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內,酒氣刺眼,煙味沖鼻,一道人影,神態慵懶的斜倚在沙發上,他的右手上,夾著一根只剩下半截的菸頭,左手上,則是拿著一杯紅酒,抽一口煙,喝一口酒,煙是好煙,酒是好酒,這般日子,說是神仙也不換都不為過。記住本站域名
這就是秦道林,一個事事精於算計,會生活懂生活以及會享受生活的秦家紈絝。沒錯,他本身就是一個紈絝,吃喝玩樂嫖賭樣樣精通,只不過,因他一直生活於秦君臨的陰影之下,不管他做了什麼事情,哪怕那事情再出格,要將那天給捅破,也都是始終無法掙脫秦君臨的光環牢籠。
這般一來,對他而言,也不知道該說是悲劇還是喜劇的好。
「剝剝……剝剝……」
有敲門的聲音響起,聞聲,秦道林懶懶的伸了個腰,將半截菸頭湊到嘴邊,大口吸了一口,隨手丟在地上,然後喝一大口紅酒,才淡淡說道:「進來罷。」
門被人從外邊推開,陽光照射入內,房間很大,裝飾可用奢侈來形容,但處處是紅酒瓶和菸頭,一張大的不像話的床上,床單皺褶,隨意扔棄著一些衣服,有男人的,更多的是女人的,從那被隨手丟棄在地上的不同尺寸不同顏色的內衣來看,曾經躺在那張床上的女人,決然不止一個,秦道林生活之紙醉金迷,可見一斑。
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面色稍顯黧黑,約莫四十上下,這般年紀原本正值壯年,但這中年男人的頭髮卻是灰白,極顯老態,加之其背脊天生的佝僂,愈發使得他看上去像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公子。」中年男人入內,恭敬的打了聲招呼。
秦道林隨手丟過一根煙給他,問道:「是不是有什麼事?」
「醫院那邊的事。」中年男人接過煙,卻是並未點燃,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將那根煙放入其中,回道。
「花姐死了嗎?」秦道林問道。
「沒有。」中年男人回應。
「既是沒死,你來我這裡做什麼?」秦道林皺了皺眉,語氣已然是有些不悅。
「因為今天有一個人去了醫院探望花姐,我覺得事關重大,有必要向公子您匯報一番,好做準備。」中年男人老老實實的說道。
「哦?誰?」秦道林來了點興趣,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彎腰撿起沙發邊上的一瓶紅酒,也不用酒杯,直接對著瓶口灌了一口,問道。
「江楓。」略一遲疑,中年男人說道。
「啪嗒」一聲,秦道林手中的紅酒瓶應聲落地,酒瓶破裂,名貴的紅酒打濕了秦道林的褲腿,秦道林卻彷如未覺,問道:「是誰?」
「江家,江楓。」中年男人咬著字說道。
「哦,原來是他回來了啊。」秦道林喃喃自語一聲,繼而忽的哈哈大笑起來:「你說,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呢,看樣子是今天才回來的吧,居然一回來就去了醫院,看樣子和花姐的交情很是不一般啊。」
他笑的快活,但中年男人明顯察覺出秦道林笑的蒼白而尖銳,尖銳中夾雜著掩飾不住的心慌。
大笑過後,房間內倏地一片死寂,良久過後,秦道林又是點燃了一根煙,只不過卻是沒有抽,只是夾在兩根手指上。
他的臉色,如同菸頭上的火星一般,明滅不定,待那一根煙,燃燒了大半,才說道:「我早說過花姐是一個禍害,讓你早點叫人去醫院將她給弄死,最好是那個叫丁琳的女人一起弄死的。」
中年男人誠惶誠恐,回道:「花田會所失火之後,花姐的秘書丁琳,將會所中所有的安保力量全部調到了醫院保護花姐的安全,她本人也是在醫院長住下來,近身照顧花姐,我們根本沒有合適的下手機會。」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只是啊,沒料到江楓會回來的這麼快,這個傢伙,天生就是我秦道林的克星啊。」秦道林囈語一般的感慨。
中年男人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低下頭,沉默不語,秦道林吸一口煙,一口氣將那隻只剩下小半的煙吸的只剩下一個菸頭,菸頭略有些燙手,他的兩根手指卻是夾的很緊,仿佛要讓那痛來使得他清醒一些一般。
「江楓回來了,我們做的事情,顯然是要敗露了,趁著還有機會,你走吧,我這人雖說薄情寡義,好在這些年也不曾虧待過你,你得到的那些錢,想來用來養老,該是夠了。」秦道林沉悶的說道。
「公子,我不走。」中年男人用力搖頭。
「不走,留下來陪我一起死嗎?」秦道林揶揄說道。
