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漢墓

  溫教授在和葉偏偏等人開了一個會,商量如何重新清理、加固、搭建的方案後,還是不放心王珂,再次隨她來到董偏方的家。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沒有想到一進門,竟然看到桌子的灰黃土罐。

  溫教授立刻忘記屋子裡的所有人,捧起那個罐子就仔細地看起來。

  灰土罐的胎質有些西山特有的泛黃,瓜棱形圓腹,束腰頸,肩部飾一條凸出的弦紋,喇叭形口,口沿外折,底部內凹。胎體厚薄適中,造型古拙端莊。

  三個年輕人,一下就被溫教授那專注和認真的氣勢震住了,默默地在一邊看著他。

  「在哪得到的?」溫教授已經顧不得關心王珂的傷情了,張口就問。

  「溫乾爹,我們正要去找你,是谷茂林去勘測下午塌方的地方發現的。」王珂說。

  「是嘛?!」

  「是。」

  「走,帶我去看看。」

  事不宜遲,溫教授像一隻老貓,迅速地嗅到了一絲魚腥味。

  王珂向谷茂林點點頭,兩人拔腿就要向外走。

  「王珂,你頭上的傷還沒有好,你不要去。」溫教授一見王珂也要去,立刻說道。

  「沒事,我沒事,我也想去看看。」王珂朝葉偏偏看了一眼。

  「溫伯伯,你就讓我兵哥哥去吧,有我扶著他,沒事。」葉偏偏幫腔。

  「那也好,你把帽子戴上,把手電帶上。」溫教授笑笑,年輕人的事說不清楚。

  谷茂林用自己的軍裝把灰土罐包好,抱起來在前邊引路。一行人跟著他向小學校的背面走去。

  原先長方形的施工坑,此時因為西南角的坍塌,不再規則。特別是西南角露出一個大大的半圓形沙坑,最邊沿離坑沿超過二十米。在這個坑的半腰間,有一串凌亂的腳印,那是谷茂林踩的。

  此時,天已經灰暗。借著手電筒的燈光,大家踩著斜坡上的砂土石,走了過去。很快谷茂林就找到那個位於半坡上的坑,已經被谷茂林扒出一個小洞。一邊還有一小堆鏽腐的不規則的破銅爛鐵,還有幾塊朽木。

  「是這個地方嗎?」溫教授試著用手向里掏。

  「是的,不用扒了,裡面沒有了。」谷茂林說。

  「你怎麼知道?你都扒過了?」溫教授頭也沒抬地問,與他感覺的相差太遠。這是一個非常孤立的埋藏點。就是把自己的東西,裝在一個罐子裡,埋藏在這山腳下,歷史變遷,竟然找不到了。東西之少,恐怕連一個中等富裕的家庭都算不上。

  如果不是坍塌,帶出了這個灰土罐,可能都不可能開採到這山腳下,純粹是一次巧合。

  幾個人鞋子裡都是泥沙,而且一踩,砂土石紛紛向下落去。

  「走,上去吧。」

  到了小學校,溫教授再次把灰土罐取了出來,把眾學生都喊了進來。這是進駐南邵村以來,首次發現的一件完整的老物件,所以師生們都十分興奮。

  有的拿出照相機,有的拿出筆記本。單憑這一件老物件,回到大學什麼話都好說了。

  「各位同學,這是谷茂林同志今天在我們作業坑邊撿到的一個罐子。這說明我們的作業習慣還不好,還不細緻,沒有善於觀察。」

  「溫伯伯,你說了半天,還沒有說到這是一個什麼樣的老物件。」葉偏偏說。

  「哦,問的好,這是一個漢罐,我們又把它叫做矮領青釉罐。陶是漢代最主要的器皿容器,繼承商周器物形制演變而來。多用於儲藏或隨葬器物。漢代生產的陶器,無論是泥質陶還是夾砂陶,無論是飲食器具還是儲藏類器具,都比較精細。器物上或刻或劃,或施彩或上釉,裝飾相當美觀,以後歷史時代的日用陶器很少能與漢代相比的。」

