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雨萌的一番話，讓林宜更加確信，林靜留下的這份香水資料不是偶然。
在出事之前，她肯定在調查什麼！
「這些香水在哪裡能買到？我跑了幾個商場，都沒有結果。」林宜覺得，還是要先看到實物才行。
「這麼不入流的東西，哪家商場敢賣啊？不過這個牌子的香水，在剛現世的時候，還真在商場設立過專櫃。我那同學就是不識貨，在專櫃被人忽悠了大幾千，買了一堆發臭水回去。東西不好，肯定有人要砸攤子的。幾個月之後，專櫃就撤了。現在這香水估計，也只有在網上淘淘了。」
盛雨萌手機里一堆的購物軟體，平常的大眾購物APP都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這個牌子。
最後還是在一個很小眾的APP上找到了，但是其銷量也很感人。
「看樣子是要倒閉了啊。說不定現在賣的就是幾年前的庫存呢。」盛雨萌一邊說，一邊點開了詳情頁。隨意的翻了兩下，將手機遞給林宜，「你看看是不是這個？」
林宜對照資料看了一眼，「就是這些。」
她記下了APP的名字，自己回去下單。將那份資料上列出來的十幾款香味，都買了一瓶回來。
盛雨萌在旁邊看的兩眼發直，「林宜姐，你確定要買這麼多嗎？我都說了這是發臭水了。」
林宜笑笑，這件事說起來也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解釋的清的，況且她現在也不確定這些香水和羅麗潔到底有沒有關係。
「我就是好奇。」
盛雨萌搖頭，「你會後悔的。」
兩人邊說邊往扶梯那邊走，剛坐上扶梯，林宜就看見了熟人。
「卓新。」
「啊？」盛雨萌趕緊回頭。
兩個扶梯，一上一下，她和卓新的視線毫無意外的對撞。
盛雨萌想到兩人還在冷戰，便率先移開了視線，等著他喊自己。
卓新本來是要開口的，可是他剛打算開口，盛雨萌就轉過臉去，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樣。
也就是這一猶豫，兩人也就擦身而過了。
盛雨萌等了半天，都沒等到卓新喊自己，她忍不住回頭，扶梯上早就空空如也，不見了卓新的身影。
「混蛋！」盛雨萌罵了一句，心裡一陣陣發酸。
她不想冷戰，也不想吵架。
她是真的很喜歡卓新，也很喜歡和他在一起的。
其實她早就不生氣了，但就是低不下這個頭，就等著對方給自己遞個台階下。
「雨萌？」林宜見她情緒不對，便開口：「我看卓新剛才似乎想叫你來著。」
「有嗎？」盛雨萌淚汪汪的，心裡彆扭極了，「可是他最終還是沒叫！」
「可能是沒拉下臉來吧，剛才人也多，怕叫了你不搭理他……」
「我怎麼可能不搭理他？只要他開口，無論什麼時間什麼場合，哪怕再多人，我也會應他的！」
盛雨萌真的愛的純粹，除了一點大小姐脾氣，其實還蠻可愛的。
林宜也不忍心看見她這麼自我折磨，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
她剛拿出手機，就被盛雨萌一把抱住手臂，「別！」
「？」
盛雨萌咬咬唇，「罷了！如果終歸需要一個人低頭，那我低也是一樣的。」
愛一個人便是如此，不論對錯，不分彼此。
盛雨萌咬咬唇，對林宜說：「那林宜姐，我去找他了。」
林宜頗受觸動，但還是覺得她一個女孩子家，即便卓新再靠譜，即便她再喜歡，還是要稍微的保持一下高冷態度。
她相信，等卓新忙完了回頭，一定會先低頭。
只是還沒等她叮囑，盛雨萌就已經轉身跑了。
扶梯慢慢的往上升，盛雨萌甚至嫌速度太慢，乾脆往上跨，分分鐘身影就已經消失在扶梯盡頭了。
——
盛雨萌在商場裡轉了好幾圈，都沒找到卓新。
「人呢？」她實在走不動了，站在一邊叉著腰喘氣。
也就在這時，卓新從對面的首飾店裡走出來。
盛雨萌看見他，就想喊他，但還是忍住了，追著他的身影跑了過去。
卓新的步伐很急很快，一直到電梯口，盛雨萌才追上。
她從後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喘的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出來了。
