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路，一條幽深的古路，周圍兩邊長著奇怪植被，路上霧氣蒙蒙。

  前方望不到邊際。

  葉青與太陰神帝來到蓮台前，然而蓮台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性。

  器靈也感應不到了。

  仿佛眼前的蓮台只是一個載體一般。

  「濃郁的滄桑氣息，依稀能感應到它往日的道韻。」

  太陰神帝說，她早就聽葉青說了這個古怪的地方。

  可惜，蓮台再不發光了，眼前只是塊普通的石頭。

  「今日我倒要看看它通往何處。」

  葉青說。

  於是兩人順著塵世路，向前走去。

  大霧洶湧，朦朦朧朧，一切景物皆不可見。

  隱隱有壓抑的氣息籠罩二人心頭。

  葉無敵多次闖這條路，每次都狼狽退回。

  葉青也沒詢問他遭遇了什麼，想必不會簡單。

  棺棺曾言，這條路闖出去，可以遁出宇宙之外。

  這讓葉青更加好奇了。

  一步、兩步、三步……

  接下來的路很平靜，除了大霧籠罩，伸手不見五指外，葉青兩人什麼也沒遇到。

  只是前方令人壓抑的氣息強烈了。

  ……

  葉青兩人前腳進去塵世路，後腳先天山就發生了一件事情。

  「姜前輩，快來看。」

  「人皇要復甦了。」

  黃金小牛牛無敵嚷嚷說。

  數百年了，人皇的身軀如若歷經萬年風霜，早已風化地看不出原本樣子。

  他寂滅前，乃是暮氣沉沉的老年模樣。

  但此時，卻發生了變化。

  老聖人聽聞，急匆匆趕來。

  後面其他人緊隨而至。

  眾人發現，人皇那仿佛風化的肉身開始逆轉，軀體表層震顫，塵埃片片掉落。

  「要復甦了，雖然感應不到人皇的生機。」

  李然說道，表情無比激動。

  一尊寂滅數百年的人，連葉青都感應不到他的生命印記。

  居然要復甦了。

  著實讓人不可思議。

  一炷香之後，果然，人皇風化的肌體有了一點兒光澤。

  不是很明顯，但最起碼能看出肉身的雛形了，不再像風化的泥石像般。

  又過去半個時辰後，人皇的肉身已經恢復正常。

  人們清晰地感受到，他軀體裡面一股微弱的生機開始煥發。

  時間繼續推移。

  幾乎每過一個呼吸，人皇的軀體就發生一點兒變化 。

  一天之後，他由老年模樣，回歸英姿勃發的青年模樣，丰神如玉，英氣逼人。

  人皇體內沉寂數百年的血液開始流淌，血氣瀰漫，淡淡的波動溢出身體之外。

  然後越

  來越強。

  「玄兒，玄兒……」

  老聖人眼圈兒微紅，無比激動。

  人皇是他從小帶大的，是最疼愛的一個玄孫。

  也是姜家的驕傲。

  人皇的時代，除了長生武帝，誰能蓋過他？

  然而來了趟原初世界後，變成了那個樣子。

  老聖人幾度懷疑，人皇可能失敗回不來了。

  如今幾百年的等待有了結果，讓他激動得情難自禁。

  「玄兒，醒來，醒來啊！」

  老聖人說。

  「姜前輩，您別急，人皇前輩可能還需要些時間。」

  葉麟兒道。

  所有人都在期待人皇的歸來。

  這是一位絕世人傑，准帝境時就能硬剛二劫大帝。

  歷經數百年創法，即將回歸。

  他又該綻放出怎樣的光彩？

  ……

  幾個時辰過去了，葉青與太陰神帝安然無恙。

  不過，塵世路的路似乎更加寬闊，霧氣更濃了。

  這些霧氣即便是道祖，也看不穿。

  視線處於萬米左右。

  「奇怪，為何如此平靜。」

  葉青蹙眉。

  葉無敵通常進來沒多久，便狼狽退出來了。

  自己卻至今不曾遇到什麼危機。

  難道這條路會根據不同的人，觸發不同的危機？

  太陰神帝停下腳步，道：「不，危機一直在，你仔細感應。」

  葉青一愣，感應周圍每一分，每一秒的變化，以及身上的變化。

  「我的壽元流失了一絲。」

  「氣血、修為、本源盡有一點兒流失。」

  葉青表情大駭。

  自己已是道祖之境，超然天道，不死不滅。

  由內而外都是無暇無漏的。

  壽元、氣血、修為等居然會流失。

  「是這些霧氣！」

  葉青說，察覺到體內不知何時，多了絲絲詭異霧氣。

  量很少，微不可查，正是塵世路上的這些古怪霧氣。

  葉青仔細感應，發現此處的霧氣比起塵世路初段，不知濃郁了多少倍。

  只不過由於對道祖境的強者產生的威脅很小，所以自己才沒察覺到。

  「我們之所以無恙，是因為道祖境的修為。」

  「若是換一位大帝來，他的壽元可能已經沒了。」

  太陰神帝說。

  「不，不對！」

  「是逝！」

  太陰神帝又說。

  葉青也察覺到了：「不錯！我們的修為、壽元等並沒有消失，只是我們的狀態回到了前一刻。」

