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公公一勸說,陳大人就更加拿不定注意了。
當初為了防止貪污,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交待過,所有捐獻的善款都必須有明白的帳目,不管款項有多小,多大,都必須明明白白記錄清楚數額,怎麼來的,用處掉的。
為此皇上還專門從六部中抽出一個人來,組成了監督會,專門監督善款的帳目,定時將帳目公布於眾。
陳大人如果就空紅包的事情去找皇后娘娘,他該怎麼問呀?萬一惹了皇后娘娘不高興,他的官位都可能不保。
陳大人如果不去詢問皇后娘娘的意思,那這空紅包該怎麼記錄在案呢?
一旦明明白白記錄紅包為空,那晚些時候這筆帳目和周歲宴上其他善款一起公布出去,這就是給皇后娘娘找麻煩呀!
皇后娘娘給的紅包要是都是空的,那還是很好找理由解釋過去的。偏偏。捐上來的近三十個紅包里,只有這個八個是空的。那八位夫人的地位都不低,如果是大紅包倒不會有人計較,可是,空紅包的話,那真就是侮辱了。到時候該得有多少閒言碎語?
陳大人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李公公提醒道,「李大人,那幾位夫人膽子再大,也不至於偽造空紅包,依老奴看,皇后娘娘這空紅包必是……」
「難不成是給那些夫人們的下馬威?」陳大人連忙問?
李公公不屑而笑,「陳大人,就您這悟性還怎麼幫皇上和皇后娘娘辦好差呢?」
陳大人是真的不明白,他掏出了一袋銀子來塞到李公公手上,「李公公,還請多多指點,多多指點。」
李公公收了銀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直線,也不再吝嗇賜教。他說,「陳大人,皇后娘娘這空紅包是探路石呢!你瞧瞧那八位夫人里都有些什麼人?皇后娘娘是要對付她們呢,先丟一個空紅包試探試探她們的膽子?」
「原來如此!「陳大人恍然大悟。
韓芸汐如果知道這二位把她的心思揣測得如此複雜,會做很感想呢?
「陳大人,這件事既是皇后娘娘和幾位夫人之間的較量,你說,你的心向著哪一邊呀?」李公公又問。
「微臣一心向著皇上和皇后娘娘,絕無二心,日月可鑑!」陳大人態度堅決地回答。
李公公湊近過來,壓低聲音,「陳大人,老奴亦是一心向主。既是如此,那咱們一不做二不休,自掏腰包……」
陳大人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官明白!」
李公公又說,「陳大人,你可得考慮好了。這事如果出了什麼岔子,可都得你擔著責任!」
「微臣明白的,李公公放心把!」進退兩難的陳大人只能搏一回了。
李公公十分欣慰,「陳大人,你放心,老奴要是有機會見著皇后和皇上,一定會替你好好美言幾句的!」
陳大人連忙作揖,感激不盡。
「對了,好像還少了兩個紅包。」李公公隨口問道。
「百里軍府那有兩封,百里大人昨晚上過世,這會兒府上一定亂著呢!」陳大人無奈嘆息。
午後,戶部便將昨日太子周歲宴上競拍的明細還有高官女眷,各夫人們捐出的紅包都理清楚,做成了清晰的帳目,張貼公布出來。
那八封空的紅包,陳大人自掏腰包給補上,和其他紅包的金額同等。
這份帳目一公布出去,韓芸汐就收到消息了。
這個時候。她還在宮裡等龍非夜呢。
龍非夜回到御書房不久之後,就派了人去百里軍府弔唁,同時教導了大理寺,公事公辦,不可徇私。
這些,當然是做給某些人看的。龍非夜至今還在御書房那邊忙碌著,其實,幾遍他不忙碌,也不能馬上去百里軍府。
他不能公開過去的,只能等夜裡,百里軍府那邊沒外人了,他從能過去。
今日這一整日的時間,對於龍非夜來說只能等,而對於百里家族則是一個極大的考驗。
韓芸汐把下人臨摹過來的善款帳目看了一遍,隨手就遞給沐靈兒和趙嬤嬤看。
「姐,這李大人倒是有意思,自己掏錢給填上那幾個坑了呀!」沐靈兒笑著說。
「皇后娘娘,如此一來。咱們準備的那個人豈不……」趙嬤嬤一點兒都不高興,反倒有些鬱悶。
這李大人自作主張什麼呀?
要知道,皇后娘娘對紅包的事情早就有所準備了。李大人這麼自掏腰包把這件事給結束掉,多無趣呀!
