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冥河神性
這無間地帶，沒吃沒喝，只能徘徊忍耐，無限積累痛苦。
就算是正常的人都受不了，更何況一些慘死之人？
人走向死亡，本就充滿了病痛，很少有沒有任何痛楚就逝去的人。
餓死、渴死、病死、砍死、淹死、燒死……沒想到死後不是解脫，而是死前的痛苦被凝固。
炎奴看著廣袤的冥河問道：「那你們渡河啊……」
「這水有什麼問題麼？」
這時又有個窮鬼回答了他：「冥河上的一切都會沉沒，不可能游過去的。」
「只有冥河擺渡者卡戎，才能將我們送到彼岸。」
「但是他要收取一個銀幣的渡資，我們……沒錢……」
炎奴難以置信道：「竟然還要收錢？人都死了，哪來的錢？」
旁邊的窮鬼都太虛弱，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不想回答這種無意義的問題。
他們已經在這裡徘徊了太久，偏偏依舊有心智。畢竟如果痛苦到連靈魂都崩潰，穢土還會修復到剛進來時的狀態。
所以這些徘徊的窮鬼，內心被折磨得只剩下麻木。
這時，一艘船駛至岸邊，冷漠的船夫挺立在船頭。
船夫只是個老頭，但卻散發著神秘的死亡氣息，他眼睛死死盯著炎奴。
「卡戎神！」
富人們揮舞著金銀爭相上船，他們將錢交給船夫，金幣、銀幣一碰到船夫就融入進去了。
除了一些富人、貴族，還有些衣衫襤褸之輩也跟了上去。
一時間，船隻變得不穩定起來，開始搖晃。
船上的人都嚇壞了，怒罵著要把那幾個窮鬼踢下去。
那些窮鬼哭求著看向庫邁爾：「別趕我們下去，我們是殉葬奴隸，主人會為我們付錢……」
只見大貴族們上了船，站在卡戎神身邊，瞥見炎奴沒什麼動靜，不禁鬆了口氣。
催促道：「快付錢，庫邁爾，你答應我們的。」
「唔……」庫邁爾一攤手，具現出了一把金銀。
數了數上船的貴族，不禁眉頭一皺，人有點多啊。
而且因為炎奴突然殺到，事發倉促，其他貴族並沒有發誓效忠就跟他上了船。
人數太多，他有再多錢陪葬也不是這麼揮霍的。
因為他還需要賄賂審判官，以贖清自己的罪行，鬼知道自己的罪行有多重？萬一坐船時花錢太多，審判時錢不夠，豈不是完蛋了？他可不想去塔爾塔羅斯深淵。
庫邁爾想了想，指著幾個殉葬奴隸，對冥河擺渡者卡戎說道：「尊敬的卡戎神，那幾個是我的奴隸，我需要他們在冥界永遠服侍我，我可以為他們代付渡資。」
「但是他們生前也只是奴隸而已，能不能便宜一點？」
卡戎神眼睛只是盯著岸邊的炎奴，嘴上則平淡回答：「擺渡靈魂的價格是平等的。」
「這……」庫邁爾轉念一下：反正是要奴隸，我要這些殉葬的蠢貨幹嘛？
不如替換成貴族，那些貴族還有可能日後獲得家人祭祀的財富，算是一筆收入。
「那……我為這幾個人付吧……你們快宣誓。」庫邁爾從貴族裡指了幾個人。
奴隸們見狀，哭爹喊娘。
沒有被選中的貴族，也憤怒不已：「我們呢！」
「伱們人太多了，還是算了吧，等等就好了，反正你們沒發誓做我的奴隸。」庫邁爾說道。
「那我們現在發誓！」
「算了吧，太多了，我用不著這麼多奴隸。」
庫邁爾說完，就坐在船上不再理會。
貴族們極力哀求，不敢回岸上，因為炎奴就站在那虎視眈眈呢。
他們心中還抱有僥倖，又說他們的家族一定會有財富送來，希望能說服庫邁爾回心轉意。
但是庫邁爾只是低頭不語，好像沒有聽到。
「怎麼辦怎麼辦？快回岸上……」
