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回答，劉惠文也覺得無趣，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她笑著對郭梅珍道：「郭教練，我爸一直都想邀請您來省隊任教，只是沒想到您會選擇去青市體校。」
「俗話說，好馬配好鞍，好教練自然也要帶最好的學生，您一時想岔了也沒關係，我爸說了，省隊的大門永遠為您打開。」
劉惠文這話明里暗裡都是在說郭梅珍沒有眼光，放著省隊的教練不當，去一個小小的體校蹉跎，甚至連帶著貶低了青市體校的學生，這中間當然包括沈驚羽在內了。
沈驚羽看了一眼臉色變化的郭梅珍，沒說話。
這是針對教練的，她不好貿然開口。
「劉惠文是吧？」郭梅珍放下筷子，看她，「你一口一個我爸我爸的，我就想知道，你現在站在這裡，代表的是誰？是運動員劉惠文，還是你爸的傳聲筒？」
「還是說，省隊現在需要你一個小姑娘出面來跟我說話了？」
郭梅珍加重了語氣，眼神有些不善，她的修養雖然還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大發雷霆，但也不需要給劉惠文什麼臉面。
劉惠文沒想到她會這麼不客氣，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了下來。
郭梅珍再怎麼說都是一代名將，即使退役多年，但她的名聲和地位極高，她做事不是什麼人都能置喙的，更不是劉惠文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丫頭能夠站在她面前大放厥詞的，其他人估計她父親會給劉惠文面子，她郭梅珍可不會給。
她年輕的時候脾氣暴躁，連國家隊教練的面子都不給，更別提現在了。
「小姑娘，和我說這些，你還不夠格呢。」郭梅珍鼻腔里冒出一聲冷哼，「既然是你爸的意思，那就讓你爸親自來和我說。」
她渾身的氣勢都放了出來，壓迫得劉惠文呼吸都緊了緊。
郭梅珍的話一出，不少人回過神來。
「對啊，這個劉惠文再厲害也就是個運動員，她這樣跟郭教練說話有點奇怪吧？」
「就是，她爸是總教練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出面來說這些算怎麼回事兒啊？」
「劉惠文不會覺得自己能代表省隊吧？」
沈驚羽眼裡浮現出笑意，想要以勢壓人，也得看看這個勢夠不夠。
劉惠文聽見這些議論的聲音，臉色鐵青，但她只能咬牙回答。
「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郭教練。」
說完這句話，她和身後的隊友一起，快步離開了食堂。
背影全然沒有了來的時候的那種囂張的感覺，透著一股灰溜溜的意味。
「不是，她剛才什麼意思！這也太囂張了吧？」劉惠文走了，范秀卻還是有些氣不過，直接摔了筷子，「真以為沒人能比過她是吧？」
還好沈驚羽的教練說了兩句讓劉惠文吃癟了，不然她得氣死。
「好好吃飯。」江寧面無表情道，「不管她怎麼挑釁，賽場上才是檢驗實力的時候，笑得燦爛沒用，要能笑到最後才行。」
劉惠文的挑釁對她來說實在是不痛不癢，她也沒必要回應，她只信奉自己的實力會證明一切。
「說得對。」沈驚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她意有所指道，「只有那些身子弱的小狗才會用兇狠的吠叫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和無能。」
狗吠？
范秀呆了一秒，反應過來後忍不住撲哧一笑。
這不是說劉惠文是心虛的狗嗎？
「沈驚羽，還是你嘴巴毒啊。」
沈驚羽聳聳肩，「我就當你是在誇獎我了。」
江寧看她，「馬上就抽籤了，祝你……成功。」
她本想說好運，但想著沈驚羽應該不是一個喜歡靠運氣的人，所以改了口。
「謝謝，你也是。」沈驚羽莞爾一笑。
兩人眼神交匯，有著別人看不懂的暗芒。
出了食堂，郭梅珍還在奇怪地問：「我怎麼總覺得你和那江寧之間有什麼瞞著我的事兒？」
「真沒有。」沈驚羽無奈，「郭教練，咱們得去抽籤了。」
「走吧。」
郭梅珍也不追問了，現在抽籤最重要。
今天的選拔賽就在省隊的訓練基地舉行，也就在省局旁邊，兩人走路幾分鐘就到了。
此刻，訓練基地里屬於射箭隊的室外訓練場上，人來來往往的，可不算少。
沈驚羽四處看了一眼，省隊的規模的確是比她們體校強多了。
不遠處的抽籤處立了個牌子，郭梅珍一眼就瞧見了，拉著沈驚羽過去。
「您好，我們抽籤。」郭梅珍對抽籤處的教練道。
抽籤處教練頭也不抬道：「姓名，所屬隊伍。」
「沈驚羽，青市體校。」
那位教練一頓，抬起頭來，眯著眼打量了一下沈驚羽，看著就是個普通小姑娘，沒什麼特別的。
這就是沈驚羽？
那這位……
他看向一旁的郭梅珍，不動聲色。
「行，抽吧。」
他指了指面前的紙箱，「裡面有五個桌球，上面有數字，抽到幾號你就在第幾組。」
「好。」
沈驚羽把手伸進箱子，隨手拿起一個桌球，桌球上寫了個數字三。
「三號。」
「那就是第三組了。」
教練說著，在本子上記錄了一下。
青市體校，沈驚羽，青少年女子組第一輪第三組。
沈驚羽點點頭，和郭梅珍一起離開，等候比賽開始。
坐在不遠處看台上的劉惠文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這一幕，她勾了下唇，走到抽籤處。
「惠文啊。」抽籤處教練看見她就露出和藹的笑容，「來抽籤啊？抽吧。」
「對啊，張叔。」
劉惠文笑著點點頭，先是瞥了一眼桌上的本子，然後從紙箱裡摸出了一個球。
「我看看是幾號來著？」張教練看了一眼。
他正要開口。
「三號。」劉惠文揚著燦爛的笑容，晃了晃手裡的桌球，說道，「張叔，我抽到的是三號，您說是吧？」
張教練看著桌球上面那個明晃晃的二，猶豫了一下，把話咽了回去。
「嗯，三號，張叔給你登記上。」
不過是個分組，不算什麼大事兒，依著惠文就是了。
劉惠文看他登記好了，終於露出了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