的光線,剛破過雲層。胡太后病重昏迷的消息,很快從宮內傳到了宮外。
話說,金素卿本是想借住在公主府內的,但是,長公主這人八面玲瓏,不想得罪任何人,當然也不想得罪聖上,就此婉拒了她。在胡太后安排之下,金素卿秘密住進了孫府的別院。
金素卿想,昨晚,燈會上長公主沒能將黎子墨騙來,但是以胡太后的本事,與之前許多次一樣,至少能讓她與黎子墨見上一兩面。她不急,沒什麼好急的。都這麼多年了。將近二十年了。從第一次他隨先帝到西真到訪,他奉先帝的命令帶了禮物送給她,那是他隨先帝初次出獵打到的一隻鹿角。到如今,這個鹿角被她做成哨子帶在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