韓芸汐因為百里家族的事情,心情沉重著,她現在知道關心龍非夜,只關心百里家族是否能撐過這一日,不會讓龍非夜繼續失望。
她早就沒心思跟那幫無聊的夫人們多折騰了,她揮了揮手,淡淡道,「且算了吧,本就是不該有的事。趙嬤嬤,你去問問徐東臨,皇上忙什麼呢!」
趙嬤嬤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皇后娘娘,蕭家的人剛到御書房,定國公和蕭大將軍一起到的。徐東臨說,皇上怕是沒那麼快得閒。」
韓芸汐只能繼續等。
沒一會兒顧北月就從百里軍府回來了。韓芸汐連忙問,「情況怎樣?百里齊聿今早都沒上朝!皇上派人去弔唁。百里齊聿什麼態度?」
看著皇后娘娘焦急的樣子,顧北月無奈而笑。能讓她著急成這樣的,並非百里家族的事,而是皇上的事。
「皇后娘娘,百里大人的身子骨本就不好,昨夜打擊太大嘔了血。昨兒半夜聽說蕭安封了郡王,一時血氣攻心沖腦,就去了。」顧北月嘆氣,亦是滿心的惋惜和沉重。
韓芸汐跌坐回去,也沒說話。
顧北月又繼續說,「百里元隆有四個兒子,百里齊聿雖非長子。卻是嫡子,也是軍銜最高之人。如今,百里家族該是他說的算。皇上派人去弔唁,他倒是恭敬,只是……」
「只是什麼?」韓芸汐連忙問。
要知道,百里齊聿的態度,不僅僅關係到龍非夜的心情,更關係到百里家族將來的命運呀!
「屬下試探過一二,百里齊聿的態度還是不明的,他有意要見百里麗香。」顧北月認真說。
「百里麗香!百里麗香!」韓芸汐怒了,「百里家族裡就沒男人了嗎?」
「主子,息怒。百里大人那幾個兒子都是莽夫,百里齊聿找百里麗香謀事,總比找那些莽夫武將來得好呀!」顧北月感慨道。
韓芸汐想了一下,急急說,「同我去一趟天牢,越快越好!」
顧北月沒有把話說明白,但是。韓芸汐聽得出來,百里麗香雖然在牢中,但是,對百里家族將來的命運還是起了不少的作用。
摸清楚百里齊聿的心思,至少他們可以去試探試探百里麗香。如果有需要的話,韓芸汐不介意把一切都挑明了。跟百里麗香直接談的。
顧北月打頭陣,安排好了一切,保證天牢里沒有其他人,韓芸汐從路面。
韓芸汐走到牢門口時,百里麗香正跪在地上,埋頭在雙手裡哭泣。
無疑。她父親過世的消息她已經收到了。牢房裡安安靜靜的,只有她的哭聲,悲涼而悽慘。
韓芸汐認真看了一眼,就看到百里麗香額頭上有一道不淺的口子,流了不少血。
她和顧北月站了好久,百里麗香都沒發現。
最後,韓芸汐還是出聲了,「怎麼,害死了你父親,想一頭撞死,謝罪嗎?」
百里麗香猛地抬起頭來,十分意外,卻很快緩過神來,怒視,「韓芸汐,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父親,你才是真兇!」
韓芸汐不說話,特意蹲下來,冷冷地盯著她看。
百里麗香直接撲過來,趴在鐵柵欄上,張牙舞爪,想抓韓芸汐,可惜。韓芸汐距離鐵柵欄還有些距離,百里麗香怎麼都夠不著。
韓芸汐冷冷地審視她,一言不發,漸漸的百里麗香就自己蔫了,嚎啕大哭起來。
忽然,韓芸汐怒聲說,「百里麗香,哭夠了嗎?如果你希望百里家族被誅九族的話,就繼續哭吧!誰都救不了你們!」
韓芸汐不是來解釋的,走到今日這一部,她特別相信一句話,需要解釋的往往是最沒有解釋的必要。
她也不是來招安的。她是來威脅的,來罵人的!
如果百里麗香哭夠了,她就要開罵了!
見百里麗香那驚恐的樣子,韓芸汐冷冷說,「看樣子,你是哭夠了。那我就告訴你,以你在周歲宴上的所作所為,絕不可能一個人就能攬下所有罪,別當大理寺那幫人是傻瓜,更別以為蕭家同你們合作過,就會對百里家族會有惻隱之心!還有,你父親的死,也不會影響到大理寺定罪。」
百里麗香先是一愣,隨機就像是發了瘋一樣,拼命地拽鐵柵欄,「這件事我父親完全不知情,我弟弟也不知情,全都是我一個人幹的!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是我!是我……」
「好!就算是你一個人的罪,那本宮現在就告訴你,這罪輕則誅三族,重則誅九族!」韓芸汐怒聲。
這下,百里麗香重重摔在地上,仿佛……仿佛永遠都站不起來了。也是到了這個時候,百里麗香從徹底清醒。
她抬頭朝韓芸汐看過來,問說,「那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