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寧諾！
顧北月一提這個名字，韓芸汐險些把這個傢伙給忘掉。想當初在漁州島第一次見的時候，她對這傢伙的第一印象就是「不要臉！」
在漁州島他明明勾結了君亦邪想趁天寧饑荒發一批橫財，後來看君亦邪被困，他竟當場倒戈坐著龍非夜的船回來了，為天寧災區捐了一批糧食。
總之，這是一個利益至上，非常沒有節操的傢伙。不過，商人不都是這樣嗎？何況是歐陽寧諾這種大商人。
雖然沒有好印象，但這並不影響韓芸汐和他合作。
韓芸汐知道歐陽寧諾在藥城擁有很大的面子。
藥城三大家族和一些藥學世家精於藥材的培植，卻並不擅長藥材的買賣經營，他們大多要經過藥材商販將藥材買到雲空大陸各個地方，大到藥材市場，小到藥鋪。
雲空商會的藥材商販是實力最強的，他們和藥城三大家族都有合作，拿下大多數暢銷的藥材品類。
雖然韓芸汐想要的精品藥材並沒有授權給任何藥材商販，仍掌控在藥城長老會手中，但是。如果歐陽寧諾願意能出面和長老會談的話，或許就有一線希望了。
「得想個辦法約他聊一聊，而且，此事不宜聲張。」韓芸汐認真說。
「恰好過些日子，宮裡御藥房的年度採購清單也會擬出來，歐陽寧諾會親自來一趟的。下官願意為娘娘搭條線。」北月說道。
韓芸汐大喜，這件事情便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回府之後，韓芸汐將這件事說給龍非夜聽，龍非夜只是點了點頭，倒也沒什麼意見。
韓芸汐又寫了封信函給古七剎，說明此事，畢竟這樁生意屬於藥鬼堂的，古七剎有權知曉。
古七剎立馬就回了信，也沒什麼意見。
然而，顧北月約到歐陽寧諾，韓芸汐準備好去開始她第一次商業談判的時候，龍非夜和古七剎卻都要跟著去。
於是。韓芸汐在龍非夜，顧北月，古七剎三人的陪同下，出現在歐陽寧諾面前。
歐陽寧諾看得都有些傻眼了，他原以為就顧北月和韓芸汐兩人來的，根本沒想到古七剎這個怪物會來，更沒想到日理萬機的秦王殿下也會來。
傻眼歸傻眼，歐陽寧諾還是很快就緩過神來，起身作揖。
雖然君亦邪天價雇了殺手追殺他，可是，這件事對他並沒什麼影響。一如當初在漁州島初見，他一襲白衣，風度翩翩。
「秦王殿下，王妃娘娘漁州島一別，許久不見，在下甚是掛念。」
「藥鬼大人，咱也兩年多沒見了吧。」
在這兩個人物面前，顧北月這個太醫院院首隻能算是個小人物，歐陽寧諾將他擺在最後，態度還是很友善客氣，「顧太醫，別來無恙呀？」
這個傢伙，哪怕是面對敵人都會這麼謙虛有禮，面帶微笑吧。
顧北月連忙作揖，「多謝歐陽會長關心，在下一切如故。」
龍非夜和韓芸汐顯然都不喜歡這一套，只是點頭回應的，至於古七剎，他理都沒理歐陽寧諾，早就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坐著喝茶了。
歐陽寧諾看了他一眼，並不計較，忙著請大家入座。
顧北月大致提了精品藥材的事情，韓芸汐便開了口，「歐陽會長今日既坐在這裡，想必對此事是有興趣的。也是有……把握的吧？」
歐陽寧諾前一刻還一副客客氣氣很好說話的樣子，這一刻卻蹙起眉頭，一臉為難了起來。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知道如果是真為難，這傢伙就會直接拒絕掉他們，不會坐在這裡了。
韓芸汐都還未出聲，龍非夜便不耐煩問道，「怎麼，你沒把握？」
「也不是沒把握，只是這事……不好辦。」歐陽寧諾嘆息道。
龍非夜冷冷道，「好不好辦是你自己的事。你若辦成了，我們才有談下去的必要。你若辦不成，多談徒勞。」
韓芸汐嘴角抽搐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秦王殿下呀秦王殿下，雖然咱們是來談判的，可是，咱們沒什麼籌碼，這件事某種意義上也算是找人幫忙。
這麼霸氣。真的好嗎？
歐陽寧諾原本想兜些圈子的，無奈，遇到了龍非夜，他只能化繁為簡，「秦王殿下，不瞞你說，精品藥材這一塊，在下也盯了兩三年了，只可惜一直沒能拿下來。在下今日來，也是想看看殿下和王妃娘娘有何路子，咱們共同商討商討。」
「如果本王說沒有呢？」龍非夜問道。
歐陽寧諾如果拿不下，他們怎麼可能拿得下來，他和藥城王家的私交並沒有公開，所以，他們在藥城根本沒什麼門路。
