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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草坪上,一道人影,迎著薄薄的春陽,小步跑動著,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嬌脆的笑聲,正是那水清淺。
水清淺正在放風箏,手中提著線,蹦蹦跳跳,跑動之間,髮絲飛揚,白嫩的臉蛋,因那陽光的照曬,微微顯得泛紅,卻是平添幾分嬌媚,極近妍態,讓人看的目眩神迷。
江楓平安無事醒來,最高興的人,自然是非水清淺莫屬,她拽著風箏線奔跑著,時不時朝著江楓所在的方向看去,嘴角眼角,都是有著動人的笑意。
稍遠處的一處小矮坡上,江楓雙手枕在腦後,隨意躺在草垛上,他的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看上去頗為悠閒愜意。
在江楓身旁,坐著紫菱,一襲紫色長裙的紫菱,即便是坐在地上,依舊保持著足夠優美的姿態,只是比之以往那種逼人而去的明媚冷艷,如今的她,多了幾分嫻靜的氣息。
江楓躺著不動,雙眸微微眯起,仿佛是沉睡在那春光里,唯有時不時咀嚼一下狗尾巴草的動作,表明他並未睡著,只是或許這個姿勢太過舒服,讓他連眼睛似乎都懶的睜開,慵懶到了極點。
看著江楓這般模樣,紫菱忍不住心想,就算不說其他,這個男子,毋庸置疑也是極具魅力的,這可能,就是水清淺會對他如此痴迷的原因吧?
而或許是被水清淺清脆的笑聲感染,也或許是被江楓慵懶的神態感染,紫菱嘴角,亦是有著淺淺的柔和笑意,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放鬆和歡快了。這是自紫家家破,自受傷以後,第一次有過的情緒。
這樣的情緒,來的突然,以至於讓紫菱略感陌生和不適應,但她可以確定的是,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江楓——」紫菱輕輕呼喚了一聲江楓的名字。
「嗯?」江楓鼻孔里發出一點聲音。
「你覺得清淺美嗎?」紫菱看一眼水清淺,目光轉向江楓,輕聲問道。
「很美。」江楓回答的簡單而直接。
即便是再挑剔的審美者,都是不得不承認水清淺是難得一見的絕色美女,她永遠都是那樣的賞心悅目。
而且,回憶起與水清淺初遇時所發生的事情,那種滿是風塵的氣息與如今的清純相比較而言,反差之大,尤為讓人對水清淺印象深刻。
「是啊,她真的很美,你看她那麼無憂無慮容易滿足,就像是一個小女孩。」紫菱說道。
江楓笑笑,眼睛睜開一條細縫,朝著水清淺所在的方向看去,水清淺努力拽著風箏線,讓風箏飛的更高一些,為此不得不時刻跑動,這時已經跑的很遠了,但是其笑聲,卻還是時不時的傳過來。聽得那笑聲,便是讓人覺得,不曾辜負這大好的春光。
「的確如此,令人羨慕。」江楓點頭。
他雖然年歲不大,但兩世為人,內心深處,多少有著些不為人所知和理解的滄桑,因此,註定讓他難以感受到那種普通人輕而易舉就可獲得的滿足和快樂。
不過,對此,江楓並不會有太多遺憾就是了,人生可以重活一次,已經是老天最厚的優待,哪裡能奢求事事圓滿?
「她這麼好,這麼美?為何你看上去,是如此的無動於衷?」紫菱輕輕嘆息道。
江楓微微一怔,旋即一聲苦笑道:「為何要這麼說?」
「美好的人和事都不容辜負,就如不能辜負這漫天的春光。」紫菱微咬著唇說道。
「是啊,不容辜負。」江楓感嘆,就要說話,卻是聽得遠遠的水清淺的聲音傳來:「江楓,你快過來。」
聞言,江楓聳了聳肩,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起了身來,紫菱擔憂:「你的身體?」
「無妨。」江楓擺了擺手,他的傷勢雖說還未完全恢復,但行動方面已然沒有任何的大礙,再者,連小活佛都殺了,難道陪水清淺放風箏的力氣都沒有嗎?
