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小花又做夢了。
在夢裡,陸程文化身風度翩翩的公子哥,才高八斗,出口成章,心懷錦繡,憂國憂民。
而她,成了一個欣賞陸程文文采的民間迷妹,為了供陸程文進京趕考,而努力採桑掙錢。
陸程文高中狀元後,被皇帝欣賞,招為東床駙馬。
陸程文不敢抗旨,和公主大婚。
諸葛小花知道以後,傷心欲絕,想要投湖自盡。
就在這個時候,陸程文回來了。
一頓忽悠加話術,好說的都說盡了,終於哄得諸葛小花回心轉意,兩個人開始進入節奏。
洛詩音半夜就感覺,諸葛小花的聲音不對勁兒啊。
怎麼哼哼唧唧,還嬌滴滴的,喘息也重,還扯自己的被子。
渾天罡的小木屋,總共就兩個房間,洛詩音和諸葛小花共睡一張床,沒辦法不注意到她的變化。
坐起來回頭一看,這丫頭身體扭來扭去,還夾著被子亂動,瞬間就明白了。
小木屋嘛,也不隔音。
那屋的華雪凝瞬間坐起來,一把抄起長劍,警惕地看看四周。
「美芍姐,有動靜!」
戚美芍睜開了眼:「嗯?」
「你聽!」
戚美芍一聽,撲哧一笑:「沒事。」
「不!好像是小花姐的聲音,我去看看!」
「餵你……哎呀,這孩子……」
兩個人來到這邊的房間,三個美女,看著諸葛小花,兩個有經驗的笑得不行。
華雪凝緊鎖眉頭:「她在幹嗎?做噩夢啦?」
戚美芍笑著道:「是春夢。」
「春夢?」
諸葛小花開始發出夢囈:「……程文哥,你討厭,人家再也不跟你好了……你不要……不要碰那裡……」
戚美芍捂著嘴笑:「你們猜是哪裡?」
洛詩音道:「你經驗那麼多,說來聽聽。」
諸葛小花喘息越來越重:「程文哥,喜歡你……好喜歡,你別走,別停呀……」
華雪凝都懵了。
「這也行!?」
然後賭氣地道:「主人真偏心,夢裡都要寵小花姐,怎麼就不來我的夢裡?」
諸葛小花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終於,她身體繃直,慢慢地癱軟下來,然後慢慢地蜷縮,咬著被角,呼吸逐漸平穩。
諸葛小花一臉笑容,帶著紅暈,十分滿足。
戚美芍笑著道:「還是她厲害,夢裡啥都有。」
洛詩音道:「美芍、雪凝,我們四個人,情同姐妹,骨肉相連。現在又都是郎君的人,更應該同心同德,相濡以沫。你們同意嗎?」
戚美芍趕緊道:「姐姐,這話我早就想說了!主人不止一次說,你在少主那邊,讓他心懷愧疚。他說他一定會把你要回來的,只是需要一個好時機。」
華雪凝道:「我就說吧!跟天兒有啥好混的?我每次都幫他,他每次都恨我!就拿那次的拖拉機來說,他自己說要低調的,車子是他開的,糞坑是他掉的,結果回頭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招誰惹誰啦?」
「還有那次和主人打架,要不是我關鍵時刻推開他,他就被主人打死啦!我好心好意拉他起來,結果他那個表情啊,那個眼神啊!氣死我啦!」
「還有!天上掉隕石那次,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拳頭那麼大隕石冰晶,就歸他了……」
「好了雪凝……」洛詩音打斷道:「我們都知道你委屈。」
「我都委屈死啦!」華雪凝道:「還是主人好!我天天吵著要砍死他,他也不生氣,還哄我!」
「我老闖禍,可是他一次都沒罵過我!」
「上次我把支票給折出印了,結果不能取錢,主人怕我難過,就讓那個銀行的經理給我拿錢!我後來去銀行取紀念品才知道,支票折了就不能用了!我取的都是主人的錢!」
洛詩音道:「郎君他胸懷寬廣,為人恢宏大度,而且在不經意處顯溫柔,永遠都在默默地保護我們。這樣的人,值得一生託付。」
之後又紅著臉道:「只有在床上比較凶。」
戚美芍道:「姐姐,你的意思,是不是讓小花也加入我們?」
「是!」洛詩音的眼神堅定:「我們三個都跟著郎君,留下小花太可憐了。」
華雪凝看著諸葛小花一臉的幸福和滿足:「她可憐?我才可憐吧?她至少夢裡還能……我最多就拉拉手啥的……」
洛詩音道:「我們都聽得見郎君的一些內心活動,是不是?偶爾,他內心的真實想法,就會十分具體地傳出來,你們都知道,對不對?」
她們一起點頭。
「所以,你們應該也都意識到了,郎君與眾不同,他思考問題的方式,看問題的角度,以及解決問題的想法,都和一般人完全不同。」