「萌萌。」卓新停下來，雙手扶著她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
盛雨萌稍稍喘勻了呼吸，才笑著開口：「卓新，你幹嘛走這麼快？都不等等我。」
「……」卓新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你在我後面。」
想起他剛才步伐那麼著急，盛雨萌道：「你是不是打算追去找我呀？」
「嗯。」卓新點頭，「我是想去盛家找你的。」
有他這一句話，盛雨萌立馬不氣了，兩隻手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同時手指也觸到了一根絲絨帶子。
她垂眸，看見了他提在手裡的小袋子。
「你買首飾啦？」盛雨萌有點期待。
卓新一個大男人，買首飾肯定是給她買的。
卓新垂眸，「嗯。」
盛雨萌嘴角都快壓不住了，「既然買了就給我吧，反正我都看到了，也不要搞什麼驚喜了。」
沒想到這木頭終於開竅了，還知道哄她，要買首飾了？
前陣子她就說想買個手鍊來著，估計他就是那會兒記在心上了吧？
也不知道他買的是不是自己喜歡的款式？
不過轉念一想，只要是他買的，都是有心了，她都會喜歡的。
卓新沒有說話。
盛雨萌把手伸過去，白皙細膩的手腕放在他眼皮子底下，「吶，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啊。」
她心想，只要卓新把手鍊拿出來，親手給她戴上，那她就會馬上給他一個擁抱，親他兩下……不，三下！
卓新望著她滿臉期待的樣子，頓了頓，道：「抱歉，我……」
盛雨萌臉色一僵，「怎麼啦？這裡又沒什麼人，你還不好意思啊？」
她一個大姑娘，都厚著臉皮了，他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萌萌，你喜歡什麼？我下個月發了工資給你買。」卓新的一句話，將盛雨萌的熱情瞬間澆滅。
「什麼叫下個月發了工資給我買？」盛雨萌眨眨眼，那雙像小兔子一樣無辜的雙眼，直盯的卓新抬不起頭。
他不安的捏了捏手裡的絲絨帶子，聲音悶悶的道：「這個……不是給你買的。」
盛雨萌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不是給我買的？」
她實在想不到，除了給自己買之外，卓新還會給誰買首飾？
而且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這是他私人買的東西，並不是陸硯南安排的任務。
卓新握緊她的手，眼神里透著小心，「我答應你，下個月一定給你買。」
盛雨萌沒說話。
如此大起大落的心情，她實在很難這麼快緩過來。
明明前一秒她還沉浸在即將要收到禮物的喜悅當中，後一秒就被人一棒子打懵了。
盛雨萌忽然想到一個人。
她眼睫微微顫抖，「這難道是你給韓露買的？」
除了韓露，她實在想不到其他人了。
卓新頓了一秒。
也就是這一秒，讓盛雨萌覺得自己猜對了。
她當即炸了。
她把手從卓新的掌心裡抽出來，人也立即站起身，一句話也不說，往電梯那邊走。
「萌萌。」卓新追了上來。
他抓住盛雨萌的手臂時，盛雨萌猶豫了一秒，還是沒忍心揮開他。
四周路過的人太多，卓新顯然不想在這裡說，拉著盛雨萌進了一家咖啡館。
點了兩杯咖啡，他才說：「這首飾是我買來送給長輩的，萌萌你不要誤會。」
長輩？
卓新是孤兒，他家裡出事之後，是被韓露家收養的。
這些，盛雨萌都是知道的。
卓新打開了那個禮盒，裡面是一隻金鐲子，「馬上快要到韓媽媽的生日了，之前韓露跟我提過，說她一直想要一隻金手鐲。我就買了。」
那款式的確是長輩戴的，卓新特意買的實心的，對韓媽媽的心意也是實打實的。
盛雨萌的心裡稍微好受了一點，但還是覺得難受，「你一個月的工資難道就這麼點嗎？這隻鐲子也才幾萬塊而已。」
如果想給她買首飾，以卓新的薪水，肯定是綽綽有餘的。
「下個月可以嗎？」
「不可以！我現在就想要！」盛雨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賭這口氣，她就是覺得好像在卓新的心裏面，自己根本就沒有韓家人重要。
