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活著總有用的
炎奴面色平靜，屍體在這，但沒看到死態信息的虛影，是有很多可能性的。
眾人看了看周圍密密麻麻的虛影，推測道：「也許是呈現了妙尊種族的本體？」
「這裡有很多妙尊文明的生靈虛影，也許某一個就是她。」
炎奴點頭，生命力充斥周天，不斷復活巨大金身附近的死者虛影。
「好多啊，這片區域的死者數量至少過億億！」眾人驚訝。
仔細一看，能發現金身里疊加了數不清的虛影，密密麻麻。
這數量有些異常，一個地方能死這麼多人嗎？
路撒凝重道：「是所有連靈魂都進入虛擬宇宙的人們啊，妙尊一死，連身軀都被擊碎，他們自然也全都隕落，靈魂消散。」
「一起幫忙，將他們全部復活。」
然而很快，他們發現異樣。
復活者竟然一個閃爍，如夢幻泡影般破碎，又死了！
「咦？是幻象之軀。」仗劍仙人驚呼。
華山劍仙們，都看出情況。
「這些人死之前，靈魂處於一種特殊狀態，無法在現世環境存在。」
炎奴點頭，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們都屬於虛擬宇宙生靈。
仗劍仙人喊道：「這個好說，我們也找個虛擬世界，把他們裝進去再復活就是。」
「我隨身就攜帶了貝塞爾文明的虛擬網域。再不濟，我還能以自身道果，隨手開闢一處幻象界。」
作為神洲的虛擬研究者，仗劍仙人是專業的，華山仙宗的幻象宇宙就是他開創的。
路撒搖頭道：「恐怕不行，妙尊死後的時代，全銀河的虛擬技術都是遠不如從前的，堪稱大倒退。」
「什麼貝塞爾文明，那玩意兒也能叫虛擬宇宙？」
「就算都這麼叫，但實際差了不止一個時代，算力與算法都天差地別，恐怕無法兼容。」
巨猿喊道：「也不能這麼說，現在的虛擬宇宙，大半的關鍵之處都靠玄學。」
「算力方面其實一點也不差，甚至更猛。」
「只能說，版本不一吧。」
昔日輝煌的妙尊隕落，一切都做了古。
導致曾經覆蓋全銀河的網絡沒了，且虛擬宇宙技術大倒退，但時代是滾滾向前的，並不會真的落後。
之後的個個文明，靠著天道，又發展回來，只不過走了另一個方向，靠的是法則、玄學，而非物理。
其實某些方面是更厲害的，但這樣的話，就沒法兼容這些舊時代的虛擬殘黨了。
「所以妙尊的那種純虛擬世界，已經失傳了？」
「我們現在，找不到可以兼容他們的地方了？」
炎奴皺眉：「那要不我把他們復活的瞬間全部投胎，重新做人吧。」
「不用不用……」路撒笑道：「炎帝，如今能接納妙尊宇宙生靈的人，還是有的，比如『遵紀協議』那群機械族。」
「另外九神應該也可以，他是太微華人，當年妙尊憑藉這具金身能稱霸一方，其實是有太微華的技術幫助的。」
「九神就算沒了以前的太微華技術，但憑他的本事，修復這具金身里的一些設備，還是易如反掌的。」
五千年前，太微華是整個星系群的領頭羊。
妙尊一個專精虛擬網絡的文明，能在銀河成為頂尖存在，是有太微華扶持的。
炎奴恍然：「那請魘夢鏡來。」
正說著，突然周邊紫光一閃。
一群強者趕到這裡，他們一個個身披蟲甲，散發驚人氣勢。
為首之人，正是紫塵散人。
他面露喜色，說出的話，卻是讓眾人震驚。
「報！」
「炎帝，絕塵文明、遵紀協議皆已歸順。」
「剩下的文明也都爆發內亂，有的已經政權更迭，自行斬了自己的天道，舉國加入神洲秩序。」
「人皇正在帶人接管，很快就會帶著他們來朝見您，我先行一步通知。」
炎奴聽了，非常震驚。
什麼？個個文明自發地開始斬天了？
不禁有點奇怪：「為啥呀？不是說那倆是硬茬嗎？」
「咋地我還沒出手，他們就倒下了？」
紫塵散人當即把情況都解釋了一遍，最後說：「……人皇的宣傳，效果很好。」
「事實上，若非有順天意識作祟，絕大多數人聽到咱們的生活，早就心嚮往之了。」
「只是礙於天道壓制，階級焊死。」
「如今炎帝您精神淨化全銀河，讓他們可以自由思考，算是徹底點燃了這把火，自然舉世皆服。」
炎奴挑眉，他還打算去鳳凰星群，找幾個星河主宰一戰，然後再回頭來降服銀河。
就好像當年收拾不住人間，便乾脆把修仙界打翻，裹挾無上神威，再來定人間一樣。
哪曾想，根本不需要，只是把神洲的好日子擺給他們看，銀河就直接翻了個天。