「據我觀察,郎君雖然不討厭小花,但是也不想把小花要過來。」
「我們得幫他一把。」
華雪凝興奮了:「怎麼幫?」
洛詩音道:「我想煉一枚欲女丹,逼郎君給她解毒。但是現在手裡沒有現成的材料。」
戚美芍道:「主人不是有很多欲女丹嗎?我其實很奇怪,他哪兒來的那麼多丹藥?從來也沒見過他煉丹啊!」
洛詩音道:「要是能要來一粒,就好了。」
華雪凝舉手:「我去要!」
倆人一起看著她。
「怎麼要?」
「就問主人還有欲女丹沒有,我要一粒留著。」
洛詩音笑著道:「主人要是問,你要欲女丹幹嘛,你怎麼回答?」
「啊?我……我……我留著……玩兒?」
看到洛詩音和戚美芍都笑,華雪凝撅著嘴:「我不要啦,你們都笑我!」
戚美芍道:「我覺得這件事可以不用太著急,可以慢慢來。」
「嗯,那你們最近在郎君面前,多說點小花的好話。我看郎君一直躲著她,惹得小花心裡很難過。」
「姐姐放心,我們姐妹遲早會一起團聚在主人周圍的。」
……
渾天罡和小猴子,坐在一個石桌前面下棋。
小猴子的眼睛陰鷙地盯著渾天罡。
渾天罡挖著鼻屎,一隻腿蜷縮著,光著的腳蹬在石凳邊緣。
小猴子落下一顆子。
「天罡前輩早已淡出江湖多年,如今卻對這三個人如此用心,一定是有所感悟吧?」
渾天罡道:「算不清了,索性是騾子是馬都拉來遛遛。」
「為了應對天劫?」小猴子冷笑:「都說了,那就是個笑話。」
渾天罡一臉無所謂:「你這種小鬼懂什麼。」
「當初您第一個推算出了天劫,而五老翁也都信任你,和你一起開陣推演。」
「你們推演了幾年,每次算出的結果都不一樣。呵呵,五老翁的名頭也因為您而蒙塵,六指猿魔的威名也受到了質疑。」
渾天罡捏起一枚棋子,慢慢地落下,沒有搭話。
小猴子摸起一枚棋子:「之後五老翁淡出江湖,天罡前輩更是隱居消失。幾十年過去了,六指猿魔開宗立派,一口氣收了兩位高徒。呵呵,還為了這兩個人四處奔走。」
「托您的福,五老翁再次蠢蠢欲動,都在幫你說話。」
「七彩霓凰現身,九命妖狐解封,渾天罡開山門……當初的一門三傑,到了這把年紀,還是風風火火,攪動乾坤呢。」
渾天罡看著小猴子,哈哈一笑。
「屁大點兒的孩子,學著大人的口吻,在這裡胡謅八扯。哎呀,你有時間練練你的功夫,最近是不是練得少了?明顯沒什麼長進。」
「我想練,沒人比我快。」
姜小猴落下一子:「我是姜家猴殿,沒人敢碰我。」
渾天罡看著她:「如果有人要殺陸程文呢?」
姜小猴一臉無所謂:「關我什麼事?我只負責看戲。」
「哈哈哈哈!」渾天罡再落下一子:「你呀,青春期,叛逆又荒唐。就是家裡條件太好,老爸的地位太高,把你腦子給燒糊塗了。」
「人一出生就擁有太多,未必就是好事。比如你,家世、天賦、人脈、金錢……對你來說都沒概念了。」
「你快樂嗎?到處去瘋,到處去嘚瑟,不就是搞得人生沒什麼奔頭,天天五脊六獸的麼?你這呀,叫喝醬油耍酒瘋——咸(閒)的。」
「我的事情,前輩是不會理解的。」
「是是是!」渾天罡道:「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有一天,你所有依仗的東西,都會消失?如果有一天,你最珍惜、最在乎的人需要你的保護,而你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的實力,和你的那把刀。」
「那個時候,你是誰家的孩子不重要,你老爸有多威風也不重要,你家裡有多少高手更不重要……到那個時候,你怎麼辦?」
「前輩的意思是說,姜家會衰落?」
渾天罡笑著落下一枚棋子:「天機,不可泄露。」
姜小猴眼瞼垂下,瞄了一眼棋盤,自己敗了。
將手中的幾粒棋子隨手揚在棋盤上:「一個連天劫都能算錯,成為世人笑柄,隱居避世,潛身縮首,行將就木的老頭子,還敢在本殿面前妄稱天機?哼,可笑。」
渾天罡道:「有人進山了。」
「誰?」
「你殺了誰家的人,自己心裡沒數嗎?」
姜小猴冷笑:「你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渾天罡道:「我是六指猿魔渾天罡,我從來都不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