「公子,江楓雖然回了燕京,卻也並非會找上門來,就算他找上門來,也是沒有證據證明花田會所之事是我們做的,他能拿我們如何?」中年男人沉吟著說道。
「他要是想要殺我的話,僅僅是懷疑也就夠了,需要證據嗎?」秦道林冷笑。
「沒有證據的話,至多是羞辱我等一番,以他的身份,何至於殺人?」中年男人依舊心存僥倖。
秦道林冷冷說道:「你太天真了,不過我也不怪你,終歸還是不夠了解江楓,難怪叫你辦了這麼多事情,沒有一件是辦成的。」
「公子……」中年男人冷汗涔涔。
秦道林揮了揮手,說道:「不必故意做出這般模樣來給我看,這並不會讓我的心情好上半點。」
中年男人說道:「公子,屬下這些年來一直盡心盡力,可惜能力不足,辜負所期。」
秦道林哈哈大笑,說道:「你說自己能力不足,倒是在怪我用人不察了,不過你這些年來為我辦事,雖說在江楓一事上毫無建樹,但總歸是辦過幾件漂亮事,看在這些份上,我是不會為難你的,沒必要陪我一起死,速速離去吧,走的越遠越好。」
中年男人眼神閃爍不定,說道:「公子,何至於此。」
秦道林搖了搖頭,說道:「你只道江楓沒有證據證明花田會所失火之事是我等做的,但卻是忘記了江楓此人天性有多狡黠,那一次江楓在花田跑馬場墜馬一事,難道你也忘記了嗎?」
中年男人嚇一大跳,說道:「不曾忘卻。」
「是啊,僅此一點,我等就註定該死了啊,還不給我滾。」秦道林大喝。
中年男人咬了咬牙,踟躕不定,不知道自己是該聽秦道林的話離開還是陪在這裡,陪在這裡,一旦江楓找上門來,必死無疑,離開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只不過,一如秦道林從來不曾真正信任過他一般,他又如何無條件的信任過秦道林?他不敢保證,如果自己真的轉身離去的話,是否能夠走出這一扇門。
中年男人很掙扎,咬牙說道:「不,公子,要死,我就陪你一起死。」
「啪啪……啪啪……」
有掌聲自門外響起,很快,虛掩的門,再度被推開,一道人影自外邊走了進來,似笑非笑的說道:「主僕情深,有情有義,還真是令人感動的很。」
中年男人一眼看去,看清楚來人是誰,臉色驟然一變,腳下更是一個踉蹌,往後退了一步,失聲道:「江楓?」
相比較於中年男人的驚慌失措,秦道林的反應卻是極為淡然,他衝著江楓微微一笑,起身去酒櫃中拿過一瓶紅酒和兩個乾淨的酒杯,倒了兩杯紅酒,走上前一杯遞給江楓,微笑道:「江少這次回京,我這邊卻是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收到,不然這個時候該去找江少去討杯酒喝了。」
江楓接過酒杯,信手搖晃著,淡淡一笑,說道:「我來找你也是一樣,剛好看到一齣好戲。」
秦道林臉上笑意不變,說道:「微末手腕,倒是叫江少你笑話了。」
「你們一個奸猾一個狡詐,狼狽為奸天作之合,就算是笑話,也不是輕易能看到的。」江楓緩緩說道。
秦道林看江楓一眼,知道江楓估計已經來了許久,將他和中年男人的話全部都聽了去了,當下一笑,說道:「就算是我等再奸猾再狡詐,不是依舊逃不過江少你的手掌心,戲演的夠了,那就結束吧。」
說著話,秦道林的左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支槍,槍聲隨之響起,一顆子彈,正中中年男人的眉心,中年男人中彈,臨死之前,忽然釋然。
因為他終於明白,自己今天不管是留下還是離開,都是註定要死的,留下,死在江楓手上,離開,死在秦道林手上,但左右都是死,怎麼死死在誰手上,都是沒有半點區別了。
人影,重重倒地,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秦道林殺了人,看也不看,對著槍管吹了一口氣,而後信手將手槍遠遠的丟開,舉起酒杯朝江楓說道:「江少,我敬你一杯。」
兩隻酒杯輕輕一碰,秦道林仰起脖子一口飲盡,江楓卻是並沒有喝,抬手,半杯紅酒潑在了秦道林的臉上,淡淡說道:「秦道林,你浪費了一顆子彈。以你的槍法,趁我不注意之時對我開槍,想來我是決然躲不過去的。」
「江大少何必開玩笑,這可真是一點都不好笑。」秦道林抹掉臉上的酒水,猛的就是將手中的空酒杯砸在了地上,怒吼道:「江楓,你這個王八蛋,難道你以為我不想一槍打死你嗎?但凡能夠有一成的可能,我都那麼去做了,可惜,可惜啊……」
說到最後,秦道林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說道:「可惜啊,要是我敢當著你的面拔槍,槍還沒拔出來,我就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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