她也在陸氏幹過一段時間，對於卓新的薪資還是知道一點的。
他每個月的固定薪資是五萬，有時候項目好，還能拿到兩三萬的獎金。
而且這些獎金，也是不算在年終獎裡面的。
她稍微算一算也知道，卓新在陸氏一年的薪資，大概一百多萬。
她想要的也不是很貴，就十幾萬一條的手鍊而已。
這對卓新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卓新卻蹙了蹙眉心，道：「這個月真的不行。你如果可以等的話，我下月一定給你買。」
盛雨萌一下炸了，「那你為什麼不讓韓媽媽等一等？」
「萌萌！」卓新的眼神也變得嚴肅起來，「這是兩碼事……」
「卓新，我是你女朋友！我跟你談戀愛，是奔著結婚去的。你這是拿我當外人啊！」
卓新皺著眉不說話。
盛雨萌都快被氣笑了，「我今天就要手鍊！如果你給我買了，我們就和好。」
她的態度強硬，她想要的也不僅僅是一條手鍊，更是卓新的偏袒和肯定。
她知道，卓新不會拒絕她！
因為她已經這麼生氣了！
台階她也已經給他遞過去了，他要是懂點事，就知道該順著台階下。
可是她等來的，卻是半晌沉默。
盛雨萌看著卓新，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沒了剛開始的自信了，她覺得卓新是有可能會拒絕她的！
不！
是很有可能！
果然在一片冗長的沉默之後，卓新開口：「抱歉，我今天不能買給你。」
他說的那麼認真，那麼堅定。
好像將盛雨萌所有的尊嚴，都摁在了地上摩擦。
這一刻，盛雨萌忽然覺得自己好賤。
「那分手吧。」她無力的說出這句話。
卓新的眼神閃爍了兩下，緩緩點頭，「好。」
「……」盛雨萌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嗓子裡像是被堵了一層棉花，塞的她喘不過氣來。
而卓新坐在她對面，始終一副淡淡的神情。
她說分手，他說好。
甚至連一句挽留都沒有。
盛雨萌忽然想起兩人交往的這段時間以來，卓新拒絕和她同居，也拒絕留她過夜。就連和她睡覺，他都拒絕。
她是認真的。
而顯然，他是敷衍的。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投入進去，也沒打算投入進去。
盛雨萌的鼻子一酸，差點掉眼淚。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了片刻，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盛雨萌終於是坐不下去了，拿起包包，腳步匆匆的出了店門。
——
林宜前腳剛到盛家，盛雨萌後腳就回來了。
人是哭著進屋的。
就連林宜喊她，她都沒有停頓，噔噔蹬踩著大炮一樣上樓了。
「砰——」
房門被重重摔上。
林宜和溫如茵對視一眼。
溫如茵皺眉道：「我發現她自從跟卓新在一塊之後，人都快要變得不正常了！三天兩頭髮脾氣！脾氣還一天比一天大！」
林宜拍拍溫如茵的手，道：「我上去看看。」
——
站在盛雨萌的房門口，林宜想抬手敲門的，卻隱約聽到從裡面傳來的嗚咽聲。
她一愣，直接推開了房門走進去。
盛雨萌趴在床上，整張臉都埋在被褥里，哭聲和眼淚一起全都沒入被子裡。
林宜預感不好，「雨萌？你不是去找卓新了嗎？怎麼……」
無論她怎麼問，盛雨萌都一言不發，只是哭。
林宜見狀，只好先退出房間，然後撥通了卓新的電話。
電話接通了她便問：「卓新，你跟萌萌怎麼回事？她都哭了快十分鐘了。」
「……」那頭沉默了幾秒，道：「我們分手了。」
林宜愣住，「分手？為什麼？」
還沒等到卓新回答，那頭忽然闖入一道女聲：「新哥，你好了嗎？我們要出發了。」
林宜立即皺眉，「卓新，你……」
「就這樣吧，麻煩你照顧好她。是我配不上她。」
「可是……」
「嘟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林宜回頭，發現房門不知何時打開了，盛雨萌就站在門裡，臉上還掛著淚水，眼淚還在不停的往下掉。