「這是為啥？我啥也沒幹啊。」炎奴撓頭。
紫塵散人笑道：「不，您已經做了很多了，炎帝。」
「威服天下，從來就不是只有暴力。」
在場眾人都心神恍惚，不光是炎奴，路撒他們也是震驚不已。
但很快，也想通。
畢竟炎奴開闢的樂土，就連他們也坐不住，何談其他人？
路撒之前匍匐哭喊，表示願為麾下鳥，做什麼都可以，便可見這份偉大。
「莫要說你什麼也沒做啊，呆子，你只是沒有親自去一一征服他們而已。」
突然，又有一群人趕到。
這回人數眾多，鋪天蓋地。
為首的正是妙寒，在他身後還有萬族的義軍。
有巍峨的琉璃巨人，有頭頂金色蝸殼的爛泥，還有蠟像般燃火的少年。
成千上萬的金烏排列整齊，仿佛萬日齊輝。
千姿百態的光霧生命體散發驚人波動，仿佛一大團星雲飄來。
還有密密麻麻，數以億計，長相全部一樣的機械海，滾滾如潮。它們漆黑的金屬，勾勒銀光閃閃的秘紋。
最引人矚目的，是急劇膨脹，正在舒展的億萬菌絲，祂綻放五顏六色的輝光，絢爛多彩。
因為顏色過於鮮艷，看起來，像一片超級龐大的毒蘑菇群……
其次，還有一大群氣勢高亢，身姿傲立，長尾搖曳的崢嶸生物，赫然是龍族！
路撒瞪大眼睛，渾身一震，驚呼出聲：「珈隆！」
他認出了其中一人，異常興奮，直飛過去。
路撒這一聲喊，眾人都看過來，注意到龍族竟然復活了。
其中名為珈隆的那條龍，非常英武，挺立虛空，手掌玩弄著一顆月球般大的星辰，周身雷光閃爍。
散發的氣場充滿傲意，可以看出，他大概相當於星爵層次，可以掌握質子層面。
不過，這等實力，在這個時代，已經不夠看了。
在場星靈眾多，都可以視他如螻蟻。
但也沒有人敢小瞧這條龍，因為他是銀河的英雄之一。
面對路撒的靠近，珈隆卻是做出了戒備姿勢：「你誰啊？」
「……」路撒氣得當場就凝塑出燃燒烈焰的骨劍！
隨後又想到，自己融合蟲甲，看起來猙獰，不復過去模樣。
於是將蟲甲化為隱藏狀態，綻放出自己的靈魂氣息。
珈隆這才認出他來：「哦，是伱這鳥人，你竟然還活著？」
路撒喊道：「我哪有那麼容易死掉！一次也沒死過，可不像你，還要人救！」
珈隆頭角崢嶸散發嗤嗤白氣：「讓人救了怎麼了？救我龍族，於我龍族有大恩，我全族上下自然會報答。」
「你這鳥人沒死過？哈，這也好意思說？」
「有骨氣的金烏都戰死，活下來都是澤塔人的奴隸，你……」
「哈哈哈哈！」
路撒氣急了：「你笑個渣啊！若非有炎帝出，你龍族亡也亡了！一切都做了古！」
「而且我活著，一直被關在監獄，可沒有被奴役……」
他極力地說著，但珈隆卻只是大笑。
「你沒被奴役？這麼說，你階級很高啦？」
「是是是，你可是金烏王族啊，說不定澤塔人念舊情呢。」
他話語嘲弄，卻是讓路撒說不出話來。
路撒無法反駁，因為他的階級，的確也還是奴隸。不然當初越獄，也不會被澤塔獄卒差點階級抹殺了。
「我活著，是為了復仇，是為了拯救族人，活著才有希望，不像你，把全族都帶得滅絕！」他只能從這一點上反駁。
但珈隆卻是傲然：「我們龍族拼到了滅絕，流進了最後一滴血。因為我們知道，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最有希望戰勝敵人的機會，就在當時……只可惜失敗了。」
「那麼請問這位活下來的王族，你五千年來，都做成了什麼？」
「……」路撒瞳孔地震，這些年來在監獄的絕望和屈辱，湧上心頭。
他做了什麼？他好像什麼也沒做成，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機會，沒有足夠的能力。
所以在見到炎帝的偉大後，幾乎瘋狂。
但現在炎帝開闢的局面，又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路撒只能急道：「你們滅絕了還好意思說我！」
珈隆斜眼道：「我們滅絕了，沒給澤塔一個技術，一顆恆星！」
「澤塔第一波崛起，就是靠金烏提供的資源與技術作為底蘊的吧？」
路撒直接亮劍：「沒有！那是他搶得！」
「有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不要用你們的文化來衡量我金烏！」
「哈！真是鳥人。」
「臭蟲，我要把你的嘴撕爛！來來來，我們打一架！」
