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郭梅珍的背影，王佳欣一直看了很久，像是要讓自己牢牢記住一般，直到公交司機叫她。
「小王，走了，得發車了。」
一趟公交車停靠在終點站後，差不多是十五分鐘發下一班車。
王佳欣回過神來，連忙應了一聲，「來了！」
她一邊往回走，一邊擦乾眼淚。
她得好好工作，從前是妹妹用補貼和比賽的獎金撐起整個家，現在妹妹遇到困境了，該是她成為家裡的支柱了。
王佳欣在心裡暗暗發誓，芯嬋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因為就算再黑暗的夜，也總會有黎明的光透進來。
沈驚羽和郭梅珍一起上了火車，直到坐下之後，憋了一路的郭梅珍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
「驚羽，那個王芯嬋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問道，「她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退出省隊的？你是不是知道這裡面的內情？」
沈驚羽：「果然是教練，一下就發現了重點。」
「我是聽說過一些關於王芯嬋當初退隊的內情，只是太過……」沈驚羽想了想，用了一個詞來形容，「太過齷齪。」
「齷蹉？」郭梅珍一驚，「到底是怎麼回事？」
竟然至於讓驚羽說出這麼嚴重的一個詞。
沈驚羽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江寧告訴她的事情簡短地概括了一遍，當然了，她並沒有提到江寧的名字，畢竟她答應江寧，不會把她說出去。
郭梅珍的神情逐漸從震驚轉化為憤怒。
聽到後面，她更是忍不住直接叫出了聲。
「什麼？竟然有人敢這麼做！」
郭梅珍的聲音有點大，在這不算安靜的車廂里都有些突兀了。
她連忙壓低聲音，臉上卻還是壓不住的憤怒，「驚羽，你是說王芯嬋之所以退隊，是因為被人陷害她和省隊教練有不正當的關係？還被很多人當場抓住？」
「對。」沈驚羽點點頭，語氣唏噓，「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怎麼還可能在省隊待得下去？被退回原隊之後，她也沒有待多久就回家了，一個優秀的運動員就這樣消失了。」
郭梅珍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省隊就算是有些不太好的規矩和訓練方式，但這樣的事情，是不是還是太離譜了一點？
到底誰會用這樣的手段算計一個小姑娘？郭梅珍根本想不到誰會這麼做。
等等！
郭梅珍突然看向沈驚羽，「驚羽，你怎麼這麼確定王芯嬋是被人誣陷的？」
她就才反應過來，說起這件事情，在沈驚羽的敘述裡面，王芯嬋完全就是受害者，就沒有一點可能，這件事是真的嗎？還是說驚羽知道下手的人是誰，所以才這麼篤定。
沈驚羽頓了一下道：「因為告訴我這件事情的人，有足夠的把握證明王芯嬋是被人算計的，而且我也不相信，一個前途光明的運動員會不知廉恥地和自己的教練混在一起，她有任何那麼做的理由。」
郭梅珍認真想了想，確實也是這麼個道理。
可如果這樣說來的話，那個叫王芯嬋的小姑娘未免也太可憐了，她想著剛才她姐姐說的話，王芯嬋明顯受了不小的打擊，到現在都還活在陰影里。
她更加憤怒起來，為什麼體育就不能純粹一些？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永遠充滿算計。
她都不敢想，王芯嬋，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經歷這樣的事情，得有多強大的心理才能熬過去？
「如果這是真的，那小姑娘也太可憐了。」郭梅珍嘆息道，「你想給她做一把弓，我支持，我能幫你的，我也會力所能及地去做。」
一把弓，如果能夠讓那個小姑娘心裡有些許安慰，那當然值得做。
「謝謝教練。」沈驚羽眉眼彎彎地道謝。
她知道自己教練雖然看著外表，但卻也是心軟的。
「驚羽，這次選拔賽決賽時，你被人動手腳的事情，我現在想起來還心驚後怕。」郭梅珍想起這件事，語氣里的憤怒也是壓不住的，「如果不是你細心，發現了那兩支被動了手腳的箭，我都不敢想，屬於你的名額會不會被別人搶去？」
「劉宣那個人，雖然承諾了，一定會給我們一個交代，但我知道，這件事會不了了之。」郭梅珍眉眼泛冷，「動手腳的人一定是出省隊內部的，劉宣就算查到了背後的人是誰，他也會為了維護省隊的名聲，把事情糊弄過去。」
「我知道。」沈驚羽並不意外，她早就猜到這件事情不會有結果，但沒關係，她已經知道了動手的人是誰。
劉惠文那種人，簡單的打擊對她沒用，只有在她最關心的領域和比賽永遠地戰勝她，碾壓她，才是對她最大的報復。
郭梅珍欣慰地看著沈驚羽，這個孩子一如既往的冷靜，可這份冷靜，有些讓她心疼。
她拍了拍沈驚羽的手，「這背後的人敢動手腳，無非就是覺得你好欺負，這樣的事情或許也不止這一次，只有等你自身真正強大起來，才沒有人敢算計你。」
「而這些強大，需要比賽名次實力冠軍的堆疊，你要走的路還很長，慢慢努力吧。」
沈驚羽笑，「我會的，教練。」
聊完這些之後，兩人都有些疲憊，便都沒再說話，而是閉著眼休息。
火車一路前行，從南市駛回青市，師生倆提著東西下了車，出了車站，隔著老遠就看見了李正春的身影。
兩人同時停住腳步。
沈驚羽看著李正春，語氣艱難，「李教練，這是在幹什麼？」
郭梅珍沉默一瞬，「我也不知道。」
昨天拿到名額後，她第一時間給體校打回去了電話，張校長自然很高興，李正春也快樂都找不到北，問了她們回來的時間之後，就自告奮勇地說要來接她們。
只是……他沒說是這樣的方式來接啊？
此時的李正春，站在火車站出口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手上拉著一張長長的橫幅，用紅色的大字在上面寫著「歡迎我校學生沈驚羽載譽歸來！」
這還不算，他身邊甚至有個大喇叭，循環播放著他自己扯著嗓子錄的聲音。
「歡迎我校學生沈驚羽勇奪桂冠！載譽歸來！」
沈驚羽：「……」
他這個陣仗讓她有些恍惚，自己拿的不是什麼選拔賽的名額，而是全國比賽冠軍。
這也太誇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