歐陽寧諾明知道他們沒有，卻還來談，分明是另有目的。
歐陽寧諾猶豫了起來，「這麼說……這件事還真辦不成了。」
韓芸汐正琢磨著歐陽寧諾這態度。誰知道一旁喝茶的古七剎突然「啪」一聲重重放下茶杯。
眾人皆是一驚，看去。
古七剎氣定神閒，慵懶懶道，「辦不成就趕緊散了唄，這裡的茶真難喝！」
歐陽寧諾正要解釋，龍非夜卻已起身，揉了揉韓芸汐的劉海，「走了。」
顧北月眼底掠過一抹笑意，沒出聲。
歐陽寧諾那萬年不變的笑臉終於僵了，顧北月跟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就心中有數了，計劃得好好的才來見韓芸汐。
他本打算把事情說死了。讓韓芸汐失望，然後再拋出橄欖枝，讓韓芸汐求他。
這件事韓芸汐並沒有什麼籌碼，對他也算是七分合作，三分相求了，如果他能把事情談成十分相求，那麼到最後韓芸汐只能任由他開條件，沒什麼討價還價的餘地。
無奈，人算不如天算，他哪裡想到這個女人會帶龍非夜和古七剎來，更沒想到這個女人從頭到尾就只說了一句話，事情就談崩了。
韓芸汐不是笨蛋，早聽出了端倪，她伸手牽住龍非夜揉她劉海的手，亦是起身。
是的，她主動牽龍非夜的手，龍非夜也任由她牽。
這個動作那麼自然而然，兩個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
古七剎和顧北月都看在眼中。一個死死地盯著看，一個淺笑依舊，移開視線。
古七剎也起身了，顧北月自是不要坐著，也跟著起，這時候。歐陽寧諾終於按耐不住了。
「秦王，在下倒有條路子，不知你們敢不敢走。」
「說來聽聽。」龍非夜波瀾不驚。
歐陽寧諾壓低了聲音，「天域黑市！」
韓芸汐納悶了，「我要的是精品里的低端藥材，天域黑市怎麼會有？」
黑市裡的精品藥材。大多是藥城裡的人偷拿出來賣的，數量並不太多，而且大多是精品里的高端藥材。
「黑市里沒有，但是，黑市裡的人有好路子。」歐陽寧諾此時的笑容終於露出了狡詐。
韓芸汐還是不懂，龍非夜冷笑道，「歐陽寧諾，你的意思是我們直接找黑市的路子，不用找你了嗎？」
龍非夜明顯在拆台，歐陽寧諾就是好脾氣，笑道，「黑市的路子，也不是那麼好找的。平白無故，誰願意替你搭橋牽線，砸了自家買賣？」
「所以……」
龍非夜的話還未說完，古七剎就先怒了，「所以，你他媽的廢話那麼多，到底想表達什麼？」
龍非夜不說話了，韓芸汐和顧北月也沉默了。
歐陽寧諾突然尷尬起來，輕咳幾聲，「坐坐，大家且都坐下來，此事必須慢慢商議。」
可是。沒人坐下。
歐陽寧諾自掌事以來，經歷的重大談判不下百場，就沒像這一次這樣完全掌控不了局面，掌控不了主動權的。
沒人坐怎麼辦？他只能把話說白了，「天域黑市有兩大老闆，均分黑市的所有產業，其中一個叫長孫澤林，是個精細鬼。天域黑市的藥材買賣都掌控在他手裡。此人和藥城三大世家的少爺們常年合作，炒作藥材價格，坑騙買家。如果能把他拿下，抓住三大世家的把柄，那就不愁沒籌碼和三大世家談了。」
這話一出。韓芸汐笑了，「所以，你所謂的路子就是去黑吃黑！」
藥材三大世家都是大家族，雖然人丁興旺，家大業大，但是，能將高端精品藥材瞞天過海拿到天域黑市里來炒的，必是家族裡身份地位極高的嫡親少爺。甚至，他們干出這種事，家主們也是默許的，畢竟這種買賣的收益太高了。
這種事一旦曝光，對藥城三大世家的聲譽影響極大，所以，如果能掌控證據，便可以此要挾藥城出售低端精品藥材了。
總而言之，歐陽寧諾的意思就是不跟藥城談，而要去要挾藥城！
「王妃娘娘，別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嗎？咱們做這事不也是為了廣大患者著想？只要目的是高尚的，過程卑鄙一些，又如何？」歐陽寧諾笑呵呵地說。
「所以，你打算義務幫忙？」龍非夜挑眉問道。
「只要秦王殿下能拿下長孫澤林，藥鬼堂和藥城所有買賣得利，在下一成都不收！」歐陽寧諾認真道。
「天域黑市另一個老闆是什麼人？」龍非夜問道。
「這在下就不清楚了，在下只對長孫澤林手裡的產業有興趣。」歐陽寧諾笑道。
談到這裡，歐陽寧諾此行的真正目的終於露出來了，韓芸汐心想，如果不是龍非夜和古七剎的強硬，天曉得這傢伙會給她下什麼套，坑她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