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達成之後，桃花妖聖陶瓔離開了。
一處隱蔽的場所里，陶瓔收回元神意識，臉上浮起了一抹喜色。
「沒想到，南荒偏僻之地，還有昆吾道君這樣的人物。真是……奇貨可居啊！」
「清濁神光可以交出去，昆吾道君可能成仙的事，就沒必要告訴唯識宗的其他人了。」
「要不然，真到了昆吾道君證道成仙，飛升仙界的時候，為了搭車，狗腦子都會打出來！」
「反正，唯識宗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宗門，只是在大虞聖皇的威脅下，一群人抱團取暖，掙扎求生而已。」
「昆吾道君需要各種修行學識，倒是可以跟其他人交換一下。為了尋求突破嘛，交換功法的事情很正常，以前也出現過多次，不會惹人注意。」
「唉！希望昆吾道君真的能成仙，要不然……大虞聖皇一旦證道，所有人都沒有活路了。」
不光是以後沒有活路，就連現在，陶瓔的本體都只能藏在隱秘之地，最多分化元神外出，真身本體根本不敢露頭。
不被大虞聖皇掌控的返虛修士，在大虞聖皇眼裡，全都是潛在的「反賊」，哪天心頭不爽，看不順眼了，還不就是一巴掌拍死了？
生在有人證道的時代，已經很不幸了。
這個證道的傢伙，要證的還是毀滅之道，那就更加不幸了！
陶瓔一聲長嘆。
——
大虞仙朝，璃城書院。
自從「皇甫長流」與鹿山程子明對決，引發太歲怪物現世，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程子明宣稱「自愧不如，甘拜下風」之後，挑戰「皇甫長流」的人就很少了，大衍道君也清閒了下來。
這一天，大衍道君正在房間裡修行的時候，突然接到一份莫名的傳訊。
「你想知道太歲怪物的真相嗎？」
「你想知道大虞聖皇的真面目嗎？」
「今晚午夜，亥時三刻，璃江蘆花洲一晤，過時不候！」
這是……
大衍道君眉頭一挑，心想：莫非是唯識宗找上門來了？
在大虞仙朝境內，在絕大多數人都被精神污染的情況下，敢說「大虞聖皇的真面目」，也只有唯識宗的「反賊」了。
太歲怪物的真相，大虞聖皇的真面目，我已經知道了啊！
本體剛跟桃花妖聖陶瓔做完交易，已經知道了真相，甚至可能比你們知道的更多。
只不過，唯識宗的反賊，還是有必要聯絡一下。
在對付大虞聖皇這件事情上，大家的目標是一致的。
唯識宗肯定是干不掉大虞聖皇的，但是……到處搞事，破壞大虞仙朝的秩序，拖延大虞聖皇證道的時間，也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如果能從唯識宗「白嫖」一些功法學識，那就最好不過了。
大衍道君通過心靈聯繫，向許恪匯報了一下這件事，得到了許恪的認可之後，就做好準備，等著跟唯識宗初步接觸。
當天晚上。
臨近午夜時分，大衍道君悄無聲息的潛出璃城書院，來到了璃江下游的蘆花洲。
這時候的大衍道君，已經是許恪的心神意識為主導了。
來到蘆花洲，眼前是一片茂密蘆葦。
大衍道君落到蘆花洲上，扭頭張望了一眼，發現一名黑袍人隱匿身形，藏在了蘆葦叢中。
以「皇甫長流」的修為境界，還不足以看破行藏，所以，大衍道君也假裝沒有發現，只是躲在蘆葦叢中，安靜的等待。
亥時三刻到了。
「你來了？」
黑袍人突然出現在「皇甫長流」身後。
「你是何人？」
大衍道君裝出一副緊張警惕的模樣，全神戒備著，向黑袍人詢問：「你信中說的那些，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要說話，用玉簡錄入信息進行交流。」
黑袍人掏出一枚玉簡，揮手丟給大衍道君，「你要問的，都在玉簡里，你自己看！」
大衍道君伸手接過玉簡，仍然裝出一副戒備的樣子，卻還是放出一道神念，查看玉簡中的信息。
玉簡裡面的信息，出乎意料的很完整。
不但有大虞聖皇煉化渾沌之力，衍生出太歲邪物的原因，還有建立大虞仙朝，建立律令秩序的原因，還有關於精神污染的介紹。
