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輕輕撥弄著她半乾的頭髮，手指有規律地在髮根處輕輕按壓。看她貓一樣舒服地眯著眼睛，唇邊微不可察地翹起一個弧度。
過來一會，溫燃無聲地動了動唇。
他關掉開關，「你說什麼？」
溫燃擇下粘在身上的頭髮，像是隨意問道：「我說你去哪約會這麼快回來。」
「書店看書。」
「你帶她去書店？」溫燃瞳孔微顫，想起封媛媛對書的態度，「約會還是上刑啊。」
江灼若無其事地勾著她的髮絲，「約會哪有上刑有意思。」
惡趣味。
溫燃扯了扯嘴角，一點都沒覺得高興，「心眼這麼壞，很難不讓人懷疑你在報復。」
「這是給『前任』的最佳禮遇。」
開關啪的一聲按下，暖風繼續呼呼地吹。
兩秒過後風又停下來。江灼撿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毛巾，起身時，拄著洗手池的台面，就維持著這個姿勢側身低頭。
修長的手指在她眼下不夠服帖的薄膜上輕輕按了按。
兩人的距離因為他的動作變得越發微妙，溫燃能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一不留神就望進那雙恰如星辰般的雙眸。
「你剛剛閉著眼在想什麼，笑的眼貼都要掉了。」
主唱特有的迷人嗓音近距離在耳邊盤旋。
溫燃一下子就想起醉酒的那個晚上。對方也是像這樣，沒有刻意變調，只是自然地微微放低嗓音就帶上了蠱惑的味道。
這種想法讓她覺得有點危險，整個後背僵著，強迫視線逃離那片璀璨星辰，開口道：「想、想我當年孤身走暗巷。」
「讓人跪下的模樣？」
兩人你瞅著我我瞅著你，莫名從一種奇怪的氛圍跳進另一種。
只有泛紅的耳尖出賣著慌亂的人。
溫燃別開眼，「完了，被洗腦了。」
江灼笑得有點無奈，順手用手指輕輕將她的頭擺正，沒再說話。
吹完頭髮，溫燃的耳朵也隨著熱氣恢復了平常的溫度。
她抱著薯片去冰箱拿飲料。
空空如也的冰箱被填得滿滿當當，她噎了一下，「你家又不是沒有冰箱，幹嘛不放你那。」
「我的冰箱壞了。」
「壞了？是製冷出問題？」
「嗯。」江灼沒看她，低頭收拾落在地上的髮絲。
實際上他家冰箱好用得很，只不過是剛好看見白楊的私家車停在門口。
白楊今年剛滿三十，本來就是傳說中男人正好的年紀，還偏偏長了一張帥氣的臉。憑藉著不俗的顏值和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在某種意義上把他們家的小顏狗管得死死的。
雖然知道白楊對異性沒興趣，但偶爾他還是會有點吃味。
問題不大，他不是那種會無緣無故胡思亂想的人，只不過是腳丫子有它自己的想法，不知怎麼的就到了溫燃的家門罷了。
未免她多問，江灼催促，「走吧，鄭大導演還等著做單獨採訪呢。」
……
單獨採訪是節目的固定流程。嘉賓們約會過後，需要接受節目組的單獨訪問，主要是對約會感受或對其他嘉賓的印象之類。
錄播播出，形式雖然簡單，但也往往能從中摳出糖來。
溫燃坐在休息室的沙發里接受採訪，負責提問的還是入住時採訪的那位工作人員。
「第一期的約會你感覺怎麼樣，有和想約會的人分在一組嗎？這次的搭檔怎麼樣？」
她回憶了一下分組時的情況，「當時只說做妝造，其實並沒有想太多。江灼的話，能分一起還不錯，因為彼此熟悉，做起任務也會比較有默契。」
「那你在之前的採訪里也有說過，和江灼是很好的朋友，那麼會不會覺得耽誤了對方一天的約會呢？」
耽誤？
溫燃嘴角扯出一個弧度，「如果說耽誤的話，節目組安排這個環節的時候沒有事先預案過這個情況嗎？」
等著看她怎麼回答的工作人員一噎。她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會把問題引向節目組。
她臉色變了變，緩了好幾秒才繼續問道：
「這次約會大家都和搭檔拍了大頭貼，以前和前任一起拍過嗎？」
「沒拍過。」溫燃坦然作答。
訝異於她的果斷，工作人員眉心輕挑，「沒拍過嗎？那這次約會時看到前任和其他女嘉賓在一起拍照，會不會嫉妒？」
話音剛落下，後台的導演就皺起了眉，「怎麼回事？為什麼不按事先準備好的問題說，小王？」
被叫到的小王也是一頭霧水，「這，我也不知道啊，凌凌姐報備的材料里沒這個問題，上個問題好像也不一樣……」
「我怎麼覺得這個場景這麼熟悉呢。」副導演叼著煙，一句話成功讓導演眉心擰得更深。
初採訪的時候就出現過個別事先沒準備的問題，當時凌凌的解釋是臨時想到了更有話題性的點子，他沒過於較真，批評了幾句就將這茬揭了過去。
沒想到這次又來？
溫燃自然也察覺到了自己被針對。
這妹子好像跟她有仇似的，回回都問她一些刁鑽的問題。光刁鑽也就罷了，還句句離不開那個倒霉的前任，搞得好像她就是為了趙景楠來的一樣，只要稍微一刺激就會破防？
可以說針對了，但沒卵用。
她撩起眼皮望了一眼採訪她的人，「我倒覺得能跟空心糖主唱約會的我更讓人嫉妒。」
「可他好像跟另外一位女嘉賓更加親密，你覺得接下來要怎麼應對這個局面？你有和前任溝通過節目的事嗎？」
「我覺得？」
溫燃好笑地靠在沙發上，「我覺得你好像很希望我去追前任，然後再被甩？」
淡然到相當無所謂的態度讓凌凌覺得有點惱火。
她攥緊了提問用的稿紙，「是我在採訪你！」
「凌凌！」
休息室的房門敲響一聲後被立刻打開。
「你的耳機難道壞了嗎，導演叫你現在過去！」
凌凌扭過頭，剛剛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弱下去，「等等，我——」
「現在，立刻，馬上！」
「……」
錄製暫時中斷，休息室里的人個個神色複雜。
很快，另外的工作人員就上前，「非常對不起，溫燃老師，剛剛的提問環節出了點問題，能不能麻煩您再辛苦下，咱們重新采一遍。」
溫燃悠哉地靠在沙發里，語調有些散漫，「行啊，叫你們導演親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