人影一動之下,江楓快速朝水清淺那邊飄去,紫菱看著江楓的背影,咬唇的動作不知不覺變得用力了點。
她知道,她是很想聽到江楓的回答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在內心深處,卻又隱隱的,不是那麼希望江楓回答。
這很矛盾,這種矛盾的心理,致使紫菱在等待江楓的回答的時候,整個人莫名有些焦慮,話語被水清淺的呼喚聲打斷,江楓隨之離去,紫菱反而是有著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她看著江楓的背影,看著看著,眸中神色漸漸有些迷離。
看到江楓過來,水清淺將風箏線交到他手上,說道:「江楓,你行不行?不行千萬不要勉強哦。」
江楓朗聲一笑:「男人怎麼能說不行。」
「臭流氓。「水清淺羞紅了臉,沒好氣的瞪江楓一眼,又見那風箏快要從半空中掉落下來,忙的催促道:「快跑。」
江楓手臂輕震,穩住了半空之中的風箏,快走幾步,那風箏就是搖搖晃晃的,重新飛回了天空,越飛越高,越飛越遠。
水清淺不知道從哪裡又拿來了一個風箏,歡快的對紫菱招手道:「紫菱姐姐,難得出來一趟,你也來。」
紫菱重傷初愈,雖說身體還很虛弱,但只要不做太激烈的動作,已然沒什麼問題,她聽得水清淺的招呼聲,遲疑了一下,還是起了身來。
三道人影,於空曠的草坪之中追逐,江楓在前,水清淺拉著紫菱追在其後,二女情態各異,大不相同,卻俱都是這大好春光中最美的風景。
草坪邊緣,是一座小型的庭院,庭院所在的位置稍高,從這個地方,剛好可以俯瞰草坪的全貌。
兩道人影,靜靜立身於庭院的前門口,其中一人是水白眉,另外一人,則是水老太爺。
「真是羨慕年輕人的活力啊。」水白眉感慨道。
「我叫你過來,不是讓你看他們怎麼玩,更不是讓你羨慕他們的。」郭老太爺冷哼一聲,不悅說道。
水白眉愣了愣,說道:「那您叫我來做什麼?」
「你沒看到,這個時候的江楓,很陌生嗎?」水老太爺隨手一指,指著江楓所在的方向,說道。
水白眉再度一愣,隨之點頭,說道:「是很陌生。」
以往所見的江楓,無不強勢凌人,輕易就給人帶來極大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那樣狀態下的江楓,絕對稱不上多麼好說話,或者說,因為他的所作所為,往往太過驚世駭俗的緣故,總是讓人覺得與他之間有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隔閡存在,此前,水白眉從未見過江楓如此模樣。
或許,這般模樣,才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人,該有的模樣吧,只是很多時候,江楓所展現出來的手段,輕易會讓人忽略掉他的年齡,水白眉心中想道。
「你看到他這個樣子,有什麼感想?」水老太爺問道。
「這個樣子不是很好嗎?」水白眉疑惑,倒是並不覺得這種狀態的江楓有什麼問題,畢竟,和江楓在一起的是水清淺,她早已默認了水清淺與江楓之間的關係,一雙兒女之間嬉笑玩鬧,這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你啊,你啊——」水老太爺伸出一根手指點點水白眉,說道:「婦道人家就是婦道人家,朽木不可雕也。」
水白眉無語苦笑,說道:「老爺子,有話您就直說,我哪裡能猜透您的心思?」
「我的意思是,江楓今天很不對勁,以他的性格,本不至於陪清淺這般玩鬧,但他絲毫都沒有拒絕。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是很快就要離開了。」水老太爺無奈說道。
「離開?」水白眉皺了皺眉。
「若非如此,豈能這般任由著清淺?」水老太爺說道。
「那他和清淺之間的事?」水白眉開始擔憂。
「我叫你過來,要說的就是這個事,江楓那小子,上一次偷奸耍滑,這一次,我可不會再給他機會,一定要給我們家清淺一個交代才行。」水老太爺唬著張臉說道。
「這個,好像不會太容易。」水白眉遲疑著說道。
「什麼意思?」水老太爺板起了臉。
「江楓要是不肯表態,誰能逼他呢?」水白眉無奈說道。
「——」
水老太爺瞬時滿頭黑線,這個問題,倒是將他給攔住了,他大聲說道:「這次,我就是要倚老賣老一次,難不成那小子還能把我怎麼樣不成?」
水白眉狐疑,說道:「老爺子,我怎麼看您如此撮合江楓和清淺,似乎是別有用意呢?」
「哪有!」水老太爺色厲內荏。
水白眉就是說道:「我都看出來了,以江楓的精明,如何會看不出來?」
水老太爺大是嘆氣,甩甩手道:「罷了罷了,年輕人的事情我不管了,我老了,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撮合江楓和水清淺,水老太爺的用意自是要將水家捆綁在江楓這艘大船上,但誠如水白眉所說,連她都看的出來,江楓又如何會看不出來?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就好,說的太過明白,反而過猶不及,水老太爺被水白眉點醒,但是放不下一張老臉,自然還是要「倚老賣老」惺惺作態一番,免得面子上不好看。
水白眉失笑,忙的掩嘴,目光朝著遠方看去,她有聽到水白眉的笑聲,然後,她的目光落在紫菱的身上,隱隱有些擔憂,有些事情,水清淺看不出來,她身為過來人,卻又如何會看不出來那暗涌的少女心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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