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錄下來
賴粱有個脾氣上來就要用日文罵人的毛病。
所以在他的廚房，其他人多少會幾句日文。
語速太快，助理不能完全聽懂。
只是隱約聽出賴粱把自己和南枝一併罵了。
剛開始罵自己瘋了，到後來就是攻擊那位南枝小姐，說她虛偽愛作秀、什麼都不懂的女明星還要偽裝大廚……
在助理看來，賴粱這番斥罵，反而充斥著濃濃的嫉妒和不滿。
難道是因為當初那件事？
那時賴粱計劃著借綜藝出道，甚至瞄上了鍾鈺鍾導的新紀錄片，想要藉此機會擴大影響力，將自己炒作成國內第一日料廚師，然後成為名廚錄首位非中餐廚師，創造全新的歷史……
賴粱摩拳擦掌、野心勃勃。
結果呢，計劃實施還未過半，就有一個女明星橫空殺出、搶走所有的風頭。
起初賴粱沒有在意，覺得這不過是綜藝炒作的小小噱頭。
直到他簽約的綜藝因南枝放棄選擇了他；
直到鍾導的新紀錄片一次又一次的找上南枝；
……賴粱破防了。
他表面裝得多麼風淡雲輕，好像從來沒有聽說過南枝。
其實呢，心裡恨南枝恨得要死。
否則他也不會答應常慕，跑來最討厭的偏僻山區，過這些苦日子。
知曉來龍去脈的助理，內心不可避免地飄過一絲諷刺和爽快。
為虛偽的賴粱和網上鋪天蓋地的誇讚覺得諷刺；
又為賴粱被南枝氣得跳腳而爽快。
但賴粱全然不覺。
他已經徹底上頭，又從日文切換成中文，開始罵起那些孩子不識貨、不知道他親手片出的生魚片是多麼的稀罕昂貴，要不是這次的機會，他們這種山區窮孩子一輩子都吃不到！
「……果然是山豬吃不來細糠，他們就配吃那些油膩膩的低級中餐，活該享受不來高級的日料……」
助理聽著刺耳，只好委婉提醒他小心被人聽到。
賴粱不以為意，那囂張姿態好像就算被聽到也無所謂。
事實上，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壓低了音量。
所以賴粱並沒有發現——
就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窗戶上方，一個被懸吊起來的黑色手機，正被悄悄拉起，撤離現場。
食堂後面的小荒坡，戚佩兒膽戰心驚地看著小男孩踩著塑料水管，靈活得像只猴子，嗖嗖兩下從房頂躥下。
她的手機正被小男孩穩穩抓在手裡。
但比起手機，戚佩兒更在意小男孩。
她不贊同地擰眉，壓低聲音道：
「小虎，老師知道你想幫我，但你剛才的行為太危險了，萬一踩滑從屋頂摔下來怎麼辦？」
站在戚佩兒對面的小男孩叫小虎，和南意戚章的關係都不錯，平時在班級里，基本都是他帶著兩隻幼崽，在老師面前表現出的性格也是穩重又懂事。
結果小虎剛才的表現，卻完全顛覆了戚佩兒的認知——
事情還要從昨天說起。
戚佩兒無意間聽到那個賴粱在跟他的助理偷偷抱怨，就知道這種傢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遲早要因為脾氣差和說錯話翻車。
但現在這個時代，要想空口白牙爆料肯定不行，最好是能拿到實質證據，把那傢伙徹底錘死。
為此，她特意跑去找南枝，給她說了這件事。
南枝讓她不用太在意，說她自己已經有了其他計劃，不過要慢慢來。
戚佩兒怎麼會不著急？
一想到那天南枝落寞離去的身影，她的心就跟刀絞似的，恨不得把賴粱還有那常慕給活剮了！
戚佩兒非要把事情查個底朝天不可！
所以，當她從張老師口中聽到，賴粱和助理兩人在食堂，說要準備上課，把其他人還有攝像機都暫時趕出去了……
戚佩兒立即意識到，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指不定賴粱和他信任的助理單獨待著，會說點什麼「好話」呢？
她果斷撇下其他人，偷偷溜過去。
哪想賴粱和助理把門關得嚴實，她只能隱約聽到兩句不清晰的吐槽，更別說錄下來了。
繞著食堂轉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一扇開了條縫的窗戶，但那個位置又太明顯，她蹲在窗戶下肯定會被人看見。
正當她兩難之際，小虎出現了。
這孩子生得脾氣黝黑、個子矮小，一雙眼睛卻極有靈性。
戚佩兒沒說任何話，他卻像是了解到她的為難之處，立即說要幫忙。
戚佩兒本不想把小孩子扯進來。
結果對方直接拿了她的手機，沿著塑料水管蹭蹭兩三下就爬到了房頂，讓戚佩兒根本沒機會攔。
戚佩兒又驚又怕，只能心驚膽戰地目視著小虎的動作，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從房頂摔下來。
結果人家小虎走得穩穩噹噹，身手靈活到不行。
食堂本就是單獨修建的平房，窗戶上方的位置有個煙囪，恰好能擋住小虎身影。
隨後，小虎從身上掏出一卷魚線，把手機緊緊綁起來，打開拍攝功能，跟釣餌似的，把手機從房頂邊緣緩緩放下去，垂在窗戶縫隙位置。
這一幕，看得戚佩兒打心眼兒里佩服。
只是她仍然不能安心。
直到現在小虎平安踩到實地，戚佩兒一顆心才算是落到實地。
小虎乖巧安靜地聽戚佩兒訓斥完，又來了句：
「戚老師，我們不走嗎？」
「……走！」
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被發現可就不好了！
戚佩兒趕緊拽著小虎開溜。
等到了安全處，戚佩兒把剛才錄的視頻翻出來看了遍。
畫面拍得很模糊，但食堂內兩人的對話，準確地說，應該是賴粱一個人的斥罵，卻在視頻里清清楚楚。
遠比戚佩兒隔著牆壁聽到的還要清楚！
這簡直是意外之喜！
不過，一想到賴粱的大放厥詞，戚佩兒又高興不起。
「什麼玩意兒！數典忘祖的東西……啊，小虎，老師不是這個意思。」
小虎老實的搖搖頭，假裝沒聽懂。
戚佩兒有些尷尬，便道：
「不管怎麼說，老師很感謝你，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老師都會儘量滿足你！」
小虎眼睛刷的亮了：
「戚老師，可以送我一把吉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