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大爺早年從軍,在軍中立下過軍功。
退伍後回到原籍新安縣,縣衙門給予了優待,不僅給了縣城戶籍,還安排門房大爺在鬼神司衙門工作,每月收入穩定,又沒有妖魔鬼神侵擾。
在市井鄉邑百姓眼中,日子算是相當不錯,許多人都羨慕不已。
比如說,門房大爺的小舅子,也就是家中廚娘的親弟弟,他們一家沒能在城中安家落戶,而是在縣城東郊三十里外的一個村子種田養家餬口。
門房大爺小舅子在鄉下種田,面朝黃土背朝天,日子苦不說,有時候還容易招惹邪祟。
這不,他小舅子一家遇見了邪乎事——全家人夜裡聽到少女哭泣聲,徹夜哭泣,嚇得一家人晚上都睡不著。
他小舅子一家以為是運氣不好,恰逢其會撞見了髒東西。
沒成想,第二天「髒東西」又來了,又是一夜少女哭泣聲。
這下可把他們一家人嚇壞了。
不是碰巧遇上了髒東西,而是髒東西盯上了他們一家。
楚塵聽聞門房大爺的敘述,微微點頭。
按照這番描述,這家人的確像是招惹了邪祟之物。
「嗯~確實蹊蹺,你小舅子一家報鬼神司了嗎?」
門房大爺嘿嘿一笑:「鄉下人沒見識,我小舅子尋思著我給鬼神司的老爺看家,就先找我了,然後我就找上楚少爺您了。」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方異世界,只要是人的社會,托關係好辦事的觀念都根深蒂固。
楚塵笑了笑,也沒有在意。
正好他手上沒有案子可辦,有人主動找上門相求,他也是樂意的。
「行,先跟我去鬼神司衙門報一下案。」
「好嘞!多謝楚少爺!」
門房大爺咧嘴一笑,跟著楚塵直奔鬼神司衙門。
作為入品巡查使,楚塵在乙字班還是頗有牌面。
雖是散衙時間,乙字班值班文吏對門房大爺卻是頗為熱情和善,立案速度也比尋常百姓報案來得快。
這個案子順理成章由楚塵接手。
張秀才請了長假,黃富貴跟著他二叔外出了,劉副班頭便安排他一人辦案。
從案情描述來看,只是鬼物擾人,是一樁再小不過的案子,一個人足以。
不過嘛,楚塵還是把小鬼仔帶上了。
出發之前,他更是把熟睡的小鬼仔喊醒,讓它預測一波凶吉。
「沒災沒禍,師兄,沒事別打擾我睡覺,要是有凶禍,我自個就醒了。」
有了小鬼仔的預兆。
楚塵放心地跟著門房大爺下鄉。
倒不是他草木皆兵,實在是「財帛動人心」。
鬼市里,白骨娘娘對他的懸賞可是整整一千玉錢了。
命是自己的,他自然得小心謹慎一點。
門房大爺駕著馬車,帶著楚塵出城,直奔周家莊。
到了周家莊,天微微有些發暗。
門房大爺小舅子姓周石頭,三十來歲,外貌比年紀略顯老,皮膚黝黑,身材幹瘦,面相憨厚,標準的莊稼漢,言談舉止略有幾分拘謹。
周家大嬸在廚房忙活,端茶送水,招呼客人。
除此之外,周家還有一位十四歲的女兒,嗯,長得非常好看,清純羞澀,如一道白月光,惹人憐惜。
小荷初露,亭亭玉立。
雖略顯青澀稚嫩,不過卻能看出是個美人胚子,日後想必會出挑得花容月色,明艷動人。
出於對美好事物的欣賞與嚮往,楚塵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也就是多看了這麼一眼,楚塵發現了一絲端倪。
似乎,少女身上沾染了不少邪氣。
這現象就有點不正常了。
青雲先生、青玉山神捨身獻祭不過半個月,按理說,平常百姓想沾染邪氣都沒機會。
除非,真有邪祟纏身。
楚塵心中驚訝,看來,這會真遇上案子了。
因為要判斷是否有邪氣,楚塵這「一眼」停留的目光稍稍長了一點點,把個周家少女羞得埋下頭,不敢直視。
「咳咳~」
周石頭咳嗽了一聲,衝著少女吩咐道:
「死丫頭,還不下去幫你娘幹活。」
周家少女低著頭,匆匆離開。
門房大爺笑了笑,拉著楚塵在周家四處走了一圈,查看情況。
末了,郎舅二人齊聲問道:
「楚少爺,可看出什麼了?」
「屋中的確有邪氣,想來有邪祟纏上你們了,等天色暗下來它再來,我順手幫你們永絕後患。」
《上清骨髓靈文鬼律》有云:
諸鬼神無故在人家潛伏,妄興妖祟為害,經宿不去者,杖一百;五日加一等,罪止徒二年;被命遣不去者,處死。
這頭邪祟若是配合,那還好說,認罪認罰就行。
若是抗拒抵抗,那就是自取滅亡了。
按律,誅殺之。
楚塵平靜沉穩的回答,讓二人頗為安心,紛紛咧嘴一笑。
傍晚的夕陽很快落下,夜色初降。
果不其然,低低的少女哭泣聲來了,從屋外傳來,由遠及近。
哭泣聲裹挾著陰風,聽不清楚,沙啞、刺耳,令人心煩意燥。
楚塵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孤魂野鬼,膽子這麼肥!
沒有多廢話,楚塵不再隱秘體內法力,神識一掃,果然發現周家院子中有鬼物徘徊。
「拿下!」
楚塵淡淡吩咐。
周家院子陰風呼嘯,埋伏在周家院子周圍的籙中兵馬齊齊跳出,抓捕這頭騷擾百姓的鬼物。
不多時,兩大籙中兵馬押解著一位昏迷的鬼物進入堂屋。
「啊~」
門房大爺、周家人肉眼凡胎看不見鬼物,不過卻能影影綽綽看到「兵馬」。
這與當初楚塵毫無修為在身,卻能看到師父許平道長的兵馬一樣,修行秘法的「兵馬」正由虛轉實,剝陰轉陽,凡人也能隱約看到些許身影輪廓。
「楚少爺,這是...」
「不必驚慌,這是我籙中兵馬在押解鬼物。」
楚塵起身,來到了兩兵馬身前。
兩陰兵手上押著的女鬼耷拉著腦袋,披肩散發,看不出容貌,只依稀看得出是一頭小女鬼。
「啟稟法師,這小女鬼太弱了,我們剛圍上去,煞氣就把她沖暈了。」
陰兵憨憨地撓了撓頭。
楚塵心中一陣無語,這麼弱的鬼還出來騷擾人,不嫌丟人啊。
「把她放在地上,我施展灑食咒喚醒它,查明緣由!」
「得令!」
兩陰兵輕輕將女鬼躺平放在地上。
這小女鬼一放平,看清楚了容貌,楚塵頓時愣住了。
這哪裡是什麼不知來歷的孤魂野鬼...
分明就是周家女兒!
這一剎那,楚塵目光瞥向了堂屋角落的清麗少女。
羞澀低頭的少女不再羞澀,反而衝著楚塵狡黠一笑。
月光灑落,在她清雅出塵的外表下,透著幾分難以言明的妖邪之氣,將少女的純真破壞的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