「那個傢伙就在岸邊啊，萬萬不能落到他手上，渡河就不怕他了，他沒有信仰肯定沒錢。」
「可是我們也沒錢啊！」
被拋棄的貴族急得焦頭爛額，又向卡戎神祈求：「我們會有錢的，請您先把我們渡過冥河吧？」
卡戎沒有理會，反而對岸邊的炎奴說道：「東方人，你……還不上船嗎？」
炎奴歪頭道：「原來是你收錢啊，神也要貪錢嗎？為何不讓所有人都免費？」
卡戎平靜道：「冥界的金錢，是純粹信仰之力凝聚出的世俗陪葬品的投影，任何神靈都可以吸收。」
炎奴恍然，他就說怎麼死了還要錢，其實就類似神洲那邊的香火錢。
要的其實不是錢，是信仰的力量，而且這種和陪葬品結合的是『無主信仰』，不是專一對某個神的獻祭，所以是任何神都有用的『硬通貨』。
可問題來了，光有信仰還不行，那東西不是實體的，必須要有相應的珍貴物品進行陪葬，對冥界進行投射，作為信仰的載體。
陪葬品並不會進入冥界，依舊在人間埋著，但這是一個必要媒介。沒有帶金銀陪葬，窮鬼信仰再多，也凝聚不出冥界貨幣。
「這麼看的話，我也是窮鬼啊……」炎奴壓根不信神，縱然他生前有無數財富，在這裡也是窮鬼。
再回首看那些窮鬼，完全能理解他們的痛苦。
生前本來就窮，煎熬到死，死後沒有陪葬品就更窮，渡不了河，痛苦永遠延續。
只有當某些富人，帶了不少錢財來此，他們才會擁護上去，寄希望於打發點渡河錢。
這是唯一的希望了，否則就永遠麻木徘徊於此，受盡煎熬。
「可笑！這就是冥界的規矩？冥王在哪？」炎奴的語氣充斥怒意。
霎時間，恐怖的意境爆發出來。
他現在失去了身體，意識寄存在意境空間中，來到這裡，穢土凝聚了一個新的靈魂，死氣沉沉的作為載體。
雖然許多力量都沒了，但意境還在，此刻綻放，眾人心中如見光明，溫暖耀眼。
「你可以免費！」卡戎神見狀連忙說道：「我就是來接你去見冥王的……」
炎奴長槍一指，死死盯著他：「所有人都得免費！」
「什麼！笑話！」卡戎神毫不猶豫地拒絕，乃至見炎奴臉色不善，急忙一推船篙開溜。
頓時船隻如箭般飛逝，遠離了岸邊。
開玩笑，他是唯一可以橫渡冥河的神，天天在這擺渡，比所有神都辛苦，這錢幾乎是他全部的神力增長方式。
如果沒有任何好處，他豈不是反過來是人類的僕人？累死累活，不斷擺渡，跟淪落到地獄有何區別？
其次這錢也不是他一個神的，他只是負責收錢，冥界的神都要分的。
活人依賴於現世神，所以人世間大部分信仰都被朱庇特等神瓜分。
而剩下的則是海王一脈的，畢竟羅馬帝國依賴於航海。
最終只有極少數會祭拜冥界的神，所以這些由人們陪葬和祭祀死者所產生的信仰財富，就是他們的神力來源根基。
「你以為你是誰？到了冥界還敢如此囂張！」卡戎冷漠道：「你就在這待著吧。」
冥王讓他來接炎奴，其實不是接過去審判。
本來死神勾魂的話，是可以直接勾到冥府去的。可偏偏炎奴『自然死亡』了，壽命耗盡而來，如此就是落到冥界入口處。
反正寂滅審判只是最後的殺招。所以冥王讓卡戎來接人，其實是要等到了冥河中央，再利用卡戎的神性將其打落冥河。
這個任務很危險，卡戎知道炎奴戰績，怕自己被炎奴捉上岸。所以眼下稍有不妙，立刻放棄，直接開溜。
只要在冥河上，他就誰也不虛，他是這條冥河唯一的神，就連神王也不能挑戰他在船上的權威。
「你給我站住！」炎奴揮槍，卻什麼能量都沒放出來。
於是將意境擊中，化為長槍虛影，轟向卡戎。
「噗！」
卡戎被當場貫穿，神體動盪，閃爍不定。
他只是個小神，炎奴單憑武者的心神力量，就重創了他。