  「不是消失，是消逝！」

  兩人各自服了半滴萬化神液，藥力十分恐怖。

  至今還沒完全煉化。

  再萬化神液的作用下，他們的修為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

  修為增長、壽元自然跟著增長。

  再這些霧氣下，他們居然悄無聲息回到了前一刻的狀態。

  這太詭異了。

  轟！

  兩人祭出道祖境的護體神光，詭異霧氣再無法影響他們絲毫。

  「世上居然有這種力量，就叫它逝吧。」

  「不過，我懷疑越往前，霧氣威力越大，最前方就算你我，也未必承受得住。」

  葉青說。

  太陰神帝點頭。

  接下來，他們都沒再說話。

  一邊前行，一邊感應這種名為『逝』的力量的奧義。

  它與時間倒流還不一樣，裡面仿佛有一種不在塵世間的另類而強大的法則。

  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

  忽然，太陰神帝停下腳步：「葉青，你看！」

  二人凝目看去，前方的空間不知何時變得無限寬廣起來。

  道祖神念掃去，茫茫無邊，看不見盡頭。

  他們的視線雖然只有萬米左右，但神念並沒有被壓制。

  釋放出去後，可以感應到空間的存在，空間的範圍。

  此時在二人感知中，面前空間比十萬宇宙還要大。

  蒙濛霧氣間，依稀可見一顆顆巨大的星辰、斷掉的古路，甚至星空等等。

  莫非來到了宇宙之外？

  葉青狐疑，緊接著他就否決了。

  此處雖然浩瀚，無邊無際，但沒有生機。

  咻！

  忽然，太陰神帝一步邁出，消失在原地。

  葉青緊隨而去。

  轟！

  太陰神帝強大的氣勢攀升，道祖級大圓滿的氣息綻放，盪開大片詭異霧氣。

  她的視線瞬間恢復，越過前方凌亂的星辰、斷掉的古路等等，見到許多石像無序地漂浮虛空。

  葉青也看見了，盯著其中一尊石像，簡直懷疑自己看到的。

  咻！

  他身軀一晃，來到這尊石像面前，驚訝道：「不朽神殿殿主？」

  「這是……長樂宮兩位宮主？」

  「八臂神猿、龍姓青年、屍祖……」

  這些是他最近殺的一些強敵。

  怎麼會這樣。

  葉青一臉不解。

  他一步越過諸多石像，向前找去。

  不久後，發現了黑暗道祖、虛空道祖、無極道祖、渾天道祖、雷霆道祖、葉堅道祖等死去的大敵的石像。

  他繼續向前尋找。

  在極深處，找到了永恆神帝、元族眾神帝、葉家、秦家、武家等死去的武帝。

  不，不僅武帝，其他人疑似被葉青殺死的敵人面孔也在。

  甚至他還找到了宇宙體蒙波、輪迴之眼左眼、魔界的混沌體、黃金神魔、千手神魔，白羽、上蒼之體、葉星，乃至數百年前神魔大戰中被他殺死的姚冰、九頭鳥等一眾天才的石像。

  直至最後，葉玄、林月兩母子。

  自己殺過的所有人都在。

  葉青神情恍惚：「一生敵全在這裡。」

  「怎麼會這樣？」

  太陰神帝也在找。

  她身形極快，幾乎看不見了。

  到了極深處。

  見到了自己在太古年間殺的一名名大敵。

  同時也見到了自己死去的門人、故人等石像。

  「風羽、小凌……」

  「你們都在！」

  太陰神帝撫摸著一尊尊石像，不由黯然神傷。

  葉青出現，猜出了這些石像的身份。

  鄭重地對他們抱拳行禮。

  嗡！

  突然，兩人察覺到了什麼。

  放眼望去，只見前方的起始階段還有新的石像出現。

  二人對視一眼，連忙過去。

  發現這短短瞬間，便多了數萬萬億石像。

  有的身軀高大，有的人面獸身，有的軀體長滿鱗片。

  億萬萬族群，琳琅滿目。

  小至雞鴨魚，大至妖獸、神獸等。

  不，不僅石像，還有許多殘破的兵器、山脈、星辰、乃至……宇宙！

  葉青二人一個都不認識。

  不過，葉青在附近找到了昨天剛死去的元白衣。

  「難道這些都是宇宙海剛死去的人？」

  葉青說。

  兩人無比驚訝。

  忽然，太陰神帝臉色微變，拉著葉青橫移開來。

  「小心！」

  她說道。

  二人來到石像群之外。

  只見這些石像被一股神秘力量牽引，迅速轉動，分布各方，羅列著。

  有的立身虛無，有的站在殘破的星辰上，有的則在某座山巔……

  所有石像被一股股幽暗光芒隔絕，按照死亡時間有序地排列著。

  遠遠看去，像是一段段消失的歷史。

  「難道人間消逝的一切人物事，都到了這裡？」

  「塵世路應當叫做塵逝路才對，萬物終結之地。」

  葉青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