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擺擺手,「我不想喝,謝謝……」
話沒說完,便又有些想吐了。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孩子揪著扭曲的大青蟲,丟進嘴裡的畫面……
林宜閉了閉眼睛,道:「剛才那是誰家孩子?」
「是傭人陳媽家的。」陸淮安頓了頓,「怎麼了?」
林宜強壓著想吐的衝動,繼續問:「看著也就七八歲的樣子,他怎麼……」
「陳媽當年吃了藥,影響到了孩子的發育,一生下來就是這樣子,智力不全,還有些……神經不太好。」
「小宜,你怎麼了?」陸淮安伸手扶她,「臉色這樣白?」
林宜搖頭,忍不住接著問:「那當時陳媽就沒有做檢查嗎?沒有查出來是畸形嗎?」
「據說是做了檢查的,但是沒查出來。有時候檢查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誤診的也不少。」
林宜咬住唇瓣,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如果早知道生下來是這樣,那還不如不生呢。只可惜命運既定,陳媽沒的選,被生下來的那個孩子也沒的選。
林宜站在窗前,能看見那孩子依舊在不遠處的草地上扒拉著什麼。
「喝杯水吧。」陸淮安出現在她身側。
林宜伸手接過,「謝謝。」
陸淮安目光朝外面看了一眼,又收回來落在林宜臉上,「陳媽當初有試過把孩子丟去福利院,但是那邊環境太差了,全都是殘疾不全的孩子,她終究是沒能過的了為人父母心那一關,咬咬牙將孩子接了回來,養在身邊。陳媽是家裡的老人了,我媽心疼她,也可憐她,於是允准她帶著孩子來上工。平時那孩子就一個人在院子裡玩兒,我們都習以為常了。你別太介意,都是可憐人。」
這番話說的林宜有些動容,語氣也不禁和緩了些,「顏阿姨是好人。」
「那我呢?」陸淮安垂眸望著她,「我就不是好人了麼?」
林宜避開他的視線,「陸淮安,我們已經回不去了……」
「回得去的。」陸淮安握住她的肩膀,將她掰過來面對著自己,「小宜,我之前錯的太離譜了。也正是因為我錯過一次,所以我才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麼重要。我以後會倍加珍惜你,小宜,給我一次機會?」
林宜沒說話。
陸淮安接著說道:「你和姐姐前半生已經過的夠辛苦了,後半生就讓我來替你們擋風遮雨,好不好?」
「我會對你好,也會對孩子好。我會做一個好丈夫,好父親。」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過安穩平靜的生活,只要你和我一起,我必將所有都給你。」
「陸淮安,我……」
林宜剛想說什麼,卻被陸淮安一把抱進了懷中。
他緊緊的抱著她,「小宜……」
林宜撐開雙手想要推開她,可陸淮安這時候又在她耳邊低低的說:「我哥在看著。」
林宜一僵。
陸硯南?
感受到她的僵硬,陸淮安不滿的蹙起眉,抬起手在她後背輕輕的撫摸,「小宜,我會對你好的,我們會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你也不想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的,對吧?」
林宜僵硬片刻,想到陸硯南在,她終歸是沒有推開陸淮安。
「陸總?」陳禹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竄出來,打破這寂靜氛圍。
林宜也趁機推開了陸淮安,卻被陸淮安抓住了手,握在手心裡。
他牽著林宜,朝陸硯南和陳禹走過去,「哥,陳先生。」
陳禹笑道:「還叫陳先生呢?今天這頓飯吃完,就該改口叫姐夫了。」
「是。」陸淮安點頭,隨口就叫了一聲,「姐夫。」
「哎,哎。」陳禹笑的顫抖,興奮的不得了。
能攀上陸家這樣的親戚,他能不興奮麼?
興奮完了,陳禹才反應過來,「哥?淮安,陸總是你哥啊?哦對,你們都姓陸,沒想到這麼巧,竟然是一家子?那等小宜過了門,我們和陸總也就是一家子了。」
陸硯南冷冷的掃他一眼,「誰跟你一家子?」
陳禹:「呃……」
正要說話,就聽陸淮安道:「不管怎麼樣,你都是我哥。」
陳禹:「……」
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敢情不是跟他說話呢?這兄弟兩之間,怎麼硝煙味這麼重?
「呵~」陸硯南移開視線,看見他和林宜緊握在一起的手指,又煩躁的牽了一下眉尾。
陸淮安越發握緊了林宜的手,好似生怕她會從手中掙脫一般,目光卻始終盯在陸硯南臉上,「哥,我們家小宜在你公司,平時還需要你多多照顧。」
林宜低聲道:「我會照顧好自己,不用麻煩陸總……」
陸硯南狠狠的擰了一下眉,比起陸淮安的挑釁,林宜這句話更具殺傷力。
「硯南。」何晴的聲音響起,她扭著細腰走過來,很自然的站在他的身邊,挽住他的胳膊,「小宜,淮安,你們在這呢?顏阿姨剛還說你們不知道躲去哪裡說悄悄話了呢。」
「……」
一片寂靜。
沒有人回答何晴的話,氣氛微微尷尬。
陳禹見縫插針,「這位就是陸總的未婚妻吧?哎呀,和陸總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啊。」
何晴彎起唇角,「你好,我姓何。」
「何小姐。」陳禹忙把手伸過去,一臉諂媚道:「以後請多多關照。」
何晴微微一笑,「都是一家人,應該的。」
話音剛落,陸硯南的目光橫掃過來,滿目都是寒霜和不悅。
何晴一僵,忙把手收回來,重新挽過他的胳膊,「顏阿姨叫我們吃飯了,我們過去吧。」
陸硯南的手機適時地響起,他拿起看了一眼,把胳膊從何晴手中抽出,「我臨時有點事,先走,你們慢慢吃。」
「硯南……」何晴追了上去。
見他們走遠,林宜把手抽了回來,轉身就走了。
現場只留下陳禹和陸淮安兩個人。
陳禹道:「淮安啊,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帶著林靜過來了,合同的事?」
「放心,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陳禹頓時眉開眼笑,抬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淮安做事就是靠譜,姐夫謝謝你。」
陸淮安睨他一眼,撣了撣被他碰過的地方,聲色清冷道:「等我和小宜的事情定下來,我會再給你一個合同。將來我和小宜結婚,還有厚禮備著。姐夫,我和小宜之間,還得多多仰仗您才是。」
陳禹開心的嘴巴都快合不攏了,忙應道:「應該的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