最重要的是大虞聖皇想要證道成魔，毀滅世界的事也都詳細的說了出來。
新人的待遇這麼好？
大衍道君心頭閃過一抹驚異，臉上卻裝出一副驚駭的模樣，「這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真相，往往讓人無法相信。但是，這就是真相。」
黑袍人嘆了一口氣掏出了一個玉瓶子，「你要是不信，喝下這瓶神水，你就能明白一切。」
「哈？你讓我喝，我就喝？我有那麼傻？你下毒怎麼辦？」
大衍道君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警惕之色更濃了幾分。
「為了取信於你，我當然要先喝一口。」
黑袍人打開瓶子，雙手端起，舉到嘴邊，如同飲酒一般，姿態優雅的倒出瓶中的液體，張口吞了下去。
「看到了嗎？我已經喝了，沒有毒！」
說著，黑袍人把瓶子伸手遞給了大衍道君。
大衍道君搖了搖頭，根本不接。
「我不是證明給你看了嗎？沒毒！你還怕什麼？」
「不是！我不是怕毒！」
大衍道君又是一陣搖頭，「主要是……你喝剩下的，再拿給我喝……我有點接受不了！」
「……」
黑袍人直接整無語了。
唯識神水很珍貴的，老子手裡就只有這一瓶！
不喝一口，你說有毒。喝一口，你嫌髒。這特麼還怎麼玩得下去？
好好跟你說話，你不聽，那就只能強迫了！
伸手一抓，一股靈力湧出，如同繩索一般，把大衍道君捆了起來。
「不喝也得喝！」
黑袍人帶著幾分怒氣抓起玉石瓶子，對著大衍道君就要灌了下去。
「師父，你這是幹嘛呢？」
大衍道君滿臉無奈，「放開我，我自己喝，這總行了吧？」
「呃？」
黑袍人渾身一僵，「你……你怎麼認出來的？我分明已經變化了身形，隱藏得很好了啊！」
「你剛才喝水的姿勢，跟你平時飲酒的姿勢，一模一樣的啊！」
大衍道君滿臉無奈，「既然要隱藏身份，你能不能不要擺譜，不要玩什麼優雅？我一眼就看出來了啊！」
「……」
黑袍人又是一陣無語。
所以說，在很熟悉的人面前，就不要玩什麼隱藏身份了，看到你走路的姿勢都能認出來。
「行了，行了！」
黑袍人，也就是山長杜明遠，朝大衍道君擺了擺手，「趕緊喝了，咱們回家再說。」
徒弟太厲害了，讓師父很無奈啊！
「好吧！」
大衍道君接過瓶子，張口吞下了瓶中的「唯識神水」。
銀白色的液體，吞入腹中，瞬間化為一道銀色的靈光，沖入識海，洗鍊神魂之上的精神污染。
大衍道君本來就沒有精神污染。
他「忠於聖皇」的精神污染，都是用「情感模塊」故意染上的。
在唯識神水的洗鍊之下，故意染上的精神污染，很快就被清洗一空。
「現在，你發現有什麼不同了嗎？」
杜明遠朝大衍道君詢問。
「發現了！道心之塵，已經洗盡。」
大衍道君點了點頭。
「那就好！」
杜明遠點了點頭，「走吧，回去！」
伸手一揮，一道靈光閃過，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不見。
下一刻，璃城書院裡，山長住所中，顯出了杜明遠和大衍道君的身影。
兩人在靜室里坐下。
杜明遠拿出一枚空白玉簡，朝大衍道君說道：「現在，我跟你談正事。重要的事情，只能用玉簡錄入信息交流，不能說出來。」
「明白！」
大衍道君點了點頭。
於是，杜明遠在空白玉簡里錄入信息，「為師是唯識宗八方主事之一，真實修為是返虛境界，你現在看到的，只是為師的一具化身而已。」
「因為大虞聖皇想要證就毀滅之道，這方世界陷入滅世危機。一旦大虞聖皇證道成功，這方世界的一切都將毀滅。」
「大虞聖皇太強了，想要打敗他實在太難。所以，我們考慮得最多的，就是如何逃生。」
「你有仙人之姿，雖然時間不太夠，不一定來得及，但是，有任何一絲希望，都必須把握。所以，為師打算全力助你成仙！」
「我推測，唯識宗的宗主，應該有『北方黑帝總攝萬水天河大道經』的全本功法。宗主也答應給你機會。我會想辦法給你弄來天河真法的全篇。」
「但是……宗主絕對不會白給功法，你肯定要付出一些代價。這個代價，我無法判斷利弊，你必須自己拿主意。」
