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心意已決,方姨娘知道就是說再多的話也無濟於事。
「我們家大小姐苦苦等了三年,楊家這樣隨意的打發我們,天理難容。公道自在人心,也祝願楊家三公子能找到天作之合的妻子。」
秋家出事之後,方姨娘已經預料到了這一時刻。她沒辦法為女兒挽回這門婚事,只能靠著僅剩不多的氣節在楊家人面前挺起高傲的頭顱,有理有據的指責楊家。
楊家管家才不管這些,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只要能退婚怎麼都行。
經過這一遭,大家都沒了吃早飯的心思,就是秋問夏也跟著無精打采的。
姐姐昨天還擔憂的事,今天就一語成讖了,還不知她醒來要如何難受。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秋思遠去找馬車,其他人等在房間裡。
秋問夢慢悠悠的醒來,還沒說話,已經咬著被角哭起來。
方姨娘小聲的安慰:「別哭了,楊家背信棄義,不是你的錯,咱們還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家。」
「我只想嫁給三公子......」秋問夢哭著說道。語氣里都是不甘心,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
「沒緣分,不能強求。」方姨娘也痛心,這是她親生的女兒,秋問夢的心思,她一清二楚。再說三公子那個孩子,說話辦事彬彬有禮,長得也是玉樹臨風。
她也很欣賞,為女兒能找到如意郎君感到欣慰。
連安慰的話都是蒼白無力的,似是而非的說辭,經典的藉口,方姨娘作為過來人,深深理解其中的無力。
在嫁入秋家之前,她也有青梅竹馬,只可惜對方家裡也清貧,父親和母親都不同意她嫁過去,最後還是到了秋家做姨娘。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當然不可能由兩個孩子做主。
「姨娘,我想給三公子寫信。」秋問夢抽抽噎噎的說著。
她還想爭取一下,她就不相信三公子對她沒有感情。
「孩子,給彼此留下好印象也算是成全這段感情了。」任憑她這樣鬧下去,也不會有好結果,反而讓楊家看不起。
秋問夏想說姐夫難道對姐姐就沒有感情麼,訂親四年,兩個也見了十幾次,姐姐還給他繡過荷包,就這樣突然分開,誰都無法接受。
可她又覺得方姨娘說的有道理,三公子也不能抵抗家裡長輩的命令。
秋問夢執拗的想知道三公子的心思,明明秋天就要嫁過去了,不過幾個月的時間而已。她等了整整三年啊,她每天都幻想著成為楊家婦,成為三公子的妻子與他舉案齊眉。
秋問盈突然哭了出來,乳娘怎麼哄都不行。
屋子裡一片悽然,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大家要永遠的離開這裡了。
方姨娘怕孩子哭壞了嗓子走過去抱著她哄,秋問夏坐在秋問夢的身邊,說:「大姐,別哭了,仔細眼睛呢。」
「二妹,你說三公子是不是也捨不得我?」秋問夢期盼般的問道,秋問夏知道她想得到什麼樣的答案。
但她不敢胡說,不想給秋問夢希望,又怕大姐絕望。
「大姐和三公子要是真有緣分,肯定能再見面。」
「你也說這些話,看來是真的沒什麼希望了,你昨天還鼓勵我給他寫信呢。」秋問夢說道。
可昨天他們還是定了親男女,不用避嫌,今天就不一樣了,已經退親了,再藕斷絲連,三公子是男人無所謂,被傷害的還是秋問夢。
「昨天是昨天嘛,眼睛長在前面,就是要向前看。」秋問夏回道。
秋問夢沒再說話,所有人都不支持她,她的眼神閃爍著,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
不多時,秋問盈不哭了,秋思遠也回來了。
「找了三輛馬車,先把東西運過去,到了城郊的宅子再慢慢收拾。」他的眉頭也輕輕鎖著,剛退親就要搬家,家裡遭受這樣的巨變,他也難掩抑鬱的心情。
秋問夏不敢耽擱,和僕從一起搬東西。家裡是沒錢了,但以前做的衣服被褥,還有各種小擺件還是有不少的,這些東西要都搬走,也要費不少力。
秋思遠看了秋問夢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最後只說:「快起吧,再不走,討債的就要上門了。」
衣服被褥還有些細軟裝滿了兩大馬車,其他人擠在一輛車上,主子坐著,僕從只能步行。
秋問夏通過車簾看向外面的風景,還是一樣的熱鬧,只是自己再沒了看熱鬧的心。
到了城郊的宅院,陳舊的木門上掛著鏽跡斑斑的門環,輕輕一推,門發出「嘎吱」一聲響,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走進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蕪的景象。雜草叢生,幾乎淹沒了小徑;牆壁斑駁脫落,透露出曾經的輝煌與落寞。
正屋的門窗緊閉,上面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了。庭院的一角有一口井,井口長滿青苔,井水清澈見底,但卻透出一股涼意。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秋問夏還是為眼前的景象失望。這個宅子不但陳舊,還特別小,只有前後兩個院子,家裡人住的緊緊巴巴。
秋問盈可能是被嚇到了,從下了馬車就開始哭,還喊著:「我要回家去,我不要在這裡。」
乳娘抱著她輕輕哄著:「以後這裡就是家裡,三小姐別哭了。」
大家沉悶的搬東西,紅姨娘難得說上一句話:「這院子收拾收拾就好了,常年不住人,所以才顯得荒涼。」
方姨娘看了她一眼,沒什麼表情,倒是跟著說:「說得對,咱們住進來,有了香火氣,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孩子們都沒說話,畢竟年歲小,經歷的事情少,經過此番打擊,總要適應幾天。
經過一番商量,紅姨娘帶著秋問夏和秋問夢住在後院,其餘人住在前院。為了讓秋思遠有個僻靜的地方讀書,最好的東廂房留給他用。
方姨娘說:「以後大家也不用分開吃了,都在一起吃,廚房留個廚娘就是了。」
紅姨娘將之前那五十兩銀子拿出來說:「不能讓你一個人擔著,這是我的體己,足夠咱們應承一段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