  溫教授拿起灰土罐,看了一眼學生,繼續說:「今天這個矮領青釉罐能說明什麼呢?大家說說看。」

  「說明從漢代開始,南邵村就存在了。」

  「說明這一時期的、鐵錢開始取代銅錢,並已經成為主流。」

  「說明南邵村地下文物數量驚人。」

  「說明這小山坡從漢代就存在了。」

  ……

  等眾學生七嘴八舌都說完了,溫教授看看一直在沉默的王珂,把矮領青釉罐放回到桌子上,笑笑問道:「王珂,你有什麼想說的?」

  葉偏偏一直依偎在王珂的旁邊,她用一隻手在扶著他。

  「溫老師,我……」王珂在溫教授的學生們面前,還是改口叫老師。他本來是不想說的,但溫教授點名,讓他談看法,這也是一種學習與交流。

  「溫老師,我有一個特別奇怪的感覺,一直沒有理出頭緒。」

  「哦,哪裡奇怪?」溫教授眼睛一亮,這正是他所希望的,在學術上他不喜歡人云亦云。

  「如果從我們探測定位的深度,古河道與乾爹家的宋代古井處於同一水平,沉船還在其下。可是這個漢代的矮領青釉罐,卻埋在離現在地表不到十米的地方。這不奇怪嗎?」

  有一個學生立刻撇撇嘴,「這有什麼奇怪的,不同的地質堆積層嘛!」

  溫教授朝他的學生瞪了一眼,對王珂說:「你繼續。」

  「溫老師,這漢唐的東西能埋在宋元的上面嗎?」

  眾人恍然大悟,是啊,越在下面的東西越古老,哪裡會倒過來呢。

  「你是懷疑溫老師看走了眼,那不是漢罐,而是明罐或清罐?」剛剛那個懟王珂的學生總算抓住了一個「把柄」,他立刻反詰了王珂一句。

  「錯了,我絲毫沒有懷疑溫老師的眼光,我只是無法解釋這種地理地質現象,總不會有人故意和我們惡作劇,弄了這樣一個漢代的矮領青釉罐來迷惑我們吧?」

  「那你認為呢?」溫教授問,他現在對頭纏綁帶的王珂是越來越欣賞,他的問題總是與眾不同,充滿玄幻與挑戰。

  「溫老師,我沒有想明白,不敢亂說。會不會這是某個明清的盜墓賊,來到這裡埋下的呢?」眾學生一聽王珂的怪論,哄堂大笑。

  「你們笑什麼?這非常有可能,否則怎麼解釋這種地質現象?」葉偏偏氣不打一處來,她最看不得那些攻訐兵哥哥的人。同時她也是老師,不能容忍津門大學的人這麼淺薄,不懂裝懂的人最可恨。

  「不不,小葉老師,他們笑的有道理。是我沒有表達清楚。」王珂立刻打斷葉偏偏的話,接下來,有些話他不得不說了。「我的意思,這漢代矮領青釉罐不可能是漢唐宋代的人所埋,而它又不可能從天下掉下來。」

  三個女生聽著王珂的話,還是忍不住捂嘴在竊笑。王珂覺得自己該亮劍了,於是說道:「此處埋的並不深,他必是明清之前的人所埋,那麼這說明什麼呢?這說明……說明……」

  溫教授雙目如炬,他向猶豫中的王珂投去鼓勵的目光。

  王珂一咬牙,張口說道「東邵村周邊必有漢墓!」

  「啊!」

  現在不僅僅是那些學生張大了嘴巴,連葉偏偏和谷茂林也張大了嘴巴。這思維跳躍得也太快了吧,但想想還真的非常有道理!

  「啪啪啪!」溫教授舉起雙手,鼓起了掌。

  「同學們,我們在課堂上就不斷地和大家說,實踐出真知。人貴有自知之明,更貴於不斷創新,用發散性思維去認知,用聯繫的觀點看事物。你們現在個個都是老牌的研究生,十年,我們失去了多好的機會,現在馬上就有新的學生入校。你們作為學長,作為我的學生,竟然不如一個小你們七八歲年輕戰士的眼界。好好夾起尾巴做人吧!」

  溫教授很不客氣地批評了一通他的學生,現在的研究所工作人員。然後他又對王珂說:「我很支持你的觀點,你的判斷如果真有漢墓,會出現在南邵村嗎?」

  「不會!」王珂斬釘截鐵。

  「為什麼?」剛剛懟王珂的學生問,現在可是有了教訓,開始變得謙虛。

  「因為南邵村現有的地質結構。西面是石山,而漢唐時期的南邵村已經深埋在地下二十多米,包括陵墓。」

  真是石破天驚。王珂的一番話,說得溫教授頻頻點頭。

  「那你剛剛說南邵村周邊……」

  「對,我說得是南邵村周邊,但並不是南邵村,這裡山石疊嶂,水系砂土,埋人也要講風水。我認為,以南邵村為中心點,向南、向東、向北皆有可能,唯獨此處和西邊不予考慮。」

  說得夠清楚了吧!王珂不想再爭論下去,如果再繼續說,尾巴就要露出來了。而且在這裡,除了自己、葉偏偏和谷茂林,都是老大哥老大姐的,不能太放肆。

  「溫伯伯,我們都該回去吃飯了,你看兵哥哥還帶著傷呢!」葉偏偏首先提議。

  「對對,王珂,今晚你得好好休息。這兩天我們這邊你不用過來了。」溫教授立刻補了一句,他需要好好理理思路,王珂今天的一番奇談怪論,給了他不少的啟發。能捎帶挖一個漢墓也挺有意思的。

  眼下有了這個漢代矮領青釉罐,已經足可以向學校交代了,這就是第一階段的成果,而且下一步必將會有更大的成果。所爭取的時間,比學術上的爭論更可貴。

  工欲善,必先利其器。今晚兩名小戰士帶來的驚喜,一下沖淡了下午作業面坍塌的愁雲,給下步整個古河道的發掘都帶來一片光明。

  「吃飯,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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