錄完信息之後，杜明遠把玉簡遞給了大衍道君。
大衍道君接過玉簡，看完裡面的信息，朝杜明遠點了點頭。
唯識宗的宗主，居然有天河真經的全篇？
也是，膽敢跟大虞聖皇對抗，還成立了一家反抗組織，如果沒點東西，也收攏不了這麼多人，更沒有對抗的底氣。
只不過……有沒有成仙之法，能不能成仙，這是兩碼事。
唯識宗的宗主，就算有成仙之法，也不一定能成仙，至少在大虞聖皇證道之前，成仙的機會不大。
所以，仙人之姿，才是最關鍵的東西。
就跟桃花妖聖陶瓔一樣，大家都在找退路，都在想方設法逃離這方世界。
如果不是奪舍會導致神魂和軀體不協調，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祭煉調整，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大衍道君相信，他的仙人之姿剛剛冒頭，就會被人奪舍了。
甚至，奪舍「仙人之姿」的，說不定就是這個「便宜師父」杜明遠。
自己成仙，當然比培養「便宜徒弟」成仙強得多了。
嗯，杜明遠只是他分化出來的一道元神，便宜師父的本體是什麼身份，根本不知道。
就目前來說，合作當然是利大於弊。
反正，就算有什麼損失，也最多不過是損失了一具靈寶化身而已，也算不上是難以承受的代價。
「多謝師尊栽培，弟子願意付出代價。」
大衍道君朝杜明遠拱手一禮。
「很好。」
杜明遠對大衍道君的表態十分滿意，「從今天起，你閉關修行，全力提升境界。」
「你的修行，仍然是修煉虛空元水。專修一門真水神通，能更快提升境界，我會給你提供充足的虛空元水，你能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
「至於後續功法的事，我會給你想辦法。你的任務就只有一個，全力修行，用最快的速度提升境界！」
「明白！」
大衍道君拱手抱拳，點頭答應。
所謂「專修一門真水神通，能更快提升境界」，這話自然不假。
只不過，杜明遠根本就不考慮「根基深不深，實力強不強」的問題，只圖能夠成仙就行。
而且，專修虛空元水，空間系的神通，更適合飛升的時候「帶人」！
難怪九大真水準備得那麼齊全，難怪當初大衍道君顯出「虛空元水」的天賦，杜明遠會那麼歡喜，原來他一直在尋找這樣的目標。
果然，從來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他培養一名專修虛空元水的弟子，就是為了逃離這方世界。
接下來，大衍道君就在杜明遠住所地下的洞府之中閉關修行了。
——
碧水潭。
許恪還在繼續解讀功法，增長學識。
桃花妖聖陶瓔的「桃花仙經」，這是一門合體境界的功法，也是許恪唯一接觸到的一門合體功法。
通過這門功法的解讀，也讓許恪理解了什麼叫「合體」。
練氣修行之路，本質上就是元神大道，通過各種方式，尋求「元神不朽」。
最初的練氣、築基、金丹、元嬰，都是為了成就元神打基礎。
化神境界，元嬰化為元神，整個修行過程，陰神、陽神，元神，就是「化生元神」的過程。
元神法相成就之後，只是具備了「元神不朽」的前提，還不能真正不朽。
所以，元神法相由實返虛，元神烙印虛空，融合某條大道，使得自身與某條大道共存，這便是返虛境界的修行。
至於「合體」，則是元神印記烙印虛空，融合大道之後，把領悟的大道規則，融於自身，化為己用。
所謂「合體」，便是「大道規則」與「元神道體」融合為一，就稱為「合體」！
按照這種修行方式，推測一下，合體之後的大乘境界，那就是……徹底掌控某條大道，以我心代天心，以我意為天意，我即是道！
渡劫……那就更好理解了。
你要掌控這方天地的某條規則，天地自然會反噬，自然就有三災九劫。
渡過去了，就證道成功。渡不過，就身死道消。
原來如此！
這一刻，許恪對修行之道，已經有了初步的認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