兩人爭吵，路撒破大防，散發恐怖威勢，鎮壓住珈隆。
曾經兩人實力是差不多的，且經常爭鬥，但珈隆死的早，如今實力卻是差太遠了。
珈隆身後眾多龍族頓時都要出手，不過卻被珈隆擺手按下。
只見珈隆也有應對，越過了路撒，隆聲對炎奴道：「龍族之主拜見炎帝。」
路撒一愣，不敢打斷這話，更不能當庭鬥法了，只能收回武器，非常憋火。
炎奴驚奇於他們的打鬧，笑道：「連龍族都復活啦？」
「怎麼一見面就鬧，你們不是兄弟文明嗎？」
路撒和珈隆異口同聲：「誰跟這臭蟲兄弟文明？」
「誰跟這鳥人兄弟文明？」
原來這倆文明，在以前是水火不容的，乃是各方面都對著幹的宿敵文明。
炎奴撓頭，也不管他們的關係，散發氣息，將他們一齊鎮壓。
這威勢撼動時空，充滿霸氣。
趕來朝見的萬族，頓時都老老實實。
「雪兒，龍族的復活點你在哪找的？我之前也嘗試復活，但完全沒有看到過他們的虛影啊。」
這時妙寒越眾而出：「龍族的復甦，比較麻煩。」
「他們被徹底從宇宙中抹去了，無論是疆域還是基因。甚至連生理知識都被白布抽走，而導致無法理解。」
「赤色大勢的復活，是需要『文明記憶』作為媒介的。」
「但龍族的集體記憶卻消失了，所有人口滅絕，所有領土磨滅，所以銀河到處都找不到他們的復活點。」
眾人一驚，原來如此。
其實很早炎奴就想復活龍族，結果到處找不著，是因為龍族的文明消失的太徹底了。
要出現虛影，有幾個條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需要人記住。
而這個記住的人，不是誰都可以的，得是同一個文明集體。
諾母、金烏這些，雖然母文明消亡了，但他們又加入了新的文明，成為新文明集體的一部分，所以只要是他們記住的同胞，就都可以復活。
但龍族不一樣，沒有一個亡國奴，沒加入任何一個新文明。因此無根無憑，徹底無法復活。
「的確，那雪兒你是咋復活他們的？」炎奴好奇。
妙寒微笑：「龍族的文明，滅亡的太乾淨，但另一個文明的集體記憶，卻死死地記住了他們。」
「雖然那另一個文明也敗亡了，但卻有亡國奴，種群沒有徹底消失。」
「所以甚至連天道都還是存在的，只是蜷縮於每一名亡國奴的心中。」
「這些亡國奴們，收集了大量的龍族遺物，銘記了他們的藝術與文化，銘記了他們的歷史與每一個人。」
「這其實就是一個文明的靈魂。」
「而某個文明記住了這一切，接納了這一切，簡直比龍族自己，還要了解自己。」
「他們成功將龍族文明的靈魂，烙印在自己文明之中，傳承了下去。」
「所以當這個文明重建之後，龍族的復活點也就都投射出來了。」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
有些人不理解，還在問是哪個文明，這麼好？把已經徹底消亡的龍族文化，給傳承下去了。
這是自發的，毫無利益的，因為龍族真的死得一個人也沒了，還屬於罪族，這麼做是一點好處沒有的。
能觸發赤色大勢的投影，仿佛同一個文明集體，意味著這種傳承非常真誠。
間接相當於主動文化污染自己，讓自己文明本來的文化，不是那麼純粹了。
「誰啊？」
有些人在問，但有些人，卻已經知道答案。
紛紛都看向了金烏群體。
妙寒說道：「還能有誰，便是亡國奴遍布四方的金烏們。」
龍族眾人全部沉默，震驚地看向金烏們。
剛才還在拌嘴的珈隆，頓時瞳孔地震。
路撒瞪大眼睛，其實也沒想到他們金烏亡國奴們的行為，還有這樣的大用處。
他們並沒有想太多，純粹只是想記住這個宿敵，將其文化與歷史繼承下去。
原來沒有他們這樣的作為，炎奴大勢也復活不了龍族。
「你還敢說我們什麼都沒做！還敢說我們什麼都沒做！」
「拽什麼啊！臭蟲！沒有我們，你們真的徹底消亡在宇宙中了！」
路撒狂吼著，說到後面，已是哭腔，捂面失聲。
文化不同，選擇不同。
金烏亡國奴很多，到處被奴役，悽慘無比，可以說把金烏昔日的威名全都丟了個乾淨。
路撒這麼多年都很壓抑，非常痛苦，也非常迷茫。
所以之前與珈隆爭吵，都幾次無法反駁。
直到現在，才總算喘口氣。
妙寒的話，終於還是給金烏的選擇正了名。
「只要活著，就特麼總有用的！」
……
p.s：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