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鏡公會,浩瀚樓。
靈鏡公會總舵主陳遠南坐在茶几旁,茶几上已經倒了兩杯茶。
柳公子落到頂樓,還沒來得及說話,陳遠南便是淡淡的道:「先喝茶!」
「是!」
柳公子萬千話語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抱拳深深的行了一禮,走到陳遠南對面坐下,喝下準備好的茶水後,緊張的看著陳遠南道:「師父,我想知道鱗首城發生的詳細經過!」
陳遠南把茶几上堆著的信件,推到了柳公子的面前。
柳公子這才注意到,心想原來師父早已經準備好了,急忙拿起信件觀看。
總共十多張信件,把事情的始末都詳細敘述。
以柳公子一目十行的能力,卻是看了半盞茶的時間,才沉重的放下信件,嘆道:「這是他的行事風格。」
心中卻是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葉天只是靈體七重的境界,而不是神識境。
柳公子壓住心中所有的情緒,沉著的問道:「師父,朝廷對此事是什麼態度?」
陳遠南淡淡的道:「程黨要殺葉天,學宮黨要保葉天,趙黨沒有表態。太子做不了主,請出了國王。」
柳公子瞬間屏住了呼吸。
琉璃王國的朝堂之上,勢力錯綜複雜。
其中勢力最大的就是程黨,趙黨和學宮黨。
程黨是以三大家族之一程家為首的黨派,也被稱為太子黨、王后黨,程黨之首程勛,乃程家當代族長,王后之父,太子的外公。
當初柳家被滅族,程黨就是始作俑者。
國王年事已高,大限將至,國政大權交予太子,如今的程黨,在朝堂上呼風喚雨。
程勛官拜左相,為百官之首,掌控輔政大權。
趙黨是以三大家族另外一個家族趙家為首的黨派,又稱為軍黨。這個黨派里的人,都是軍中大佬。
學宮黨是以至上學宮為首的黨派,在朝堂之上權利不及程黨和趙黨,但影響力最大。
三大黨派,在琉璃王國的朝堂之上,形成了多年的三足鼎立,相互制衡的局面。
葉天這件事,直接牽扯出三大黨派之中的程黨和學宮黨,還驚動了多年不理朝政的國王,說是震動整個朝堂都不為過了。
「國王是什麼態度?」柳公子小心的問道。
國王的態度,決定著葉天的生死存亡。
在琉璃王國,國王就是天,誰也別想違背他的意志。
「江湖紛爭!」陳遠南淡淡吐出四字。
柳公子十分的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至於重複了一遍:「江湖紛爭?」
陳遠南點頭。
「這是為何?」柳公子想不明白。
「江湖紛爭」這四字,無疑是救了葉天。
這說明,朝廷不管這事,程家要報仇,自己去報。
江湖事江湖了。
「國王這是要拉攏葉天嗎?」柳公子的心頭猛然一緊,瞬間想到了這個可能。
陳遠南淡淡的問道:「你覺得,就算是朝廷不緝拿葉天,程家要殺葉天,葉天有幾成活命的機率?」
柳公子毫不猶豫的道:「不到一成。」
雖然葉天在鱗首城留下了輝煌的戰績,但是和龐然大物程家相比,還是不值一提。
陳遠南道:「那國王拉攏一個將死之人做什麼?」
在陳遠南的心裡,葉天已經是一個將死之人了。
因為葉天活命的機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除非葉天跑出琉璃王國,但是以程家的能耐,他根本跑不出去。
柳公子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抱拳恭恭敬敬的道:「請師父賜教!」
陳遠南看向王宮的方向,神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道:「程黨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國王這是在敲打程黨呢。同時,也釋放出一個巨大的信號,國王恐怕時日無多了,在他坐化之前,他絕對會有大動作!」
陳遠南把目光投向柳公子,嘆了口氣道:「上面已經駁回了我的請求,這一仗,只能靠你自己,你做好準備了嗎?」
柳公子臉色變得難看無比,問道:「師父,還留給我多長時間?」
陳遠南搖了搖頭,道:「國王閉關十多年,誰也不清楚他現在的情況。所以,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偃旗息鼓,儘量最晚引起國王的注意。最好是等國王把三大黨派的問題解決,再注意到我們!」
「葉天這件事,你就別摻和了!」
柳公子搖了搖頭,道:「師父,這件事我無法袖手旁觀。」
陳遠南意味深長的道:「你已經掌控不了他,你就算是救了他,他也未必能為你所用。」
柳公子認真的道:「他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且……他是我朋友。」
陳遠南沉默了好一會兒,嘆道:「看來你心意已決,好,你可以幫他,但是不能動用靈鏡公會的力量和那股力量。你只能靠你自己!」
柳公子愣愣的看著師父,這兩股他最能依仗的力量都不能動用,那他還怎麼去救葉天?
但最終,他還是堅決的道:「好!」
柳公子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對著陳遠南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程家已經派出了斥候鳥,不出十日,葉天的行蹤就會曝光!」
身後,突然傳來陳遠南的聲音。
柳公子的身軀猛然一顫。
斥候鳥,是程家專門用來搜索情報的一種妖禽,遍布琉璃王國各處。其貌不揚,讓人防不勝防。
如果對斥候鳥不了解的話,它就算在面前站著,也不會發現它的奇怪之處。
葉天肯定沒有見過斥候鳥。
這就更增加了他行蹤暴露的危險。
陳遠南說十日之內,程家就會知道葉天的行蹤,這一點都不誇張。
也就說,留給他和葉天的時間,最多十天。
柳公子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心緒,快速離開。
陳遠南的目光再次投向王宮的方向,似乎在那邊,有一個人正在默默的與他對視。
良久,陳遠南才收回目光,低頭看著已經涼了的茶水。
「人生,就像這茶水,看著似乎涼了,其實還有餘溫!」
陳遠南端起茶杯,說了一句十分有哲理的話。
而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