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鄭家別墅,唯有鄭茂樺的聲音迴蕩,凌軒在門口凝立半晌,這才苦澀一笑。
「小樺,我沒想到因為我不告而別,你會這麼討厭我!」
「當年我離開,的確是突發情況,我也是身不由己!」
他抬起頭來,目光澄澈。
「不管你怎麼想我,鄭爺爺的託付,我會一直銘記!」
說到這裡,他對蕭薔微微躬身:「蕭姨,今天我先走了,改天有時間,我再來拜訪您和鄭叔叔,小樺的情緒,就靠您安撫一下了!」
說完,他不顧蕭薔的挽留,轉身離開了鄭家別墅。
看著凌軒蕭索孤寂的背影,鄭茂樺美眸波動,忽而感到一絲不忍。
她往前邁了一步,想要呼喊凌軒的名字,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化為一聲嘆息。
「凌軒,不管你當初是因為什麼原因離開,都不重要了!」
「現在的你和我,早已不是同個世界的人,你我之間,回不到從前了!」
她如此想著,拉著蕭薔關門回屋,她卻未曾想過,在不久的將來,她會因為這一個猶豫而悔恨終身……
黔雲市金鵬酒店,凌軒正躺靠在浴缸中,渾身每一個毛孔都舒緩張合,將周圍稀薄的靈氣吸入體內,修復他的傷勢。
回到地球,他雖然身無分文,而他的空間戒指也在空間亂流中蹦碎,損失了諸多天材地寶,但好在還有著不少的金銀珠寶留下,他在金店換了幾萬塊的現金,立刻來到酒店清洗。
在剛墜落公墓時,他身上傷痕無數,有一些甚至深可見骨,但因為他曾修煉噬天道體,即便噬天道體在空間亂流中蹦碎,但他的本體肉身,也仍舊具備快速的自愈能力。
現在,這些傷口已然全部癒合,只留下一些淺淺的白痕,還在逐漸變淡。
「以我現在的力量,連築基期都不到,實在是太弱了啊!」
感覺到體內無比「孱弱」的力量,凌軒微微搖頭。
想當年他萬戰不敗,以聖人之軀應戰無數強者大能,一指便可以蹦碎一個星辰,那是何等滔天之力,而現在他全力一擊,不過能夠擊碎一塊千斤巨石罷了,差距何止螢蟲皓月?
但即便如此,凌軒心頭卻沒有半點不甘,反倒是輕鬆寫意。
他用了六百年,便踏足聖人,距離渡劫金仙一步之遙,而現如今,不過從頭再來罷了。
而且以他所積累的修煉經驗,這一次修煉的速度,只會比之前更快,更穩固。
他現在所想的,是鄭茂樺,對於凌軒來說,這相隔了六百年的見面並不算愉快。
「地球六年過去,小樺倒的確變了不是,不再是當初那個傻乎乎,跟在我身後的小丫頭了!」
凌軒嘴角含笑,並沒有在意鄭茂樺的惡劣態度,地球,只過去了六年,他有足夠的時間,彌補曾經的遺憾和虧欠。
「當然,還有凌家!」
想到這裡,他忽而眼神一凜,一股氣場籠罩而下,浴室內的諸多物品都在顫顫發抖。
「凌未風、凌修涯、凌踏山……」
一道道熟悉的面孔從凌軒腦海中閃過,他拳頭微微握攏,表情泰然。
凌家,曾經在他眼中不可一世,是一座他窮極一生也無法撼動的大山,但現在,他修仙歸來,任憑凌家如何強大,又如何放在他「噬天仙尊」眼中?
他終將以無敵之姿,立於其天穹之上!
清洗完畢,凌軒站在鏡子前,一個黑眸黑髮、俊朗無雙的少年赫然入目。
他雖然在星海中州歷經六百年,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老怪物,但他的神魂、真元、肉身,皆是凝練到極點,是以青春永駐,一直都保持著二十歲左右的容貌,即便是現在他修為幾乎散盡,容貌也是未曾變換。
「這具身體,目前來說實在是太弱了,等我築基之時,一定要重修道體!」
對於凌軒來說,重回地球,他除開要護好故人,報恩還情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修煉。
金錢、權勢,對於地球絕大多數的人來說,那就是終身的追求,無數人趨之若鶩,但在凌軒眼中,卻是一文不值。
他所要的,只有絕對的力量!
「以地球現在的靈氣濃郁程度,以及我吸收靈氣的速度,恐怕要一月之後,我才能夠達到築基水平,到那時,我再取些材料,重修噬天道體吧!」
修仙一途,共分九大境界:鍊氣、築基、入聖、先天、金丹、元嬰、化神、返虛、合道、渡劫!