不過須臾之間，卡戎就恢復如初了。
「冥界的生靈都是不死的，你連凡人亡靈都殺不死，更別說神靈。」卡戎不屑道。
與此同時，船上人也都歡呼，說實話，聽到卡戎說要接炎奴免費渡河，可把他們嚇壞了，還好最終沒成。
此刻連沒付錢的人，也在心中竊喜，卡戎好像忘了他們沒付錢？
可還沒高興多久，卡戎神就猛然間揚起船篙，用力一拍！
「嘭！」
船隻一個震動，頓時沒有付錢的窮鬼與貴族，紛紛翻到船下，毫無反抗之力地掉進冥河。
「不！放我回岸上！」
「不要啊！」
「卡戎神我錯了！饒恕我們吧！」
「救命……救……嗚嗚……」
他們慘叫著，聲音很快消失。
一個個都沉沒到冥河底下，表面波濤依舊，連個泡兒都沒冒出來！似乎泡沫在這條河上，也會沉沒！
「他們落水了！」
「沒錢怎麼敢上卡戎神的船啊……」
岸上的窮鬼們，看得心有餘悸，似乎掉進冥河，是一種極為可怕的事！
炎奴問道：「難道掉進冥河會死？」
窮鬼們顫抖著說道：「就是不會死才可怕啊！冥河中的一切都會沉沒，所以掉下去就一定會死死沉在河底。」
「那是無盡的窒息！乃至還有冥河水對靈魂的侵蝕……就算煎熬到靈魂都被腐蝕破滅，穢土規則也會令他們恢復……依舊是在河底……」
「冥河底下……不知道躺著多少亡魂，都是古往今來因為種種原因掉落的。」
「千年萬年……永遠都不可能再離開冥河。」
窮鬼們就算是述說，都感覺恐懼。
他們在岸上雖然痛苦煎熬，可起碼沒有窒息感，也不會無緣無故有什麼東西腐蝕他們。
最關鍵的是，他們還有希望，等著吧，徘徊著吧，也許某一日，就有一位善心的富人，打發一點渡河錢，將他們解脫。
雖然可能性很低，畢竟古往今來，窮鬼亡魂太多了，但……這起碼有個念想。
可在冥河裡就會知道，原來在岸上本來就是一種幸福……
掉進冥河那可是連一丁點希望也沒了，冥王都別想把人撈出來，此乃冥河神性！
「不早說！我去救人！」
「噗通！」
炎奴得知此事，毫不遲疑地就跳進了冥河。
「什麼！」
岸上的窮鬼們全部傻眼了，感覺不可思議。
「怎麼敢去救人的啊！」
「這是冥河啊，他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他們很多徘徊在岸邊很久了，頭一回見到，有人敢主動往冥河裡跳的！
凡間救落水者，可稱勇敢。但去救冥河落水者，那只是讓河底又多一冤魂。
這已經不是自殺了，這是比走向死亡還恐怖的行為。
瘋了嗎？就算是在岸邊折磨瘋掉的亡魂，都會本能地遠離冥河，生怕被人擠下去。
炎奴卻主動跳進去，沒有一絲猶豫，簡直是奮不顧身，勇敢到沒邊了，到底怎麼想的？
窮鬼們探頭探腦地張望，只見冥河波濤依舊，炎奴下去，也沒有一絲泡沫上來。
「沒了，他將永遠沉在河底，忍耐無盡的窒息與腐蝕。」窮鬼們哀嘆搖頭。
卡戎在船上一驚，隨後笑了，連忙匯報冥王。
「那傢伙接到了嗎？」
「沒有，他跳河了……」
「嗯？他主動跳了？」冥王錯愕。
「是的，我說他可以免費上船，結果他要我給所有人免費……我就跑了，然後他就跳河了。」
冥王也笑了：「有意思，膽子真大啊，仗著自己的至高神性，而無所畏懼嗎？」
「他就算可以免疫冥河的侵蝕，可這本來也沒有意義，冥河的神性在於絕對沉沒。」
「封印到冥河底也是一樣的，我倒想看看，他怎麼出來。」
……
p.s：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