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驚羽注意到她的眼神，奇怪道：「你是……還有什麼事兒嗎？」
售票員嘴唇動了兩下，最終還是說道：「請問你背著的是一把弓嗎？」
「對。」沈驚羽點頭，「怎麼了嗎？」
郭梅珍也奇怪地看著她。
「那個……我想問問這樣的弓什麼地方可以買到呢？」她一臉期待地等著沈驚羽的回答。
沈驚羽卻搖搖頭，「這把弓是我父親自己親手製作的，外面是買不到的。」
況且弓這種東西並不是大眾必需品，大多數都是在各個體隊和體育館裡面有，在外面基本是買不到的，普通人家裡面有也是像她這樣的，自己砍木頭做的打獵的弓。
「這樣啊。」售票員的表情當即有些失落。
沈驚羽看了看她的手，是一雙勞動的手，但並不是一雙拿過弓的手，顯然，她並不會射箭。
不知怎麼的，她有些好奇，多問了一句。
「我能問問你為什麼想買弓嗎？」
售票員猶豫了一下，還是回答道：「是因為我妹妹，她喜歡射箭。」
郭梅珍一聽，好奇道：「你妹妹今年多大了？要是喜歡射箭的話，應該送到專業的體隊裡面去啊，自己訓練的話有些勉強了。」
射箭這種運動不像跑步或者其他運動，隨時隨地都可以自主訓練，射箭有極強的專業性，需要在專業教練的指導下開始訓練，才不會走彎路。
她選擇性地忘記了沈驚羽幾乎也算是自主訓練出來的運動員，畢竟，像沈驚羽這樣有天賦的運動員太難得了。
不知為什麼，售票員的表情變得有些黯淡。
「我妹妹……以前就是專業的運動員。」
什麼？
沈驚羽和郭梅珍都是一愣，兩人不明所以，要是她妹妹以前是專業運動員的話，現在為什麼會連一把弓都沒有？
「我妹妹以前可厲害了，拿了不少獎呢，我們那邊十里八鄉都知道。」說著這些，售票員的表情有些自豪和驕傲，然後很快，她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我妹妹沒有再射箭了，她再也沒有拿起過弓箭，但我知道，她心裡還是想射箭的。」售票員還在繼續說，「以前我幫不了不她，現在我工作了，有工資了，所以我想買一把弓送給她，至少，能讓她開心一點。」
原來是一個愛護妹妹的姐姐，才會想著給妹妹送一把弓。
郭梅珍嘆了口氣，心疼道：「看你的年紀也不大，你妹妹肯定更小，這么小就退役了是因為傷病嗎？那真是太可惜了。」
售票員的話裡面說到，她妹妹再也沒有拿起過弓箭，所以郭梅珍想當然地覺得那個小姑娘是因為傷病退役了，又聽她說她妹妹以前拿過不少獎，這完全就是一個天妒英才的故事，郭梅珍身為教練，自然覺得可惜。
售票員的表情卻有些不自然。
「反正就是因為一些原因，她沒有再繼續射箭了。」
看出她有些難言之隱，郭梅珍沒再問。
沈驚羽卻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這故事情節，怎麼越聽越耳熟呢？
她看著面前神色有些不自在的售票員，突然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姓王？」
「什……什麼？」售票員瞳孔一縮，肉眼可見的慌亂，「不……不是，我不姓王。」
這下，連郭梅珍都看出她的不對勁了。
沈驚羽已經確定了，她用肯定的語氣問道：「你妹妹是叫王芯嬋吧？」
她盯著售票員，等著她的回答。
售票員又驚又慌，不敢相信，這個小姑娘怎麼會知道芯嬋？
她本能地想要否認，但對上沈驚羽清亮的眼，她還是承認了。
「對，我妹妹是王芯嬋，我叫王佳欣。」
她的聲音很低，像是怕被人聽見一樣，臉色也有些莫名的羞愧。
果然是王芯嬋。
沈驚羽終於能夠完全肯定。
王芯嬋？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郭梅珍擰眉思考了一下，突然瞪大眼睛。
王芯嬋！不就是以前省隊那個王芯嬋嗎！曾經拿過全國射箭比賽青少年女子組亞軍的那個王芯嬋嗎！
竟然是面前這人的妹妹？
「你怎麼會知道芯嬋？」王佳欣疑惑道，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帶著些許敵意地看著沈驚羽，「你難道是省隊的隊員？」
這趟公交車的線路就是會經過省隊，沈驚羽又背著弓，所以她才會這麼猜測。
「不是。」沈驚羽搖搖頭，「我不是省隊的隊員，但我聽說過你妹妹。」
「她曾經是個很厲害的運動員。」
王佳欣一怔，喃喃道：「很厲害的運動員？」
她眼眶紅了紅，「到現在竟然還有人這麼夸芯嬋嗎？我以為，我以為……」
她的聲音哽咽了，後面的話都說不下去。
沈驚羽大概知道她想說什麼，她估計以為沒人再記得王芯嬋了，也以為沒人再覺得王芯嬋是一個優秀的運動員了。
王佳欣剛才對省隊的敵意她也看見了，好好的一個閨女被冤枉成那樣，王家人估計對省隊心裡都充滿了怨恨吧。
她心裡也在嘆氣，我i王芯嬋的遭遇嘆氣，為一個優秀運動員的隕落嘆氣。
郭梅珍聽得一頭霧水，驚羽怎麼看著對王芯嬋這麼了解？她是什麼時候聽說王芯嬋的事情的？她怎麼不知道？
「那你相信芯嬋嗎？」王佳欣一臉期冀地問。
她想要的就是一句別人對自己妹妹的相信和肯定。
「當然。」沈驚羽不假思索地點頭。
「相信就好，相信就好。」王佳欣重複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郭梅珍心裡更是覺得奇怪，相信什麼？這其中難道有什麼她不知道的隱情嗎？
「她現在還好嗎？」沈驚羽關心地問了一句。
「不好，很不好。」王佳欣捂著臉，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退隊之後她回家，狀態就很不好，把自己關在家裡，一句話都不說，飯也不吃，甚至……甚至還輕生過，還好我們及時發現，不然的話……」
王佳欣想著自己妹妹，淚流滿面。
沈驚羽面色不忍，心裡也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