他花了六百年時間,觸摸到渡劫金仙的壁障,走到了修仙者的最後一步,而現在,他需要重頭再來,再走一遍。
他所修煉的曠世神訣《三絕噬天真意》,乃是修仙界無數強者大能覬覦的無上至寶,他用了六百年凝聚「三絕噬天丹」,隱於神府之中。
此刻他雖然修為散盡,但三絕噬天丹在他神府自動運轉,吸攝著周邊靈氣,助他修煉。
三絕噬天丹,號稱吞盡萬物,為己所用,只要在凌軒肉身可以承受的範圍內,周邊靈氣越是濃郁,他的修煉速度便越快。
凌軒此刻的真元,弱化成真氣,算是停留在鍊氣期,照他估算,一月之後,他的真氣方可以達到築基水平,只有築基成功,他才算是真正重新邁入修仙的門檻。
伸了一個懶腰,凌軒想起了一個在北城郊區開包子鋪的故人來,那也是他在黔雲市那兩年認識的好友。
「不知道六年過去,李珣那小子,還能不能認得出我?」
心有所感,凌軒打了個的士,直往北城郊區而去。
來到北城郊區,凌軒在一條小巷前下車,那個故人所開的包子鋪,就在這條小巷子裡。
這裡雖然位處偏僻,但他家包子鋪的味道卻是一絕,灌湯包、三鮮包、鮮肉包,全都是香鮮滿口,而且價格實惠,周邊不少的住戶都會前來購買,一些住在城裡的,甚至不嫌麻煩,會特意開車前來。
凌軒看著這條熟悉的小巷,緩步前行,只是走了幾步,前面卻傳來了異動。
不少人圍在巷子盡頭,指指點點,似乎是在說些什麼,而人群中,不時傳出放肆的大笑,隱隱間還有一個女孩哀求的聲音。
凌軒微微皺眉,快步走了上去。
「老鷹哥,這個月我已經向你交過錢了,為什麼還要砸我的攤子?」
人群中,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正跪伏在地,一邊擦淚,一邊撿起被砸在地上的蒸籠和包子。
少女面上梨花帶雨,雖然面容稍顯稚嫩,但卻已經顯示出不弱於鄭茂樺的嬌容,身段窈窕娉婷,十分惹眼。
在她對面,一個面容兇悍的男子,領著三五個小黃毛,正一臉戲謔地看著她。
為首男子外號「老鷹」,是這一代出了名的狠角色,北城郊區這一塊,幾乎都是他的勢力範圍。
他手底下有著幾十號人,個個都是打架滋事的不法之徒,靠著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賺錢,平日裡搜刮一些小商鋪的油水,四周居民見了都退避三舍。
老鷹的目光貪婪地在女孩玲瓏浮凸的身上遊走,咧嘴一笑道:「你這個月的確交了錢不假,但我們剛才在你店裡吃包子,從包子裡吃出一根牙籤來,你是不是應該賠償我們精神損失費?」
「你哥李珣還在的時候,對我們也算孝敬,別說老鷹哥不照顧你,反正你也是在酒吧里駐唱的,跟坐檯沒有什麼區別,你今天要麼就跟了我,以後就是一家人,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如果不願意跟我,那也行,你現在立馬拍個十萬塊出來,就當我和我兄弟幾個的精神損失費,要不然,我今天就砸了你這包子鋪,讓你那死鬼老哥在地下都不安生!」
他說完,狂笑出聲,身旁的幾個黃毛也是附和大笑,一副吃定女孩的模樣。
周邊雖然圍了不少居民,但都只敢在旁邊碎碎念,沒有一人敢上前。
在這北城郊區,得罪了老鷹,那就等於是在自己頭上懸了一把刀,隨時隨地都可能掉下來,誰敢胡亂出頭?
「十萬?」
女孩聞言,眼眶泛紅,幾乎是崩潰道:「我白天賣包子,一天也就賺兩百塊,晚上到酒吧駐唱,工資也就三百,十萬我怎麼拿得出來?」
看著眼前窮凶極惡的幾人,她雖然堅強,但心頭也是止不住酸楚,這些包子餡,全都是她親自揉捏搗碎,哪裡會出現什麼牙籤?對方明顯是故意找茬。
如果她哥哥還活著,這些事情,終究還有他出面周旋,但現在,卻只能她一個女孩家獨自抗下,任人欺凌。
「沒錢?」
老鷹聞言,面帶淫笑道:「沒錢也可以,那你就跟了我,以後這家包子鋪,就是我老鷹罩的,保管生意興隆!」
他搓著手掌,表情猥瑣,女孩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掏出了手機。
「你不要過來,你們再鬧,我就打電話報警了!」
這已經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後方法。
「報警?」老鷹一臉冷笑,毫不在意。
「你大可以打電話試試,他們來了,我就走,等他們走了,我還會回來,到時候,就不是現在這麼簡單了!」
聞言,女孩身軀微顫,面色蒼白如紙,她很清楚,報警根本沒有太大效果。
「玥茹,你這又是何必呢?」
老鷹換了一副臉孔,笑得極為虛偽:「你看,如果你跟了我,你包子鋪的生意就有了保障,你從今以後也不用再每天辛苦去酒吧駐唱,只要陪好我,我就負擔你將來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他說著,已經向前走去,準備伸手抓向女孩。
女孩直往後縮,求助的眼神投向人群,但周圍的人都適時地扭過頭去,不敢出聲,只能無奈嘆息。
眼看老鷹即將抓到她的手腕,女孩徹底絕望,眼淚決堤。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卻是從側方響起,不帶絲毫感情。
「你的手若再往前一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